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小花魁,想不到哥哥又来看你了吧?”
人影发出两声怪笑,在床头坐了下来,他拉下脸上的面纱,一张泛着青色的脸庞出现在阁楼中。
这张脸有些狰狞,他的鼻梁直勾勾,像个钩子,眼窝深陷。
“小花魁,你还记得哥哥给你留的那首诗吗?”
床上的女子没有动,但呼吸似乎一滞。
人影十分得意,继续道:“闻香便拾花,失足亦无他。此番晋王愿,一矢摧新芽!”
原来这人影竟是来过此地的采花淫贼梁一郎。
梁一郎号称采花天下,他最大的一次失手,就是栽在玥儿手上,当日逃走的时候,梁一郎曾在墙上题诗一首,便是刚刚念出的这四句。
月儿钻出云层,月色如水银般从窗外洒下。
梁一郎一只手拿刀,一只手轻轻撩开床上的薄被,他看见床上躺着的少女轮廓十分优美,长长的睫毛、挺直的鼻梁、尖尖的下巴,梁一郎狠狠咽了口口水。
“小花魁,你上次害得哥哥好惨,但今天你还是落在我手上了。”
梁一郎拿着短刀轻轻撩过那女子的脸庞,在她额头一顿,一缕秀发落下。
床上的女子似乎微微一颤。
“小花魁,你觉得哥哥这首诗写得好不好,你知道晋王是谁,就是唐末的晋王李克用,李克用临死前留给儿子三支箭,让他将来报仇,结果果然如愿,你知道哥哥要报什么仇,哈哈,就是——”
他说着伸手去捏床上女子的下巴。
谁知床上的女子忽然一动,闪电般打出一拳,正打在梁一郎鼻梁上。
梁一郎没有防备,只觉得鼻子一酸,手上的刀脱手掉落,两眼直冒金星,他知道不好,这床上的人根本就是装睡,而且她出手不轻,一定是个练家子,自己是中了圈套,他刚转身要逃,就听脚下扑地一声,双脚被一个绳套套住一拖,身子扑通一下拖倒。
拖倒梁一郎的,正是刚才坐在床边的女子,但他根本不是女子,而是个年轻的内官,那是宾良。
梁一郎摔趴在地,他的双手还没被束缚住,伸手就想去抓自己的短刀,但床上女子十分矫健,她飞身下床,一脚踢飞地上短刀,同时手上一柄冰凉的短剑夺地插在梁一郎右手手背上。
“啊——”
梁一郎一声惨叫,身子一翻,左手想要去夺剑,但那女子拔出短剑,一剑戳插进梁一郎左手的手心。
这一下梁一郎双手受伤,他再有力气也用不出来。
“姓梁的,你认栽吧!”
这女子说话的的身影瓮声瓮气,好像鼻子堵着,其实她不是别人,正是慕容七儿。
梁一郎没想到自己又栽在霜叶馆,他身子一挺想要挣扎,但双手受伤,已用不出力。
慕容七儿膝盖顶在梁一郎胸口,一剑抵在他咽喉上。
“你想暗算我家姑娘是不是,告诉你,你今晚的行动,她早已看穿,就等着你自投罗网!”
宾良上来用绳子将梁一郎反绑起来。
梁一郎手上有伤,痛得哇哇叫。
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有男子的声音传来:“慕容姑娘,抓住那刺客没有?”
慕容七儿朝外叫道:“胡三,玥爷神机妙算,一切都在意料中,已经抓到了,你们快点起灯笼,大理寺的禁军看到就会赶来,让他们来这里抓人,连夜突审!”
“是——”
楼下男子应了一声,脚步声朝外走去。
梁一郎两只手掌被插,痛得浑身发颤。
“臭丫头,你是谁!”
