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何与卿语气有些阴冷:“几个时辰前见面都还好好的,为什么你突然就不行了?!”
影仆上前,轻轻地拍了拍何与卿的肩膀,冲她摇了摇头,何与卿死死咬住下唇,不再逼问。
“姐姐…”飞栗用带着满是愧疚的语气道着歉,空洞的眸子里,仿佛满是期望:“对不起…我也好想…好想可以陪你到最后啊……
可是我现在,连再看一次你的容颜,都成了奢望……”
“别说了!”何与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要再说了……”
“真好啊…”飞栗的声音越发得虚弱:“在弥留之际还能有你陪在身边,真是太好了……
只是有些对不起你,让你看到我现在这副样子,如果可以,我真希望留在你心中最后的样子,是意气风发的……”
“是!”何与卿哀嚎着说道:“你还是如当年那般意气风发、桀骜不驯的少年郎!”
“姐姐…”飞栗的声音更虚弱了:“我心悦你……”
说罢,他枯瘦的手掌从何与卿手中滑落,坠在了龙榻之上。
“飞栗!!!”何与卿惊呼道:“太医!!!”
很快,太医院的太医一拥而上,何与卿识趣地让开了位置,可太医们查看了以后,只是惊慌失措地高呼:“陛下,驾崩了!!!”
何与卿闻言,只觉两眼一黑,脚步一阵趔趄,险些跌倒在地,还是一旁的东公公眼疾手快地搀扶住了她:“皇后娘娘,节哀。”
何与卿深吸了一口气,才稳住了身子:“我没事。”
她深知此时自己不能自乱阵脚,不能让有心人趁乱毁了他好不容易统一的国家!
于是她挺直了背梁,拿出了一国之母的气势,低声询问起身旁的东公公:“东萦,飞栗可有留下什么遗诏?”
东公公一愣,立马反应过来:“留了,在影统领那里。”
“很好。”何与卿点了点头:“让这些太医都退下,留影统领和我单独聊聊,至于陛下驾崩一事,他们现在胆敢吐露一个字,斩!”
“是。”
等众人都退了出去,何与卿也不绕弯子,直接道:“遗诏呢?给我看看。”
影仆微微一沉吟,便将一直藏在怀里的遗诏递了过去,何与卿接过打开看了看,飞栗果然把皇位传给了筠王的第九子——飞培。
不止如此,他还卸了自己的皇后之位,放自己自由离去,不必留在宫中当什么皇太后。
这一段遗诏,让好不容易振作起来的何与卿再一次泪流满面,傻瓜,他到最后,也还在为自己谋划啊……
这时,一旁的影仆开口道:“他一直想再一次见到你,所以在剧毒的日夜折磨中努力咬牙活了下去,现在你来了,他心愿已了,所以才突然……你也不必难过,为他高兴吧,他总算是得以解脱了……”
何与卿喘了好几口粗气,才压出内心喷涌的悲伤,把遗诏还给了影仆:“明早早朝之上,便宣读这份遗诏吧。”
之后,飞培遵照遗诏登基,何与卿有条不紊地办完了飞栗葬前的丧礼、葬礼、葬后祭礼,随后她便准备离开皇宫、离开汴京。
“要走了吗?”何与卿离开那日,影仆特意前来相送:“是回京都何府?”
“暂时不回。”何与卿笑着摇了摇头:“我准备四处走走,毕竟泛舟天地之间,当一个了无牵挂的江湖儿女,可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也好。”影仆笑着点了点头,随即递过去一个药瓶:“这是‘幽兰泪’的解药,你吃了它,武功就恢复了。”
何与卿也不拧巴,直接接过,拿在手里摇了摇:“谢了。”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此生,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