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病假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要去上学了。
夜晚,明月高悬,微风凉爽。
念阿鸦杀道馆里。
“呵!!”
“哈!!”
极耶沙眼神敏锐,大喝一声,缠着绷带的拳头使劲砸向悬挂的沙袋。
笨重的沙袋像是遭到重击,扬了起来,要被打飞似的。
过一会儿,沙袋不再摇摆,她又大喝一声,用另一只拳头砸向沙袋。
小希同学手里拿着竹剑,连一边桧山修的教导都不听了,扭着头好奇的盯着极耶沙。
因为她叫的实在太大声了。
桧山修顺着目光看去,只是笑笑。
三千鸦幽歌就在极耶沙身边,见极耶沙一往常态的训练方式,也好奇的问了句:“请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不告诉你!”极耶沙很激动的回道,说完她又转变了态度,嘟囔道,“我觉得,居然「意技居合」是意象和技艺,但是我的技艺没有到达那种境界啊……所以我另辟蹊径,我只练一招,直接把意象融入这一招的技艺不就行了。”
“可是就算是一招的话,你的意象是极乐吧,不应该快乐的练习吗?呵哈的大叫真的有用吗?”小希同学小脸好奇,也提出合理的建议。
“嗯……”极耶沙忽然觉得好像很有道理,但很快她便甩了甩脑袋,轻蔑说道:“胡说八道!你又不懂得武道,这样子明明很有用!”
“那你实力变强了吗?”小希同学一脸坏笑。
“哪有那么容易?”极耶沙冷哼一声,”武道是日复一日的勤学苦练!小希你果然什么都不懂!”
“估计是你那训练方法错了。”小希同学一副很专业的样子,做出推理道,“在已知「意技居合」是意象和技艺的结合后,你准备用一招技艺融合意象,所以才这样训练对吧?”
“嗯……”极耶沙不情愿的点点头。
小希同学徐徐渐进:“那一天打屁股的训练,伱还记得吧?”
极耶沙抿了抿嘴:“……嗯。”
“所以你仔细想想,那天的训练和今天的训练有什么不同……”
“……”极耶沙盯着小希同学,她可不会说”没有打屁股”这样羞耻的话!
反而她会狠狠揉捏小希同学这个笨蛋的小脸!
看着极耶沙逐步向她靠近的趋势,小希同学铁不成钢道:“打屁股会产生痛苦!所以我们换成愉快的行为不就行了!比如,挠痒痒……”
“……小沙,你是在练居合吧。”
桧山修无语的看着这两个活宝,在不阻止,真不知道她俩会偏到哪里去,肯定会把自己的道场搞得乌烟瘴气。
“居合?”极耶沙疑惑,她们极空道练的是气合,不是居合啊?
“居合……?”三千鸦幽歌歪了歪头,似乎对此有所感悟,像是明白了什么。
“其实把自己的意象当做一把刀,居合出来就做行了。”桧山修说。
“可是,我不用刀耶!”
极耶沙是个顽皮的孩子,对于老师的话,她总是想着反驳。
“……”
桧山修不想理她,该说的他都说了。
“我的腰间有把刀!我的腰间有把刀!”极耶沙黑黝黝的眼珠子一转,突然睁大眼睛,假装自己的腰间真的有把刀一样,“……诶呀,好像真的有效诶,我还以为我的腰间真的有把刀了!”
小希同学也跟着她想象起来。
没一会儿,极耶沙看着她坏笑。
小希同学皱着眉头,她怎么想象不出来自己腰间有刀?
为什么傻瓜小沙就能那么快领悟?
她一脸疑惑的抬头,一眼就看到极耶沙的坏笑,桧山修则无奈地叹气,就连三千鸦幽歌也看向她,轻轻笑着。
她张了张嘴,想骂极耶沙骗子,根本没有想象出来!
但想了想,她又把嘴巴闭上了。
这么说的话,就显得她实在太蠢了!
居然被傻瓜骗了!
太蠢了!蠢爆了!
“哈哈哈哈……”极耶沙发出一阵嘲笑,“武道哪有那么简单,你信啦?笨蛋小希!”
“哼!才没有!”
“笨蛋!笨蛋!”
“傻瓜!傻瓜!”
