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瑾与唐芷萱相识已有数月。
可他却也是第一次看见唐芷萱露出这样的神情。
他能隐隐的感觉到，唐芷萱似乎与原来不太一样了。
同一时间，场内。
那个老太太显然是被李怀瑾的剑阵给折腾的不轻。
即便是剑阵被散去，她也仍旧停留在原地，大口喘息着，一动不动。
直至唐芷萱走至她身前不足五步，老太太这才抬起头。
“呵……”
老太太冷笑一声，脸上带着明显鄙夷色彩。
“我早就应该想到。”
“你的本性其实和你那师尊一样无耻。”
唐芷萱没回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
老太太则仍旧自顾自的说着：“明明做出了那些龌龊的勾当，却还有脸活在这世上，留在妙音宗自称圣女，可笑，真是可笑……”
她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控制音量。
也足够站在后面的李怀瑾听得清楚。
李怀瑾心头一惊。
虽然这老太太没有直接明说出来，但她表达的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
无非是在说，唐芷萱失身一事。
而作为当事人，他其实从一开始就隐隐有所猜测。
唐芷萱失身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一场阴谋，明摆着是有人故意陷害她。
如今听闻这老太太的话，她似乎就是那个幕后之人啊……
念及至此，李怀瑾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个孤傲瘦弱的背影上，眼神有些复杂。
唐芷萱沉寂良久，长呼口气，低头看向那老太太问：“伤害同门，算计同门，你后悔么……”
老太太闻言一愣。
紧接着，她就好像是听见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笑的前仰后合，根本停不下来。
“后悔？你在问我？”
老太太摇摇头，收住笑声。
而当她再度抬起眼帘看向唐芷萱的时候，那一双老眼中满是怒火。
“我告诉你。”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
“就是没有在前圣女死去的时候，立即杀死你那师尊，叫她捡漏成了妙音宗的新宗主。”
“我更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在你进入宗门的时候不顾反对将你丢出去，叫你站在雪地里自生自灭！”
老太太嘶吼道：“若当初我那么做了，又哪里会叫我妙音宗有今日之乱局！”
唐芷萱的表情仍旧不变，只是看向老太太的眼神里，多少是带上了些许看死人的冷漠感。
老太太却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她仍旧在哪里自顾自的说着：“我妙音宗，何其强大，六院二门弟子数万！”
“可是你们师徒两个都做了什么？你们对我们妙音宗做了什么？”
“自打你那师尊当了宗主，你这小贱人当了圣女，六个院主，三个选择直接离开宗门，又有三个选择云游四方！”
“偌大一个宗门，在你们师徒两个的经营之下，人才凋零，数万弟子顷刻之间就锐减八成！”
“你们！”
老太太指着唐芷萱，双眼通红，咬牙切齿的嘶吼道：“你们师徒就是我妙音宗的罪人，罪人！”
话落好半晌。
场内寂静的落针可闻。
唐芷萱那樱桃小口一张一合，询问道：“说完了么？”
老太太昂起头道：“说完怎样，没说完又怎样？”
“说完……”
“我就该送你上路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唐芷萱的一掌也凌空向老太太轰击过去。
那掌风在滑行途中，便燃起了熊熊烈火。
此刻，她打出去的掌风似乎已经不能被称之为掌风了。
那似乎已经变成了一只飞速奔跑，浑身上下都燃烧着火焰的凶兽。
老太太见到这场面，眼眸之中也流露出惊骇之色！
“武圣！”
“技修武圣！”
而下一瞬这老太太也不敢有半点的迟疑，连忙挥起燃烧着赤红火焰的双掌去抗衡。
轰！
老太太的身形就好似破烂的风筝一样，打着旋向后倒飞出去，重重的砸在了一棵大树上。
而等到那些赤色光芒散去的时候。
老太太身上的衣服，已然被焚烧掉了大半。
而等老太太从地上爬起来，眼神中的轻蔑色彩已然被惊惧所取代。
“你，你是什么时候……”
可也不等她把话说完。
唐芷萱的第二道掌风又挥过来了。
老太太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能再度挥起手掌去抵挡。
轰！
刚才的一幕，又发生在场内。
老太太的身形再度向后倒飞出去。
同一时间，她身上的衣服已然破败不堪，头发都被烧焦了大半。
而站在场边的李怀瑾见到这一幕，也是心头巨震。
刚刚李怀瑾还拿唐芷萱的掌风与老太太的掌风做过对比。
他当时的评价是，这老太太的掌力很强，但掌风上面燃烧的火要比唐芷萱差了不少。
总体来说就是各有优势。
如若打起来也不一定谁输谁赢。
可现在亲眼看见两人的比斗现场，这哪里是各有优势，分明就是单方面的碾压啊。
李怀瑾嘴巴微微张开：“这，这就是技修者和身修者之间的差距么……”
“是……”
正当李怀瑾愣神的时候，被他抱在怀中的人回答了他的疑惑。
李怀瑾低头看了玉儿一眼。
此刻，她也一直都在看着场内。
“自打妙音宗创立以来，身修者就要弱于技修者和心修者。”
“因为妙音宗的功法实际上就是为技修者量身打造。”
“但人与人的天赋不一样，当年第一人的妙音宗主为了能叫所有人都领会功法。”
“这才特地改良了妙音宗的掌法与内功心法，创造了身修者与心修者出来。”
李怀瑾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也就是说，在妙音宗里，技修者就是身修者的祖宗。”
“而子孙后代看见了自己的祖宗，那肯定是会认怂，没错吧？”
玉儿显然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打比喻，不过仍旧答道：“这么说也没错，毕竟改良的功法，终究比不上原版的。”
“所以，在过了武圣境界之后，身修者与技修者之间的差距就会凸显出来。”
“呈现出你现在看见的效果……”
玉儿疲惫的闭上了眼睛，道：“今日一战无需看了，绿萼院院主，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