“且慢!”韩元恺抽出刀来,却见站在门边的高同甫出声阻止,随后又见他转身进了屋去,很快又走了出来,手中拿着的是方才妇人拿来的那柄刀。
眼见那刀直接朝自己丢来,韩元恺便伸手接过,然后把手中刀扔到一旁。
一早就阴沉的天空,这时突然飘下雪来,
刀出鞘,带着一股寒气,韩元恺飞快抓住被甩出的刀柄,稍退一步双手握刀而立,而后抢步上前劈出,单手回撩,回环,空中换手猛然下刺,旋身落下再接一斩。说来也怪,韩元恺只觉得招式之间十分熟悉,使出来竟是十分地得心应手,仿佛已经练习过百遍千遍一般,手脚腰肩随着脑海中的招式套路自然而然的做出反应。这其中有这副躯体的肌肉反应,也有与他在江丰那里学来的有相通之意。
劈、撩、环、刺、拨、斩,一招接着一招,直看得人目不暇接。
高同甫眼睛眨也不眨,只见从空中落下的雪花,于那人身前之处,竟然被片做一朵朵雪沫,随风在院中四散,更有几片落到了他的脸上,凉丝丝的。
看着一时半会停不住的雪,已是练完所有招式的韩元恺也就收刀入,朝高同甫走去,把刀递上。
高同甫有些诧异,“哼,你又忘了之前说好的么?”
见韩元恺摇头,他更是疑惑的问道:“那你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本想让他把刀收回的韩元恺,见他下意识的竟是这般反应,突然又收回了刀。
“你这刀法有杨大哥的几分风采。”高同甫留了一句没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杨大哥若知道了也该十分得意的吧。
“多谢!”韩元恺而后直接从高同甫身边走过,往屋中走去,把刀放在桌上。
床榻边,小玲儿垂手站在妇人身旁,妇人正在小心伺候着刚醒过来的高玥儿,许是没什么精神头吧,她的两只眼睛微闭着,直到听见有人进来,她那两只眼珠子才微微动了。
迎着她直勾勾的目光,韩元恺一时有些心虚,虽不知她此时心里究竟作何感想,可她起了疑心终是不假。
此时的高玥儿已经醒了过来,韩元恺觉得待在屋中有些别扭,便道:“姑母,玥儿,我要离开一会儿。”
“瑜儿,你要去做什么?”
韩元恺解释道:“姑母,我那弟兄警觉,没有我不一定能找到他,外边又下起雪来,我还是去一趟为好。”
妇人望了眼屋外,原来真是下雪了,她便道:“那你快去快回,莫也冻着了!”
“嗯,我知道了,姑母。”
见高玥儿眼睛眨动,却是没有说话,韩元恺刚要转身离开,却见她终于张了嘴。
“瑜……你是要走了么?”
“不是,我……你哥哥去叫人,不一定能找到,还是我亲自去为好,省得麻烦。”虽然已经说了一次,可见高玥儿问起,韩元恺还是缓缓地再次解释起来。
“你……”
“怎么了,玥儿?”
“没,你早点回来,瑜哥哥。”高玥儿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嗯……姑母,玥儿,我走了。”韩元恺点了头,然后便转身朝门外走出。
门外,高同甫一直在那站着,看着他停都没停,就直接朝外头走去,一时间不知生起些什么滋味来。
高同甫回身望了眼,便快步追了上去,“你这是要走?玥儿她身子还很虚弱,这时候走,是因为怪我不讲情面吗?”
韩元恺道:“不是,等玥儿身子再好些,我再走,再说我答应过姑母,要待一日的。”
“那你这是?”
“姑母的身子欠安,我曾在永昌城中见过一游医,名字叫做吴又可,他的医术精湛,或许他能有什么法子也说不准,这两日可能还不会离开永昌城。”
风雪弥漫,韩元恺说完,那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
天空中飘落雪花,后半夜才消停下来的妓院里,才上午时分,本该安静的勤王,却突然传出一声大喊。
刚睁开眼皮,胖班头看着东倒西歪直接睡在地面上的几人衙役,顿时呆住了,恍惚间想起昨夜有黑衣蒙面人闯进来,连忙一摸身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钱袋子。
突然传来的一声喊,在这白日里安静的妓院中,显得尤其的刺耳和突兀。
“醒醒!嘿,你们这几个废物,快醒醒!”
胖班头也顾不得整理身上,爬起身来,拿脚就在那几人身上踩。吃痛之下,那几个迟迟没有动静的衙役一时间纷纷转醒。
“班头,啊?发生了什么事?那小娘们呢?走了?”
“咦?咱们怎么睡地上,冻死我了!”
“还知道冷,还以为你们已经飞升了。”
待几人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胖班头带着他们怒气冲冲的走到外头,一间一间房的仔细查看过了,又问了房里那些有同样遭遇的嫖客,却是真的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找到,他们压根就没瞧见打晕自己的人长什么模样,而且无一例外,带在身上的钱财都不见了。
妓院里的老鸨子听闻昨夜里跑了好几个姑娘,客人也被打晕了,自然是十分的着急,也顾不上对那几人从同一房间出来的惊愕,除了请求胖班头帮忙,还连忙派人出去四处去搜捕。
“班头,看样子这好像并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老子看得清楚!”胖班头没好气的说道。
“走丢了好几个,难不成是为财。”
又有一人说道:“我看更可能是为了那些女人,只怕那其中有一个会是与他有什么干系。”
胖班头也是想不起来那几人,尤其是心事重重,脸上阴晴不定的,他咬牙说道:“不管他到底是为什么,一定将他找出来!”
几个衙役跟在胖半头后头,一起出了门去。
殊不知,就在他们离开了妓院后,依稀的人群后头,街边角落里,却是突然走出一个人来,他的目光一直在盯着胖班头几人,直到快瞧不见了,才收摊悄然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