……桧山修漫无目的的一天,就这样结束。
九月二十二号,星期一。
清晨的教室里有些微凉,小希同学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校服。
可能是因为一周没有来学校的缘故,桧山修感觉有些生疏,对这间教室有着轻微的陌生感,但随着学生们陆续走进教室,热闹起来,这种感觉很快就变淡了。
桧山修坐在小希同学身后,安静的听讲。
窗外的太阳逐渐升高,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耳边也隐隐传来鸟叫声,同学轻微的说话声。
一切都很平静,带着无忧无虑的感觉。
这就是他向往的日常。
桧山修将小希同学偷偷传来的纸条丢进课桌里,看都不看一眼。
这家伙居然敢趁着老师转头给他传纸条,呵呵,今天敢转纸条,明天就敢打老师!
是时候给她知道什么叫兄长的关爱了!
有时小希同学还会扭头偷看他一眼,似乎想提醒他,快点把纸条传过来,有时她还仰着头小小声的说话,但桧山修都安静的不吭一声——
桧山修已经决定,下课之后,就要让她知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最要性!
如果小希同学还不听话,晚上就有竹笋炒肉吃。
太阳逐渐挂在高高的天空上,阳光透过云层散发光明,空气也灼热了起来。
上午结束了。
小希同学抿着嘴唇,眉头紧皱,手机的屏幕被她点来点去。
“好奇怪……”她看着屏幕,小声喃喃着。
桧山修低头一看。
他的视力极好,一下子就看到了屏幕上的内容,是芥川妃奈的lien。
而芥川妃奈,今天没来学校!
小希同学下意识的思考到了自家哥哥,眯了下眼睛,一时间又联想到芥川妃奈一次都没有去探望过自家哥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小希同学探究的视线正好被桧山修看在眼里,打扰了他享受日常的平静。
稍作思考,桧山修将她的手机抢了过来,替她保管。
“唔……”
小希同学惊疑的发现自己的手中的手机一下子就不见了,回过神才发现被自家老哥收了起来。
她敏锐的察觉到了某些异常,但一时半会却理不清思绪,她只能凝视着桧山修。
希望他自己露出马脚。
桧山修将手机塞进自己的背包里:“上课好好听课,手机我就先没收了……”
小希同学眯了眯眼,冰冷的凝视着他。
桧山修便不在理她,继续拿出便当盒,只是他的便当盒突然间就被小希同学换成小猫便当盒了,这让他无可奈何。
“你不是不喜欢吃青椒吗?”
“要吃!就喜欢吃!”
“……”
隔壁桌的芥川妃奈是个很怯弱的大小姐,不要觉得这很平常,事实上大小姐性格怯弱什么的,只有在动漫轻小说里才常见,现实中这是很少见的。
很少有大小姐性格怯弱,反而大多都是嚣张跋扈、唯我独尊、气质凛然……哪怕不是,也是很有主见和个性的……
甚至有时候人们会觉得,大小姐并非是正常人。
就像桧山修遇到了那几个大小姐,其实他在心里骂过她们都是神经病……
桧山修一直觉得芥川妃奈应该不坏。
她的一切行为,无疑是很日常的。
和神部千鹤相比起来。
桧山修就觉得她性格一点都不张扬,虽然为人有一点不老实,但谁没有一点小毛病呢?
且不老实又是什么问题?
跟自家妹妹现在的状态相比,她老实极了。
不知是不是爱屋及乌,桧山修感觉芥川妃奈这个大小姐,还是不错的。
桧山修余光瞄一眼,眼前的桧山大小姐。
“唉……”桧山修叹了口气,贤惠的妹妹哪去了?
上课不认真听,连吃饭都调皮,以后毕业了多半是指望不了她养活了。
小希同学用筷子夹着青椒,通通放进桧山修的便当里,反客为主道:“多吃青椒,长身体!不可以挑食!”
刚才说的振振有词,现在吃了一口青椒,辣的吐舌头……
桧山修审视着这个调脱的妹妹,暗自摇头。
没得救了,重开吧。
但他并不表现出来,只是说道:“下次都不放青椒也行……”
“不行!”
“……”
小希同学捏着筷子,她瞅了眼桧山修慢条斯理吃饭的动作,见他没有注意自己,才说道:“哥哥可是最爱吃青椒的喔!”
桧山修点点头,假装很感谢的样子:“那还真是谢谢桧山大小姐了……”
“?”
