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娄城市市医院,一间重症监护室。
肃冷的灯光混杂着死亡特有的寂静,蔓延着,充斥了整个病房。气息的源头正来自于病床——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黝黑却俊朗,但是长期的病痛,却教他深色的肌肤也透了几分苍白。
楚离,本该是一名高中学生,早在初三半期就察觉了身体不适,由于中学生普遍有的,有了病自己扛的不良秉性,再加上是一周才回一次家的寄宿生,便也没告诉家里人自己的毛病。等死撑着过了中考,他才拖着一身病痛去做了体检,这也才明白,原来自己的病情已经恶化成了绝症。
也来不及疑惑这病来得如何诡异,又异变得如何莫名其妙了,他立刻便被送进医院诊疗。然而,病情实在过于严重,现在楚离已经是病入膏肓,到了弥留之际。
此时,楚离在一身病痛里头半梦半醒,似乎是昏迷了,可意识还模糊地感应到周围的事物。他预感到自己要死了,但太痛,也太累了,完全失了后悔与恐惧的精力。
“楚离,你想活下去吗?”
混沌中忽地传来话语,一瞬间涤净了楚离脑中的繁杂,让他猛然间完全清醒,使他得以睁开眼,惊讶地发现,一个戴着傩戏面具的黑袍人,居然无声无息地来到了他身旁。
楚离扭头,想看病房里的医生和护士,黑袍人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不用看了,他们,看不见我的。”
“你是谁……”
“回答我,你想活下去吗?”
艰难地,楚离点点头。
黑袍人伸出手,在楚离额头上轻轻一点,楚离旋即眼前一黑,再次昏迷过去。
黑袍人的身影陡然消失,而病房内的医护人员工作如常,医疗设备也正常运转,似乎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
……
再清醒时,楚离发现自己仍躺在床上,可眼前不是苍白的病房,而是一间风格老旧的卧室,有些像自己乡下的爷爷家,甚至要更古朴些——也许,按照以前看过的各类影视作品于他留下的印象,这是民国时期的风格。
“什么情况?”
楚离惊叫出声,又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恢复了气力,不再是病怏怏的,自是惊上加惊。他直起身,忙看自己身上——果然,就是他的病号服病号服,也变成了一套民国风的粗布马褂。
“我这是……”
楚离还在适应,身边这一连串可谓天翻地覆的变化,一道电子音就在耳边响起。
“玩家:楚离
序号:
积分:2(你在现实世界还有2小时寿命)
已进入场景:0
已完成场景:0
实力评估:新手
当前场景:《僵尸先生》
游戏模式:单人(该场景内只有一名玩家)
游戏身份:文才
能力:随机匹配中……”
楚离更懵了,待电子音说完,正欲发问,“文才”的记忆立即冲入他的脑中。
觉得自己脑袋似乎要炸裂开来,楚离捂住头,嚎叫着滚下床。与此同时的,一幅幅像电影一样的画面飞快掠过楚离眼前——即便他闭着眼。更为诡异的是,楚离竟然还恰好精准地记住了每一张的内容。
待到记忆全部结合完毕,楚离已经满头大汗,全身脱力,他颤颤巍巍地扶住床站起,系统的声音再次响来:
“玩家能力:无限灵气(玩家的身体里贮存着无尽的灵力,但若想在道门进阶,也仍然需要相应的进阶修炼流程)”
一听到这个能力,已经从文才记忆里懂得些东西的楚离,再按照文才的记忆,尝试着运转丹田灵气,果然感受到一种无穷无尽的充盈感,虚弱的脸上便也出现了笑容。
刚结合完文才的记忆的他明白,这个世界确是那个电影的世界。他现在是文才,正在学习茅山术,有个同门师弟,叫秋生;有个茅山师傅,叫九叔。
是的,没错,九叔又双叒叕要带新手了!
