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快！煮上了！煮上！”
“啊？啥？啥煮上了？”
蔡婆子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葛玉兰从两家的土墙那边冲了过来。
“卤煮！煮上了！”
蔡婆子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快！烧火！上锅！”
洗了一天一夜，不光这猪下水洗干净了，连她这双老手都白了不少。
蔡婆子双臂灌了铅一样沉重，险些抬不起来。
一想到能像王小豆一样坐在马车上往城里去溜达，蔡婆子一咬牙一跺脚，端起那盆洗的发白的卤煮就往灶间走。
葛玉兰已经升起火来，灼热的火苗吐着长长的火蛇，蔡婆子大口喘着粗气：
“玉兰，接着干啥？”
“啊？干啥？”
“对啊，你不是一直看着隔壁呢？”
“哦！对哦，往锅里煮！煮就行了？”
蔡婆子狐疑的将那一大盆卤煮齐齐倒进了大祸里。
葛玉兰心虚的低下了头，她就打了个盹儿，隔壁就煮上了，她哪里知道该怎么煮？
左右就是大火煮熟了嘛！
“玉兰呀，就不用放些什么东西？”
蔡婆子还是不放心，她虽没吃过王小豆做的卤煮，但总觉得这么煮是不对的。
“盐！得放盐！”
葛玉兰不由佩服自己的机智，这就跟炒菜一样，有盐才好吃。
蔡婆子举起那马上见底了的盐罐子：
“放多少？”
“嗯……放完吧……”
放一点盐都那么香，多放些应该更好吃！
“你确定？”
蔡婆子看着盐罐子里的粗盐一阵肉疼，这要都放进去了，又得大几文。
“放吧娘！我看的清清楚楚，就是得方盐！”
咬咬牙，蔡婆子狠心将剩下的盐全部倒了下去。
反正很快就会回儿，到时候再买就是了！
刚盖好锅盖，房间里的王老汉又叫了起来。
“叫叫叫！整天叫个不停！叫魂呐！”
蔡婆子骂骂咧咧走进了房间，刚进去便闻到一股恶臭：
“糟老头子！你又拉床上了？”
蔡婆子当即怒了，拎起扫帚就冲了过去：
“你成心的是不？啊？你长那张嘴除了吃还会干啥？不知道叫人？”
不等王老汉解释，蔡婆子劈头盖脸就打了上去。
洗猪下水洗了一天一夜，她现在闻到一点臭味就觉得恶心。
一想起自己这下半辈子都得伺候这老不死的，蔡婆子更怒了，抓起床上的粪便就往王老汉嘴里塞：
“我让你拉！我让你拉！你怎么拉的就怎么给我吃进去！”
王老汉自打瘸了推就没怎么吃过饱饭，腿上的伤蔡婆子不知道听谁说的自己就能长好更是没给他熬药。
这王老汉整日躺在床上，吃喝都要看蔡婆子脸色，动则非打即骂。
如今除了腿伤加重了，更是长了一身的褥疮。
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被蔡婆子磋磨的不成样子。
再说王老大家，刘淑芳使了吃奶的劲。终于将那猪下水洗的白白净净。
可是，下一步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由懊恼自己心急，没听李三娘说完就急急跑了回来。
转念又一想，她也是会做饭的，东西洗净了自然就是下锅煮了。
把那猪下水通通往锅里一倒，想了想又放了两千盐，便心满意足的守着大祸烧了起来。
“娘，这卤煮什么时候熟啊？”
王小凤王小霞眼巴巴的守在锅前，陪着刘淑芬熬了一夜，她们早就困的睁不开眼睛了，却还是不肯去睡。
这下她们家也有卤煮就，她们也能吃上肉了！
虽然一想到锅里煮的就是她们昨天洗的东西，她们就有些反胃。
但万一煮熟了那东西就变成美味了呢？
“等着吧，香味儿出来了就熟了！到时候你俩一人一大碗！”
然而，左等右等，她们都没等到锅里传出香味来，反倒是一股难闻的腥臭味儿一直从锅里冒出来。
眼看着家里的柴都要烧完了，连刘淑芬都有些着急起来。
“娘，要不……打开看看？我咋闻着有香味儿了？”
王小凤从昨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此刻饿的前胸贴后背的。
这腥臭味儿闻的久了，竟觉出香来。
“是呀是呀娘，我也闻着有些香了。”
王小霞赶忙附和，她已经破不急待想要吃上美味的卤煮了。
“那就……打开看看？”
“嗯嗯！好！”
隔壁，老王家：
“娘！快！开了开了！熟了！”
葛玉兰趴在墙上一眨不眨的看着王老大家，生怕错过她们的任何动作。
见三人打开了，锅，开始往外盛肉，她开心的简直要跳起来！
“真的？好啦？”
蔡婆子也是一喜，随即将灶堂里的火灭了：
“玉兰！开门！迎客！”
“好嘞！”
葛玉兰忙跑去打开大门，对着外面就喊了起来。
她们可得快点，晚了就被隔壁抢了先了！
“王家卤煮开张喽！一文钱一大碗！大家快来吃啊！”
王老大家，王小凤抓起一块滚烫的大肠刚想放进嘴里去，便听到外面有人喊了起来。
“娘，你听到什么没有？”
刘淑芬也是一愣：
“王家卤煮？谁把咱家卖卤煮这事儿说出去了？”
两姐妹连连摇头，她们哪里有空跑出去炫耀？
从昨天到现在她们可是连门都没出！
“娘，像是二婶儿的声音。”
王小霞怯怯说了一句，刘淑芬仔细一听，可不就是？
她突然想起昨日自己去镇上，出门碰到蔡婆子的事情来。
“坏了！这个黑心肝的，快跟我出来！”
来不及尝一尝自己千辛万苦做出来的“美味”，刘淑芬拔腿就往外跑。
这要是被隔壁抢了先，她们卖不出去可怎么办？
两姐妹对视一眼，忍痛放下碗里的卤煮，也跟着跑了出去。
还是卖钱最重要，有了钱，她们什么买不到？
猪脚口不大的小村子顿时热闹起来。
一下子出了两家卤煮，这不他们以后天天都能吃到了？
王小豆的卤煮摊几天才开一次，他们都吃不够呢。
一时间拿盆的拿碗的纷纷往老王家方向跑。
刘淑芬葛玉兰两人站在门口，使足了力气吆喝。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去哪家。
“这样吧，你们把卤煮就搬到这门口来，俺们尝尝看哪家好吃那就买哪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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