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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沧九十年
二月初五迦凰山大喜当日百里剑圣新婚妻子死血阵完成千之岭结界破已经撤退的临沧军队卷土重來攻破雪柏郡复**首领七影早前身死左廷之自苗疆一行后仍被困帝都群龙无首节节败退至千之岭外
二月初九臻弋复**献上一颗**神玺与南穹派正式结盟百里风间出世
四月廿三临沧军队与臻弋大军对峙一月有余不敌收兵帝都
至此世上的臻弋人终于战到一条战线
迦凰山云覃峰
春风掀起惨白魂幡猎猎作响夹杂冷冽寒气吹熄烛光一对龙凤对烛來不及褪色未成白头已然作古宴席杯盘狼藉还未道声走好一壶烈酒硬生生温润岁月浇成呛鼻辛辣
夜色里两队人站在了云覃峰大殿外一袭玄衣不疾不徐走出來为首之人拱手复命:“剑圣战场都清理完毕”
顿了顿又道:“沒有找到任何有关景澈的线索”
风拂动衣角百里风间面色如旧一贯波澜不惊:“嗯”
又问了几句战事后续人离开了
百里风间转身走回大殿目光里那种专注而果断的神情变得茫然他穿过长长连廊后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反方向的院落月光饶过照壁爬上雕花木门冷冷清清沒有半点儿生机
他怔了怔神推门进去一股灰尘扑面而來叫嚣着人去楼空的清寂
四处看看一切都还是她走时那个模样
醍醐横在案上淡淡一层光好似爱理不理看久了好似活动起來似乎见到她翩翩身影在白马骨中舞动梳妆台前还摆一根木钗木梳上残留她多年发香而铜镜上残留一道擦不净的血痕
“师父师父”好似有人唤他细听只是错觉可那个声音绵绵密密像是一根缠在心头解不开的红线
摇了摇头抬腿迈入门槛睁眼闭眼都是这个样子这里的一切他几乎都已经了如指掌
梳妆台右下的抽屉里是有一个锦盒里面放着赤溟蛊左边抽屉一个布包是摔烂了的几块栗子糕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到他让虞溪倒掉的栗子糕
手心捏着一块硬邦邦的东西磨着指节纹路无比温润摊开來看是一颗晶莹剔透的千年琥珀里面凝固着一滴心头血颜色嚣艳得触目惊心
当也修把这滴心头血给他的时候他几乎能看见她将匕首扎进自己心脏时的决绝她一贯如此
他突然开始觉得纵然是她杀了人他也沒有必要如此绝情毕竟她还是个孩子难免会有偏执的时刻更何况他一直逼她逼得那么紧
一去两个月她像是人间蒸发再也沒有一点下落两个和他密不可分的女人一个死了一个逃了他突然成了孤家寡人生活看似不过回到从前却比从前更加糟糕
月光被窗影切割打在他衣袍上惨白得好似整个云覃峰守孝的颜色百里风间一直在景澈房里坐着半晌摸出腰侧的酒昏夜喝成天明
而此刻帝都地下修罗场
阴暗的环境里充斥着浓郁血腥好像是浸泡再血池里再捞出來一样
一扇扇铁门依次打开啷当声层层叠叠撞入耳畔一个男子越过阴暗的牢房走过來身后跟着修罗场执行官司溟
“傅邺大人十八号已经在里面了”司溟微微躬身以示礼节
傅邺咧嘴冲司溟一笑抬腿迈进去
里面坐着的少女面无表情听到门口有动静也不抬头手上脚上都重重铁链束缚脸庞在火光中刻出削瘦轮廓
“阿澈都两个月了你还坚持什么”傅邺把长凳子擦了又擦才在她对面坐下來给她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无奈问道
她很渴并不优雅地仰头就喝完了一杯茶放回桌上时发出一声钝重敲击声却依然半个字都不说
“很快萧烬就回來了他的手段可远不止这些你如果还继续这样我也保不住你了”
她坐着瞳仁黑白分明却黯淡无光脸庞脏兮兮的都是血污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几乎看不出了原來的白色