“唉,我家妹妹真是大小……”
“小希不是大小姐!”
“知道了知道了……”桧山修一脸的敷衍。
小希同学咬了咬嘴唇,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她可知道老哥最讨厌什么大小姐了。
他之所以会叫人大小姐,这样会显得一股浓浓的嘲讽感,有助于他接下来的阴阳怪气。
不能再任由他这样下去!
说不定连续几次后,他就直接叫她大小姐了。
且语气里充满了阴阳怪气!
那是某个少女的早晨。
与母亲告别后,少女让司机漫无目标地往前走。
少女不想去学校。
她不知道如何面对那个杀了朋友的朋友。
她感觉自己已经无处可去了,自从几天前的那一夜之后,去学校也是浑浑噩噩的。
担忧朋友没来学校……
又担忧朋友来了学校……
现在父亲大概已经收到了我擅自旷课的消息了吧,只要我回到家,他就会逼问我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不知如何回答。
而如果我说出我的想法——父亲想必会轻视我吧。
我是他人的代替品,同时也是父亲的拖油瓶,父亲需要的只有家族的权利,我打小开始就是个代替品。
因此他从未对我进行认真的培养,我也无需努力,这样好让他更合理的继承权利。
如果一直这样——我也无所谓了。
但像父亲这样普通的人,还不足以让芥川家族接受他。
财阀真正的高层间,谁都知道芥川家族的家主是拥有「摄之眼」。
不是为了家族的传承,是为了让家族拥有永恒流传下去的能力,「摄之眼」一直守护家族至今……
然而父亲不知道,或许他以为芥川家族的权力不过是那些股份而已……
所以,父亲失算了。
我是替代品,却不是他的替代品,而是芥川家族的替代品。
无论如何,他的算盘都要落空了。
所以我又重新得到了培养。
这份培养既不符合我的期望,也不符合父亲的期望……
但又无可奈何。
少女坐在车厢里,在清晨的街头不断穿梭,车窗外是形形色色的人潮,他们或许都有着自己需要担负的职责吧。
人群中,那些西装革履、行色匆匆、各有目的人,好像都很幸福啊。
他们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应该做什么呢。
少女不禁咬了咬嘴唇。
少女突然起了个念头,她把遮住她漂亮双眼的眼镜丢掉。
——世界变得眼花缭乱。
少女瞪大了双眼。
——缭乱的色彩让她的眼睛有些刺痛。
少女用手指把想要闭上的一只眼睛撑开,大脑刺痛,眼睛刺痛,眼前缭乱的色彩出现了一抹血红色,过于庞杂的色彩信息似乎让这只还没有进化到完全的「摄之眼」受到了伤害。
那只眼睛有鲜血流下,即使如此,少女依然不想合上这只眼睛。
她不想拥有这双眼睛!
“哈哈哈……”少女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明明感觉很疼痛,但为什么又不闭上眼睛呢?
话说回来,痛是什么?受伤的是我的眼睛?还是我的大脑?又或者是我的心灵?
不过是错觉!
一定是错觉!
哈哈哈睁开眼睛怎么会痛?!
那么我的眼睛是什么呢?
我是用心灵看到?还是用大脑看到的?
……真正的痛,绝非只靠着言语就可以抹消的东西。
心灵上的伤痛立刻就会被人遗忘,因为那点小伤不足一提。
可是身体的伤只要伤口还在,就会持续疼痛下去。
那么我的眼睛是心灵,还是大脑的延伸?
如果是心灵,那么应该一会儿就好。
如果是大脑的延伸,那么就应该会一直痛下去吧。
少女至今为止都琢磨不透这双眼睛。
所以她想试一试,虽然逻辑和行为很疯狂。
眼睛再度强行收缩,心跳正在刺痛,大脑正在颤抖。
“哈哈哈哈………”
她的牙齿格格打颤,左眼感觉出现一片光明,随后黑暗涌了上来。
大脑正在发烫,心在砰砰砰乱跳。
那股不快感,如同有一只肉眼看不见的手紧紧攥住了她的眼球。
她觉得应该闭眼——就像平常那样。
她觉得不应该闭眼——
让自己知道眼睛是大脑的延伸,还是心灵。
好痛!!!
——啊,眼睛如同被火灼烧,隐隐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