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脸上血色顿失,狠狠咬住了下唇。
王康德接下来的话更是把她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从前我丢失了记忆,大脑里一片空白,心里也空荡荡没有着落。后来母亲让我娶妻,我以为像别人那般有了家室心里就没那么空了,也就答应了。”
“后来她生病,我便带着她四处求医问药,百倍呵护。我原以为这样心里的空虚就会好上一些,没想到却仍旧空荡荡的,好像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直到那日我醒来,想起了一切,我才知道原来我丢了最宝贵的东西,那就是关于你的记忆。”
“三娘,我眼里心里就只有你一个,没有你,无论谁我身边我都不会开心。”
李三娘身子一僵,她还从未听王康德说过这些话。
原本她还责怪王康德凉薄了些,毕竟是八抬大轿娶进门的,理应为她负责。
可一个人心里的位置本就不多,装了一个人进去,便装不下任何人了。
“相公……”
李三娘转过身,同王康德四目相对,在他眼中清晰的看到了自己。
“我何德何能,此生有你相伴。”
“不,是我对不起你,以后哪怕是死,我也不能再把你丢了。”
双脚猛的离地,“有事要忙”的王康德抱着李三娘便朝着房间走去,也许这个时候忙着其他事会更有意思呢~
院墙外的文氏失魂落魄的走回青隐楼去,一路上的下人纷纷行礼让路,她却恍若未闻,只低着头走的跌跌撞撞。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所有的情深都不过是一厢情愿,她只是他缺失记忆的那些岁月里的一个寄托而已。
如今正主回来了,哪里还有她的一席之地?
“呕~”
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有小丫头惊叫着跑了过来:
“小夫人!小夫人您怎么了?”
小夫人?
她只是一个小夫人,比如夫人好听那么一点,说到底也只是个妾而已……
文氏咧开嘴惨笑出声,吓得那小姑娘远远停下了脚步不敢再上前。
血迹染红了贝齿,让她如一只厉鬼般可怖。
是你们,都是你们害的!你们害我如此,我决不会轻易放过!
“你,过来。”
文氏用衣袖擦点唇角的血迹,向那个小丫头招了招手。
她认出这是自己房里的一个三等丫头,叫做小蕊,等闲近不得她身侧,却是跟春桃一样从文家陪嫁来的。
小丫头战战兢兢的走上前来,以前小姐也是病着,却不曾像现在这般吓人。
“不知小夫人有何吩咐?”
“去趟文家,就说我病了,想见母亲一面。”
“是。”
小丫头应声退下,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过头来:
“小夫人,用不用奴婢去把春桃姐姐找来?”
这花园里鲜少有人回来,她今日是得了春桃姐姐的吩咐来采些花瓣做香脂用的,没想到却在此撞到了小夫人。
她看起来身子很弱,还吐了血,留她一个人在这里着实有些不放心。
“不必,快去快回。”
“是。”
再不敢迟疑,小丫头手里提着花篮一溜烟离开了,只留下文氏自己在这空荡荡的天地间。
她的孩子没了,相公的宠爱没了,老夫人不再偏疼她,如今她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哼……哼哼……
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
“秋儿,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文夫人得了信儿便匆忙赶来,看着女儿的脸色越发不好,心疼不已。
文氏冰冷的一颗心这才回暖了一些:
“母亲,孩儿不孝,也不知父亲近来可好?哥哥的伤……如何了?”
一提起这事,文夫人脸色便阴沉了下来。
“你父亲他自那日之后便不大来母亲院里了,他一直觉得是母亲平日太过娇纵你哥哥,是以才让他如此放纵,钻了别人的圈套,害了自己不说还害的你父亲颜面无存,连官位都要保不住了。”
文夫人边说边用帕子拭着泪,她还没有告诉你儿,她唯一的哥哥不仅丢了***,还吓破了胆子,如今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里疯疯傻傻的,有时候还伤人,连丫头都折了几个。
看着母亲青黑的眼底,文氏心头愧疚不已。
“孩儿不孝,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让您为女儿的事情烦心。”
这些日子以来文夫人迅速衰老了下去,眼角的皱纹也越来越多了。
“傻孩子,你是娘的宝贝女儿,娘不替你操心谁替你操心?”
“你哥哥眼看着是指望不上了,你父亲他……他如今一门心思花在了那些姨娘身上,如今两个都已经传出了身孕,你可一定要好好照呼自己,别再让娘担心了啊。”
“娘……女儿知错了,女儿日后再也不让您担心了……”
文氏再也忍不住抱着母亲大哭起来。
上天一定是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还给了她健康,却夺走了她的一切。
早知如此,她宁愿当初就这么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最起码她能在最爱的人的怀里闭上眼睛,而不用受这诸多苦楚。
“对了,娘上次教给你的法子怎么样?秋儿,你记着,只要老夫人向着你,便没人能动摇你在国公府的地位。”
文氏闻言再次垂下了头,文夫人心里咯噔一跳:
“怎么了?又出了何事?”
文氏这才将今早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文夫人眼中飞快的闪过算计:
“不对啊,老夫人的态度着实有些古怪。秋儿,你听着,无论老夫人对你如何,你一定要想尽办法讨好她,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文氏听着连连点头,如今王康德的心思完全不在她身上,她确实也只能依仗老夫人了。
“光是这样还不行,你还是得有孩子!”
文夫人郑重的看着文氏,这话却是让文氏脸色更加惨白。
谁都知道,她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
“孩子不一定要自己生,即便是自己生的也未必靠的住。你这样……”
文夫人附在文氏耳边低语了几句,却是让文氏紧紧皱起了眉头:
“母亲,这样真的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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