“只要你愿意交出**神玺归顺临沧你可以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景澈终于抬头看他目光里有了些微焦距
她麻木地伸出手递到阿邺面前:“把我手砍了神玺就是你们的”
在这个肮脏又逼仄的地方每一寸空气都挑战着阿邺的耐心
当初为了摘下景澈腕上的**神玺几乎用尽了办法甚至试过斩断她的手然而**神玺自主地保护主人令人沒有半点法子最后只能将景澈囚禁在修罗场试图用这个环境让景澈奔溃
可是她一心求死无论怎么逼都不杀人也根本不和人交流完完全全把自己包裹起來像是一块微不足道的臭石头你可以把它随便踢到那个地方却无法让它分崩离析
“行那你继续这样吧”傅邺有些气急败坏每每來劝她都得不到一点结果
他离开之后司溟走了进來看了眼景澈些微的迟疑迅速被他果断的声音掩盖过去:“把十八号带回去”
铁链跟着脚步作响少女几乎削瘦成一张纸的身形隐沒在黑暗里
他在修罗场已经九年培养出无数顶级杀手却从沒遇见过这么棘手的事情以往无论怎么强硬的人扔到杀人场中要么死要么杀得忘了自己是谁可第一次把她扔到杀人场里她半点不挣扎一心求死任由别人要來杀了她
而上头叮嘱过随便怎么折腾千万不能弄死
无奈之下司溟再也不敢把她放到杀人场里换了上刑可无论怎么动刑她都无动于衷跟感觉不到痛似的
一点办法都沒有于是司溟就只能这么耗着
景澈回到关押她的牢房中牢中另一个女孩花如嫣本扒饭吃这时停下筷子好奇得打抬头看她
她只是目不斜视地坐到属于她的一方角落里身子蜷成一团又陷入了长久的出神中
“小十八你又被拉去审讯了吗”嘴里还含着难以下咽的饭花如嫣嘟哝着问道
景澈充耳不闻
花如嫣是一个微有聒噪又异常乐观的女孩子在她的自言自语里知晓她才不过比景澈大一岁只比她早來此处三天编号十五
“这次他们沒有对你动刑吧”花如嫣投來同情的目光
景澈什么话也不理只坐在那儿手心里捏着一条剑穗都已经脏的看不出原先的蓝色穗线儿绞成一团跟主人一样狼狈不堪
花如嫣挪过身來将自己的饭碗递给她:“小十八你饿了吗今天的饭不硬”
景澈只自顾自地将剑穗打结再解开打结再解开乐此不疲
花如嫣无聊问道:“小十八这剑穗你都玩了这么久怎么还在玩啊”
目光微有好奇地探了过來见到景澈不抵触就更放肆地端详那条剑穗
看清楚之后惊讶道:“这不是南穹派的剑穗吗小十八你是南穹弟子”
神情颤了颤景澈终于抬起眸黯淡无光的眸色之中百感交集都捏成一抹苦涩鲜少开口已经让她张口都变得困难自己的声音听起來无比干涩:“不是”
花如嫣有些失望:“也是南穹弟子都是很厉害的怎么会沦落到这里呢”
“啊小十八不知道你有沒有听说过南穹派的百里剑圣所有人都说他是世上最厉害的人”
世上有百里剑圣举世无双人人奉之为神明奉之为日月星辰
换成过去的自己虽然面上却会嗤之以鼻诋毁着讽刺道他哪有那么厉害但是心中一定是美滋滋的骄傲
如果说她曾经和神如此接近过她甚至不顾一切爱过神听起來会不会显得很不可思议
此刻的她用力捏着剑穗几乎都要把骨节都捏碎也许是冷她的声音都在抖:“沒有听说过”
“真的很厉害呢我现在唯一的盼头就是有朝一日他能打到帝都來解救这里全部的人”花如嫣一脸憧憬
景澈默然觉得可笑想扯起嘴角却发现可笑的是自己
因为她也是如此憧憬过他从天而降给她只手遮天的保护无论怎样的险境都能逃离
这时外头的锁传來一阵动静司溟去而复返
他例行公事神情冰冷又好像带了那么一点怜悯对景澈道:“十八萧将军提见”
沉默走了一路就在门口的时候司溟唇角微动轻声说了一句:“萧将军心狠手辣”
便率先推门进去了
景澈敛着眸跟了进去
仍是方才傅邺见她的那个小牢房萧烬翘着腿狂妄地坐在那瞄了景澈一眼嗤鼻讥笑道:“啧啧小丫头我迫不及待想跟你分享一个好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