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婴放弃了被撕咬得血肉模糊的王芬,衣柜里的铃声像是召唤它的歌谣。它邪性且不带感情灰黑眼眸里倒映着衣柜门。
片刻之后,它猛的扑向衣柜门,衣柜那单薄的木板如同薄纸一般瞬间破碎得四分五裂。
衣柜里的江御影被碎木屑弄伤,同时鬼婴也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拖了出来;下一刻,鬼婴一口咬住了江御影手臂。
疼痛刺激到了江御影的神经,终于将她从麻木中唤醒,紧接着是潮水般的痛楚向她翻涌了过来。江御影下意识的打向手边的鬼婴。但鬼婴毫不在乎,疯一般的撕咬咀嚼她的血肉。很快她的手臂便被撕扯落大片血肉,露出骨头。
江御影撕心裂肺的哀嚎着,鬼婴不为所动,它的爪子深深嵌进江御影的身体,血如泉涌,瞬间染红了她的衣服与地板。
江御景此刻才堪堪出电梯,一出电梯便听见了江御影痛苦的哀嚎。他顿时血如寒霜,一股恶寒涌上天灵盖,赶紧跑回家。那两道防盗门早被洞穿,碎裂的不成样子,客厅一片狼藉,满目疮痍。
“御影!”江御景大声呼唤了一声,同时也不敢耽搁,强打着胆子,顺着声音穿过客厅,奔进卧室。
映入眼帘的是满地血污与破碎不堪的家居,地上穿着血红碎裙,不成人样的是他的母亲,妹妹的身上一个青黑色的婴儿怪物疯狂撕咬着她。
一股没来由的恐惧震慑住了江御景的心魄,令他胆寒,发呕。他颤抖着,脸色惨白,第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哥!”
江御影凄厉的惨叫在耳边响起。
江御景此刻才反应过来,他立刻想去拉开鬼婴,但是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般,两条腿根本没迈开,整个人一时间直挺挺的摔了下去。
思绪很清晰,但是身体因为过于恐惧和被眼前血腥的场景震慑住而无法果断的展开行动。刺鼻反胃的人血生肉气息令他呕吐起来。
不过江御景还是强撑爬到了江御景的身边,试图将鬼婴拉开。他想用一个锁喉的姿势分开鬼婴和江御影。但是这恐怖的小东西奇重无比,力大无穷。它尖长的爪子和锋利的牙齿像是钉在了江御影的身体上,每次撕咬抓握都从江御影身躯上剜出大块血肉。而且鬼婴的身上感受不到一丝活人温度,像是一块坚冰。
但是鬼婴也感觉到了有新的猎物不知死活的想要扼制住自己一般。它立刻抓住了江御景试图锁喉的那只手臂,并且狠狠咬了下去。
江御景只感觉好像手臂都似乎要被咬断了那种感觉,他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手臂被咬下大块血肉,被疼的失声尖叫。
不过也因为鬼婴调转枪头,狠狠的咬住了江御景的手臂的缘故,得以让江御影继续被撕咬而遭受伤害。
但是此刻的江御影的上半身的一侧,早已被撕烂大片,小腹一侧被抓烂,还有肠子都被挑了出来,而被啃咬的那只手臂,骨头似乎都要快被咬断了。此刻她的脸色雪白,嘴唇不住的颤抖,脸上唯一的血色是被鬼婴爪子抓烂的脸庞而流出的鲜血。这样下去,别说鬼婴不再吃她,恐怕她也得死于失血过多。
江御景也不好过,鬼婴抓住他的那只手臂,似乎快要被扭断了。他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这只鬼婴,也不知道它究竟吃了几个人了,身躯比江御景在商场遇见的那只还要大上一号。
死亡的威胁笼罩在他的头上,钻心的痛楚铭刻在他神经之中。
“怎么办?如何脱身?”
本能驱使着江御景去思考。他回忆起在商场遇见的那只鬼婴,那东西扑在他的身上,一口咬在了胸前的长命锁上。
“这东西咬不动长命锁!”
