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楚离才到岗位,就见陆鸣一草草结束了与同学的谈话,急匆匆地赶过来。
面对楚离询问的眼神,陆鸣一竟变得有些踌躇。他涨红了脸,瓮声瓮气地问楚离:“楚哥,我想问问,你前几天是不是在长谷川家买了一本二手的《山海经》啊?”
“啊——是的……那书是你卖给他家的?”
“对对对!那个,就是……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只是……”
看陆鸣一吞吞吐吐的样子,楚离就算不用原力,都猜得到他要说什么了,只能翻个白眼:“怎么,你还想把书要回去啊?”
“不是要,我可以出钱买!”陆鸣一号了一下,声音又立马弱下去,“我其实也不想的,主要是我爷爷昨天发现我卖了这本书,很生气,叫我要回来……我想,可能是因为书里有什么对他很重要的东西吧……你看能不能……”
看来这小子的爷爷就是朱雀元神的原主啊……
楚离微笑着,让陆鸣一恍惚间觉得有些诡异。很快,楚离就开口:“这样,今天下午放学,你带我去找你爷爷一趟,我跟他对接一下,看下那个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他掉没掉。”
“那……好吧。”
陆鸣一告辞离开,被楚离抱在怀里的苏虢悄悄嘀咕:“他的爷爷恐怕不是个善茬啊——下午你要不把你老家那亲戚也叫着一起去?”
“那不成,要是看我身边跟了个这般厉害的尸煞,他爷爷不就把我当邪道了——还不得吃了我?”
楚离说完,放下苏虢,走到纳兰琬琰身边,对他耳语了今天下午的安排。纳兰琬琰听罢,刮了刮下巴:“……其实用不着吧,你给我贴个掩气符不就好了?”
“你当掩气符是万能的啊?掩气符虽然可以盖住你身上的气,但会在你身上反射出灵力源;对面既然是个能炼出元神的大能,若是他仔细盯着我俩看,肯定能看出端倪——到时候,反而欲盖弥彰!”
“……好吧好吧,那今天放学我就送沈梦如回家去——你看咱在哪儿回合,是出租屋还是昨天那片野地?”
“昨天那片野地吧,我想再练练。”
告别纳兰琬琰,楚离回身,见宫本善太郎竟和他的一众小弟站在校门口,面向自己,虎视眈眈。楚离心知不妙,不过还是很淡定,慢条斯理地走过去,与善太郎相隔一米左右,才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这位——警官。”杨修文刻意拖长了音调,话语中散发着淡淡的讥讽意味,“我家老大觉得你很优秀,想跟你结交。不知你有没有时间,今天下午放学后,去弥勒屋小酌几杯啊?”
前几天刚打了你一顿,今天就想和我交朋友啦?你说今天去弥勒屋这顿饭没问题,傻子都不信嘞!
暗笑对方蹩脚的小计俩,楚离装作歉意的微笑:“啊呀,对不住,我今天下午和别人有约了,要不改天吧?”
“那就今天中午?”
这次是善太郎亲自开口,眼中闪烁着一种对某事迫不及待的热切。
也罢,我就且先答应下来,看你们到底是要玩什么花样……
这么想着,楚离便应下了。但话音刚落,楚离就忽然出手,从善太郎头上扯了一根头发下来,嬉皮笑脸地来了一句:“哟,宫本小先生最近很是操劳嘛,连白头发都有了。”
善太郎正欲发作,但想到什么东西,还是喘几口粗气,压住了这口怒火。他向楚离皮笑肉不笑地哼哼几声,挥挥手,招呼自己的小弟们,踩着朝天步离开了。
见对方摇头摆尾地离去,楚离的笑容又变得有些阴冷,右手连带宫本善太郎的头发,揣进宽大的警服裤兜,心中一动,手上便多了个稻草人。
小子,咱走着瞧。
……
……
……
中午放学,善太郎果然来了。他站在校门口,等着自己的小弟,顺便和楚离胡扯几句,拉近关系:楚离清楚,这是对方想叫自己放松警惕。
等放学的学生潮走完了,楚离才知道善太郎只等两个人——杨修文和钟未名。这是楚离第一次注意到这位钟家少爷:他个子和楚离差不多高,中等身材,长得倒也算俊,只是眼睛一直贼溜溜地转,不知在算计些什么。
人齐了,善太郎却不忙带他们去弥勒屋,而是先到长谷川家的书屋。善太郎抬起他胖乎乎的腿,走进店里,和长谷川润一寒暄几句,便说:“おじさん、星罗さんは家にいますか?今日の昼、彼女を私の家に招いて食事をしたいです。前回彼女がピアノを教えてくれた报酬です。(大叔,请问星罗在家吗?今天中午我想请她去我家吃饭。算是上次她教我弹琴的报酬。)”
