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嬷嬷毕竟年岁大了，手脚没那么利索，被念秋那么一闪收势不住便栽倒在地。
“嬷嬷！”
文氏一惊，忙呵令小丫头子：
“快把嬷嬷扶起来。”
“反了天了！连夫人身边的人都敢打？你们还把夫人放在眼里吗？”
“夫人这才前脚刚到，你们后脚就打上来，这府里若是没我们夫人的立足之地了，我们走还不成吗？”
春桃见程嬷嬷摔倒在地上，忙上前将程嬷嬷扶起来，一边擦拭着程嬷嬷满头满脸的泥印子，一边控诉着。
程嬷嬷一把挡开春桃伸过来的帕子：
“今儿老奴就要问问老夫人，这国公府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欺负我们家小姐娘家没人了不成？”
说完径直就往老夫人院子里去了。
文氏这边也满脸焦急的跟了上去。
念秋顿时傻了眼，怎么到头来成了她的不是了？
不好，此事若处理不好，怕是要给夫人添麻烦！
想到这里，也忙不迭跟了上去。
延年堂，老夫人刚睡了一个回笼觉，正跟老国公一块儿坐在榻上说着话儿：
“你说说你，以往都那么忙，长年不着家，留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守着这院子。”
“早些年倒好，还有个孩子在身边守着，哪知守来守去竟是守大了别人家的孩子。”
“好不容易德儿回来了，儿子也大了，娶了媳妇就忘了娘。”
“你看看，到头来还不得咱俩在一块儿守着？”
说着，还拿帕子将老国公嘴角溢出的唾液擦了，再帮他拢一拢衣襟。
“哎……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老国公静静听着老夫人絮絮叨叨，眼中满是自责。
自己这一生一心为国，长年在外征战，鲜少回家。
夫人自打跟了她，原本自由洒脱的少女，硬生生在这府上熬成了这般模样。
说到底，还是他没有照顾好她……
“对……对不起……”
“对不起？你对不起我的地方还多着呢！”
老夫人似是一个少女在情郎面前耍起了脾气：
“你当年还说要带我走遍千山万水，结果竟是把我骗来了这种地方，我这三四十年，连府门都没怎么出过……”
老国公越发心疼，尚还灵活的那只手握紧了老夫人已不再年轻的手掌。
正待说些什么，门外就吵吵嚷嚷闹将起来。
老夫人眉头一皱，好不容易舒缓的心情又烦躁起来。
“萍儿？怎么了这是？”
李嬷嬷脸色焦急的打帘进来，原本还想瞒着老夫人，眼下是瞒不住了：
“回禀老夫人，秋夫人回府了，身边的程嬷嬷跟小姐身边的念秋闹了起来。”
“可是文夫人身边的程嬷嬷？”
老夫人一怔，脸色越发难看。
“是。”
“真是个不省心的！平白招惹她做什么？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文家，我们国公府容不下秋儿？”
老夫人满脸怒容的站起身，气势汹汹就要往外走。
老国公刚想要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出口老夫人便已走了出去。
内宅之事，他一个男子不方便过问，也只能留在里间仔细听着。
外间，程嬷嬷气的脸色铁青，满头满脸的灰尘更趁的她狼狈至极。
文氏满脸委屈的轻声劝说着：
“嬷嬷，您就跟秋儿回去吧，母亲身子不好，怎好扰了母亲清净？”
程嬷嬷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
“小姐！当初是老夫人亲自去咱们家下的聘礼，八抬大轿迎您进府，到头来一个小丫头子都能欺负到您头上来，您让老奴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老夫人是个明事理的，断然不会让您被欺负了去！”
老夫人刚打帘出来，便听到了这话，脸色越发难看了。
扫了一眼笔直的跪在地上的念秋，缓步坐在了上首：
“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念秋说话，程嬷嬷便扑通一下朝着老夫人跪了下来：
“老夫人……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家小姐做主啊！”
老夫人眉头一跳：
“嬷嬷快快请起！这可怎么使得？”
李嬷嬷忙上前去搀扶，程嬷嬷顺势也就起了身，脸上依旧闪着泪痕。
再看文氏，更是泪眼盈盈好不委屈。
“程嬷嬷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
“老夫人！您可得为我家小姐评评理啊！我们家小姐担心您的身体，一早便求了我家夫人要回来侍候。”
“哪知刚进府，这恶奴便欺负上门来！老奴就是气不过说了她几句，她竟然把老奴打成了这副样子！”
程嬷嬷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脸：
“老奴活了这大半辈子，我家夫人尚未说过一句重话，何时受过这等屈辱？”
“这让老奴可怎么活？”
“知道的是老奴没用，不知道的还当国公府不把我们文家放在眼里！”
老夫人听的阵阵头痛，再看那念秋，眼睛便像是淬了毒一般：
“大胆贱婢！谁给你的胆子如此猖狂！”
“老夫人恕罪，此事并不是程嬷嬷说的这样……”
念秋着急想要解释，老夫人哪里愿意听她分辨？
“这等张狂的奴婢，就该杖打五十，发卖出去！省的把这府里搅的乱糟糟的，平白坏了我们国公府的名声！”
“老夫人……”
李嬷嬷眼皮一跳，忙想要上前劝说。
“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拖下去！别在这儿脏了眼！”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这才进府几天？刚入了族谱就以为高枕无忧在府里作威作福起来了？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程嬷嬷是什么人？说白了就是文家放在他们国公府的眼线。
她倒好，人刚进来她就把人给打了！
一旁的不是婆子见状，拉了念秋就要出去，根本不给念秋任何分辩的机会。
程嬷嬷得意的勾起唇角，还想欺负他们家小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一想到自己除了李氏的心腹，那心里可真叫一个痛快！
文氏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只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母亲，会不会……罚的有些重了？”
“秋儿，你年纪小不懂，这些刁奴就该如此，等你日后掌了家，万不可如此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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