其实他不问也知道,在来霜叶馆之前,已经打听过玥儿身边都有谁看护,这个少女人就是当初一起争小花魁的慕容七儿。
慕容七儿还没回答,楼梯上响起脚步声,接着有人叫道:“娘娘、娘娘,你没事吧?”阁楼的门被推开,如冬用毛巾擦着脸走进来,她刚刚被梁一郎迷魂药粉吹得睡着,是胡三他们来到楼下,用冷水将她泼醒。
“我怎么睡着了,是不是这恶贼搞的名堂?”
宾良笑道:“如冬,你还真能睡,慕容姐姐教你的法子呢?”他说着从鼻孔中拉下两团小棉花,慕容七儿也拉出两团。
如冬一拍脑袋。
“我一开始塞在鼻子里,觉得不舒服,想着等那恶贼来了再塞进去,结果忘了。”
梁一郎这才明白自己的迷魂药粉为何不管用,原来他们早有防备,自己刚才竟没注意他们是用鼻子还是用嘴呼吸,真是八十老娘倒崩孩儿,夜路走多了,在这里又碰到鬼。
其实慕容七儿塞的棉花团也不是普通之物,那是邹孝元用薄荷汁等醒醒脑药水泡过之物,可以对付一般的迷香,不过,慕容七儿并不知道,梁一郎是因为如冬是真的被迷药的药粉迷倒,才掉以轻心。
慕容七儿看到梁一郎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己,短剑在他鼻子前一划。
“看什么看,再看将你鼻子割了!”
梁一郎被慕容七儿戳了两剑,知道这丫头凶悍,说不定又戳自己一剑,眼光一转,去看宾良。
这时宾良和如冬打开衣柜,从里面扶出一个少女,这少女容颜虽然憔悴,但依旧清丽,她正是玥儿。
梁一郎恨得牙根发痒,原来这丫头躲在这里,自己还以为她躺在床上,想来刚才自己进屋,她在柜子里已经看见。
如冬和宾良将玥儿搬到一张椅子上,玥儿看着梁一郎,点点头。
慕容七儿短剑在梁一郎肩上轻轻一戳。
“姓梁的,昨晚城里的粮仓是不是你放火烧的?”
梁一郎痛得一呲牙。
“是,是我烧的。”
慕容七儿又戳一下。
“邹老御医是不是你们杀的?”
梁一郎翻了个白眼,他脸上的肌肉抽动几下,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
“不错,是我杀的,但你们休想知道是谁指使,也休想知道还有谁,因为,因为你们活不了多久了,城破之日就是你们惨遭凌辱、必死之时!”
慕容七儿杏眼圆睁。
“淫贼,你说什么?”
梁一郎双眼死死瞪着玥儿,忽然桀桀笑了起来。
“臭丫头,一郎我平生摧花无数,今日死在你手,也算报应,若是有下次,我一定要将你折磨到体无完肤,痛恨此生投胎为人!”
玥儿觉得梁一郎说得古怪,这家伙必是要自杀,她张了张口,想提醒慕容七儿,却喉咙沙哑,只发出啊啊一声。
梁一郎的一颗牙中藏着毒药,他说完这话,就要用力去咬破毒药,谁知慕容七儿一剑戳进他口中,他用力一咬,牙齿崩裂两颗,毒药还没咬破,慕容七儿短剑一撬,梁一郎情不自禁张口,慕容七儿短剑在他口中一通乱绞,梁一郎牙齿被绞落一排,连舌头都被绞断一截,他痛得几乎晕过去,口中鲜血汩汩流出。
慕容七儿抓住梁一郎的下巴一拉一缷,他顿时合不拢口。
其实慕容七儿没学过怎么卸人下巴,只是听邹孝元说过,但她这么乱搞,居然真的把梁一郎的下巴卸下来。
宾良从血水中捡起梁一郎的一枚牙齿,这枚牙齿漆黑,里面藏着一枚药丸。
慕容七儿冷笑一声。
“姓梁的,你想死是不是,等下大理寺的人来了,审过后再死吧,而且我敢保证,以你的罪行,会被凌迟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