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这绝不是在开玩笑。
当朝宰辅,日理万机,特地来到殿武司就是为了开这种“杀头”的玩笑?
苏瑾熙只能装傻。
“张伯伯,你胡说什么呢,我一介女流之辈,又怎能登临宝座?”
张天贤缓缓迈动步伐,轻飘飘地关上此地门窗。
隐隐之间,还有些许真气涌动。
苏瑾熙瞳孔一缩。
“他设下了与外界隔绝的禁制……”
“张宰辅平日里,在武道上不显山不露水,人人都以为他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生。”
“可这座禁制,连师父都未必能破解的了!”
张天贤随后很自然地落座,脸上的神情很是和善,微笑道:“小郡主不必忧心,本相从未有过要迫害你的想法,这个问题本相也让你好好回答。”
这些字眼,从他嘴里蹦出来,导致气氛也变得压抑无比。
苏瑾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很早之前,她只知道,自己所学的东西,和那些皇子皇孙们没有区别。
类似的问题,她也向刘御和皇爷爷问过。
“爷爷,以后我能和你一样当皇帝吗?”
“师父,我以后能和爷爷一样当皇帝吗?”
所得到的回答,非常不一样。
那是第一次见到爷爷凶恶的样子,并且对自己再三警告,永远不可有僭越的想法。
苏瑾熙那时无法理解,但到后来却能够理解。
翻遍史书,历朝历代,压根就没有女子称帝的先例,最主要的问题是储君位置无法再顺利继承下去。
假如女帝当政,储君的皇室血脉是否纯粹?
这是一个禁忌!
苏瑾熙自那以后,再也没有提及此事,但刘御的回答却是耐人寻味。
“当皇帝没什么好的,但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要想当,作为师父,自然会鼎力相助,但眼下并不是时候。”
这个问题,是在数年前提及的。
当时的苏瑾熙懵懵懂懂,只知道日复一日的读书练武,今日面对宰辅张天贤时,才会突然想起那些情形和言语。
张天贤再次开口,问道:“小郡主,请直接回答,想或者不想?”
“不想!”
苏瑾熙的回答非常干脆,这一次没有半点犹豫。
仅仅因为,她不知道张天贤是否可以相信,但并不代表她真的没有野心。
张天贤没有丁点反应。
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起身离开了。
禁制被其随手解除,可以说是悄无声息,而在背对苏瑾熙时,嘴角微微出现了些许弧度。
“一个宦官,能教出这样的弟子来,还是本相小看了刘御。”
“若是转念想想,小郡主也算得上是皇室的嫡系血脉,未必担不起大宣国运。”
“女子不可称帝,这六个字约束了几千年,或许可以来寻求一场变革。”
张天贤把苏瑾熙的心思看得很透。
仅仅是打了一个照面,就能探出她的底细。
当真正走出殿武司时,张天贤联想到了某些事情,思绪在一瞬间恍然大悟,连眼神都变得明亮不少。
“刘御,我有点自愧不如了……”
“长达将近二十年的布局,你也榨取了十年国运。”
“原本以为,你是要权倾朝野,原来你只是放不下那份恩情而已,我是该佩服你还是该耻笑你呢。”
张天贤悟出了其中的某些缘由。
他一直认为,刘与此人极其自私,可以说是恶事做尽,仗着弘德皇帝的宠信大肆压制文官集团。
张天贤与刘御之间的关系,向来都是政敌。
碰到特定事情,才会化敌为友,然后又会立马转变成敌人,但并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双方都把持着一个尺度。
刘御的来由,张天贤很清楚。
“你仅仅是因为瑞王妃的一饭之恩,对吧?”
“瑞王妃战死塞外,你愤恨瑞王将其抛弃,逼着我联手构陷瑞王,将其囚禁在抱月山中。”
“可我没有想到,你窃据国运,也不是为了自己,却是为了要把小郡主扶持成这座帝国的主人。”
“还在罗天盛会当中选中李怀瑾,目前世间唯一的一位天武人!”
“所做的一切,都是对小郡主有利。”
“该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一个天生残缺的痴情种。”
思绪之间,张天贤不免又有些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