江御景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随后,江御景立刻摸向自己的长命锁,掏了出来狠狠的往鬼婴头上猛砸。鬼婴应该是感觉不到疼的,但是它明显被江御景的行为激怒了。当即,它的脑袋便诡异的扭转了一百八十度,张开了它鲜血淋漓的尖牙,想咬死江御景。
江御景强忍疼痛,眼疾手快的将长命锁一把狠狠的塞进鬼婴嘴中,但他塞进去也未敢停手,仍然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成功的将长命锁嵌进了鬼婴的喉咙里。
一整个长命锁对于鬼婴来说,它的嘴巴肯定是没这么大。结果是被口腔活生生被灌裂开了一道口子,但是它并没有流血,反倒是一股奇异的黑色液体迸溅出来,一部分瞬间升华,形成诡异的黑雾。
鬼婴仿佛愤怒起来,剧烈的挣扎,双手尖锐的爪子深深扎进江御景的肩胛处,双脚剧烈的朝江御景的肚子上踹。
江御景哪里受得了这种程度的反抗。想推开鬼婴,但是鬼婴的爪子嵌入他的肩胛,鲜血横流。剧烈的求生信念,令江御景暴发出了一股巨力;他强行托着鬼婴站起来,朝卧室窗户处冲撞过去。
一次,两次……
窗户很快被撞粉碎,鬼婴也发出令人觉得刺耳的怪叫,明明它的喉咙里还镶嵌着一把黄金打造的长命锁,但是江御景仍然感觉到双耳几乎失聪一般。
同时,他也被激发的异常疯狂,抓着鬼婴狠狠的朝尖锐的碎玻璃上撞。
终于,江御景感觉肩膀一松,应该在这接连不断的蛮力冲撞下,因为惯性而让鬼婴的爪子将嵌进的那部分血肉剜了下来。
这是个摆脱鬼婴的好机会。
江御景抓着鬼婴就在窗户前,外面就是二十二层楼的高空。趁鬼婴还没有再次抓住江御景用他的身体固定自己时,江御景拼着颤抖的双臂,奋力将鬼婴扔出窗外。
“呼~呼~呼~”
一连串的求生挣扎后,令江御景几乎力竭。他浑身血迹,身上没有一处干净,双臂与肩膀是接连不断的剧痛顺着神经涌入大脑,他瞬间瘫坐在地上。
这个时候,他才有空再次看到整个卧室全貌。
地上各种碎烂的木屑家居,墙面上,地板上的血迹与碎肉块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江御景一口酸水涌上来,立刻开始干呕,令人不适的折磨险些让他当场昏聩。
江御景好不容易止住了自己的干呕。艰难的转过头,看向他的母亲王芬。
王芬的脸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鼻梁已经不翼而飞,下嘴唇连着下颚被撕开,气管暴露在空气中,一只眼睛被挖烂。头皮也被掀开,甚至已经能看见头骨,上面还深深残留着几道深刻的抓痕。
就算是这样,王芬竟然还有一口气!她余下的那只眼睛,还闪烁着仿佛随时就要熄灭的光。
人生中最后一口气,她无力的抬手,指向掉落在一旁的手机。王芬已经没办法说话,但是她似乎还有什么东西要交代,暴露在空气里的气管,不断起伏颤抖。
“妈!”