(本作对一些事物的设定可能与其他作品存在出入,所以请不要随意代入其他作品的世界观进行吐槽)
茅山术的运行,需要的就是灵力。依照文才的理解,还有楚离现在自己的分析,灵力,就是术士通过一些修炼法,将天地灵气吸收入筋脉,化为的一种能量。道家术法,就是用这种能量为基础释放的。道家术士也靠这种能量提升实力。
一般来说,灵力需要在修养气息时从天地撷取,但是楚离现在身体里却有无穷无尽的灵力——只要他足够努力,那么,他的修炼之路无疑会是飞升。
这个少年,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十五岁,而且父母健在,家庭美满。出于这样一个单纯而中二的年龄,又从这样的环境成长,使得现在的他并没有什么大的想法,也不会考虑被系统抓来以后,会不会从此卷入血雨腥风的艰难征程。他现在只知道自己有很大可能轻松成仙,这很炫,很酷。
后来楚离回想自己刚进入轮回时的心境,以及种种遭遇,都觉得,自己当初能活下来,绝对是运气……
视角回到现在:就在楚离还在yy时,一个人影撞开房门,冲了进来:
“文才,你大清早的,发什么疯!”
楚离闻声,看向进来的这位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中年人训斥中,似乎是被人吵醒的怒吼,但他脸上却满是担忧——这位,便是九叔了。
“没什么,师父……”楚离尽量学着文才的腔调讲话,“刚刚做了个噩梦……”
“噩梦?噩梦有必要叫这么惨吗!”九叔厉声打断楚离的话,不过见楚离无事,面上的责备也终于盖住眼中的担忧。
楚离摸着头,嘿嘿一笑,尴尬地说:“师父,你饿不饿啊?我去给你做早餐吧……”
习惯性地,九叔一巴掌呼在楚离头顶,把他往门的方向扇出去:“早餐?你看看现在几点了!真等你做来,我都饿死了!”
末了,九叔还是看着楚离逃离的背影,高声嘱咐:“阳春面,少放酱油。”
……
吃罢早餐,九叔安排楚离扎纸人,自己出去闲逛去了。楚离倒没有立即开工,先在镜子面前端详自己。
用的是文才的身份不假,然而楚离此时看见的,还是自己那熟悉的面庞——无非没有重病时那份憔悴了。他又细细品味系统今天的话,想起了那一句:
“积分:2(你在现实世界还有2小时寿命)”
“莫非是说,我可以通过在游戏里完成任务获得积分,以此延长在现实的寿命?——可是我的任务是什么?”
楚离又想了想自己现在所处的世界。
“难道是……击败任老太爷变成的僵尸吗?”
然而,不管楚离像个神经病一样,在这自言自语多久,系统就是没有跳出来解释的意思。楚离也尝试了几种在小说里看见的呼唤系统的行为,可那道电子音再也没有传来。
算了,不想了,还是快去干活吧——不然依九叔性格,要是他回来前我活没干完,非被骂死不可……
如是想着,楚离跑到那堆彩纸与竹条边上,生硬地坐下。也多亏他继承了文才的记忆,不然扎纸人这事儿他真的做不来。不过,他毕竟不是真正的文才,那种熟练的手感是没有的。辛辛苦苦忙活两个多小时,他才勉强搞定一个。
一个大嗓门在窗外喊起来:“师弟,我来了,师父在吗?”
声音之大,出现之突然,叫沉浸工作的楚离禁不住一哆嗦。他放下纸人,打开窗,探出头,一看,一个帅气的小伙子正杵着一辆自行车,站在门边——正是秋生。
“师父他出去逛去了。”楚离顿了顿,突然两眼放光,“来来来,正好有事要拜托你。”
于是,秋生就被楚离坑过来一起扎纸人了。
……
九叔回来后,倒还是又教两人一点东西。如往常一样,只是一些理论,还有一点小把戏,并没有牵涉到捉鬼降妖的厉害法术:毕竟,这两个徒弟他带得久了,是什么尿性他太清楚了——就是这些小把戏,两人都不一定能勤奋地练习。
楚离可就觉得亏大了:如果什么法术都学不来,那他这能力其实也就是一个摆设。
于是,当九叔教完最后一个把戏,正要离开,楚离就压不住心头的憋屈,忘了自己的身份,连忙追问:“师父,那遇上了脏东西我们要用哪一套啊?”
九叔一听,愣住了,看着楚离,数秒,方冷笑两声,问:“真碰上了,你有胆子?”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九叔又停顿片刻,还是开口:
“文才,你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