润一听到善太郎的邀请,先是一愣,看到善太郎身后的楚离,脸色更是不对。他自然而然地替星罗推辞,但善太郎好像早就做好了准备,各种理由说非得今天酬谢。见实在推不过,润一犹豫一下,最后还是做出让步:“さて、私は星罗に话します……(好吧,我跟星罗说说……)”
润一上楼,过了十分钟左右,才带着神情复杂的长谷川星罗,以及神态平和的小儿子太郎走出来。长谷川润一对善太郎表示,今天正好家里有点忙,没时间给孩子做饭,叫善太郎把太郎也带过去。
善太郎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
……
……
弥勒屋是个两层楼的小饭店,一楼搞接待,二楼全是包间。但见善太郎用中文招呼几个侍女(来打工的本地人)一声,一行人就被引入角落一个包间。
楚离为了更方便地看看善太郎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连自己听得懂日语都没有表现出来。他就依着善太郎的中文安排——尽管他知道善太郎给自己教的和式餐桌礼仪有好多都是错的。
扮猪吃老虎——早可追溯到《水浒传》《西游记》,今可看千千万网络小说:是天朝人百试不爽的套路。
“三位今天都是客人,就请你们都在上座吧。”
靠着原力,楚离猜测出善太郎是故意的:不过因为楚离的原力预测还不熟练,他只能看到善太郎他们计划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知道他们要利用星罗陷构自己,但还搞不清楚他们的具体操作。
很快,善太郎提出要拿酒来喝。
见星罗和太郎两个局外人在,楚离也不想马上下狠手,还是先试图和平解决:“宫本小先生,我觉得酒就不必了吧?现在才中午,大家下午都还有事呢。”
“没问题,我们这么多人,只分一瓶清酒,醉不了的。”善太郎说着,已经起身,“这饭店里的酒不算好,你们稍等,我去我家里拿好的来。”
善太郎离去,楚离也不再作声。瞄了星罗和太郎一眼,最终确定这俩人是无辜的,叹了口气,左手踹进裤兜,捏住了那个草人。
善太郎很快就带着酒回来,先给楚离和星罗一人半杯。
之前善太郎说的基本是中文,星罗还不知道他干嘛去了,现在见善太郎拿着酒回来了,连忙推辞,称自己不会喝酒,但实在拗不过,还是灌了下去。
酒肯定有问题,不过既然敢给星罗喝,说明不是毒药:以自己现在金丹修为,只是这么半杯,应该完全可以用灵力压住。
楚离简单分析一下,也一口闷了。酒刚入腹没多久,楚离就感觉身体有些燥热,他不动声色地运转灵力,压住这股燥热感;再看身边星罗面色潮红、不断出汗的样子,还有依然没有喝酒的三个男生,楚离完全清楚他们的意图了。
善太郎以为楚离已经中招,还缺一些动力,凑过来,指了指星罗,神秘兮兮地说:“小警官,我今天请我这朋友来啊,其实是因为她对你也很有意思呢——不知道你……”
善太郎突然觉得喉咙被谁扼住,呼吸困难,一下子栽倒在地。楚离沉着一张脸,把稻草人从兜里掏出来,往桌上用力一拍,善太郎便觉得后背整块像挨了块钢板,传来连片的剧疼,惨叫起来。
杨修文和钟未名哪见过这阵仗,吓得脸都白了,不敢动弹。
“把她的药解了,我饶你一命,不然——”
楚离用力捏稻草人,善太郎感觉浑身都被狠狠地挤压,又是惨叫。他连忙求饶,高呼:“对不起,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解这个药——哎哟,你饶了我吧!”
没有系统的批准,楚离当然不敢杀人。他冷哼一声,松开善太郎,手上翻个印,食指中指并拢在星罗太阳穴一点,星罗就“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酒来,再加楚离灵力醒神,把那药性也排了。
感觉身体突然恢复清爽,星罗难以置信地摸摸自己的脸颊,又五味杂陈地看看楚离。
“你们慢用,我先告辞。”
楚离瞪了三个男生一眼,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