江御景声音嘶哑到失声,这是一声根本听不见的呼喊,他泪如雨下,泪水滴落在地上,混着狼藉融进肮脏的血污里。
最终,王芬的手还是无力的垂落。
她残酷的死在了儿子女儿面前。
江御景脑子一下轰的一声炸开般,他下意识的去握住母亲的手,还有点温度。他茫然着,不敢接受。
江御影的状态也不好。她看不见,所以不知道母亲此刻痛苦的死在卧室里。不过这个时候的她也是进气多出气少,她甚至感觉身子在不断的变轻。倏的,她咳嗽了起来。每次咳嗽都带着身体的痛楚,以及呼吸困难。
江御景到是被江御影的咳嗽拉回到现实中,思绪逐渐清醒些许。他艰难的松开了母亲的手,但似乎神魂也被抽走了一部分般,两眼无神的半爬到江御影身边,捧住她半边惨白的脸。
“哥哥,”江御影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自己觉得身上到处都痛。
江御景本能的安慰到:“没事没事,哥哥在这。”他眼神空洞的看着江御景:“对了,去医院,哥哥带你去医院。别怕,没事的,忍着点。”
江御景茫然站起来,正想背起江御影,但是自己身上也到处是伤,起身的那一刻便当场疼的跪在地上。
太疼了,疼到难以忍受。
不过江御景跪在地上,也看见了母亲临死前指向的手机。他此刻才反应过来,母亲让他看手机,肯定是还有信息要传达。他伸手捡起来,解锁一看,是父亲江寅天那条未编辑完就发过来的短信。
别被看到别被摸到我……
江御景断了一下句,意识到这句应该说的是:别被看到,别被摸到。这是两个不能逾越的规则,但具体是针对什么的他不知道。或者说,江御景不敢把这两个规则联系到刚才被他扔出楼的鬼东西。
不然,父亲发过来这句话就代表——他那边也遇到了相同的鬼东西。
而遇见了这东西是什么下场,这没有编辑完的短信就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
江御景不敢再联想,他本就不愿意接受母亲死在眼前。现如今,某种证据表明父亲也有可能遭遇不测,这对于十六岁的人来说,不管怎么有准备,都无法接受。更遑论,江御景根本就没有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
不过,在看到了这段没有编辑完的短信,江御景意识到,如果再拖下去,江御影的处境也极度危险。一天之内,孤家寡人,家破人亡,这样的结果他肯定接受不了,如果真的发生江御景一定会疯掉。
于是他强打起精神,背起江御影,立刻下楼往最近的医院赶去。
昏沉暗红的天色下,这仿佛人间地狱。一路上,出城的车道早已经拥堵不堪,江御景不停的向路过的车辆求救,乞求有人搭他与妹妹一程去医院。但是此时此刻,任由谁看见一个满身血迹的少年背着一个血肉淋漓的少女都不敢轻易停车搭救。
毕竟此时大昌市里,已经有不少伤人的事情发生,得到消息的人都是人心惶惶。无法与大昌市外取得任何联系的消息禁闭下,就算脑筋再怎么迟钝的人,都意识到了大昌市有极端恐怖的事情酝酿这。在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想惹祸上身。
江御景一边哭一边往医院赶,他害怕颠簸伤到江御影,毕竟江御影的小腹已经被破开了一个大洞。但是又害怕速度慢下来,江御影撑不住到医院,活生生把江御影拖死在路上!
紧追慢赶,托着一路的血迹,江御景终于到了医院。
但是,医院此刻也是已经人满为患,急救通道早被占满。
似乎,被袭击的不止是江御景他一家。
江御景止住了哭泣,心一横,冲到挂号处,也不管多少人在排队,冲着挂号处的医师护士大喊道:“给我接通李明易的电话,他老婆是我小姑妈江寅灵。你直接说我爸是市副局江寅天,我是他儿子江御景。”
江御景从来没有如此飞扬跋扈过,他知道搬出他爸的名字出来,试图用身份得到优待,肯定会遭重!但是他妹妹江御影快死了,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见到里面的医师护士第一时间没有反应,江御景立刻怒骂大喊道:“你妈的,聋了吗?快点!”
果不其然,这么一喊,周遭的人立刻就被吸引了注意力,一部分人在听到了江御景的话后,立刻小声非论起来。
一部分看见这满身血迹的少年背着一个半边身子都被撕烂的少女后,缄默不言。
还有一部分,好像也是家里有人受伤,听到江御景的话后,立刻就暴跳如雷。
“怎么?有当官的爸就想有特别通道吗,想要优待吗?”
“就是就是,你背上那女孩看起来马上就要死了,怎么?还想浪费资源救吗?”
“对!我们平头老百姓不是人了吗?谁家没有人受伤,滚后面去。”
几个也是一身狼藉的人或恼怒,或叫骂。甚至有人已经走上前来,想要动手打人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