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盆大雨下个不停,从房檐上流下来的雨水在院中汇集成一条条小溪。
望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小夫妻俩忍不住在想,还好大堂哥吃过晚饭就回去了,不然肯定得浇成落汤鸡。
陈文生是幸运的,但陈家瑞就没那么幸运了,因为今日去收山货的地方比较远,还没等他到家,就被从天而降的大雨浇了个透心凉。
一阵冷风吹过,陈家瑞不禁打了个冷颤,没一会就被冻得瑟瑟发抖,喷嚏更是一个接一个。
还好今日收到一张山羊皮,也顾不得上面的血腥味,直接披在了身上,瞬间感觉暖和多了。
因为雨下的太大,毛驴有些看不清路,只能慢慢往前走,待陈家瑞到家时天都已经黑透了。
大雨迟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冬梅急得连晚饭都没有吃,相公要去的地方都在大山深处,不仅交通闭塞,山路更是崎岖难走。
晴朗的天气走下坡路时都要万分小心,更何况这么大的暴雨了。
冬梅担心的在房内来回踱步,毛毛当然知道继母在担心什么,“娘,爹爹肯定不会有事的,您就放心吧!”
毛毛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安慰着冬梅。
听到继子的话,冬梅停下脚步,来到炕沿边,望着熟睡中的儿子,又看了眼毛毛,“嗯!你爹爹肯定不会有事的,不为别人,就是为了你与弟弟,他也会平安回家。”
与其说冬梅是在安慰毛毛,还不如说是在安慰她自己。
两人成亲这么久,冬梅从没有哪次这么担心过,也不知为何今日心总是慌慌的,但在孩子面前也只能强装镇定。
陈家老宅,陈父陈母望着屋外的大雨,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担心小儿子刚修好的田埂会被冲毁,更担心外出收山货的陈家瑞,也不知道到家没有。
这雨下的实在是太大了,能见度太低,如果不是这样,陈父早就去二儿子家瞧瞧了,也好让老婆子放心。
“老头子,你说家瑞应该回来了吧!”
自从冬梅生下铁蛋后,儿子出去收山货走的更远了,那可真是什么地方偏僻,往什么地方走,因为只有交通不便的山沟沟里,才能收到更多的山货,赚到更多的差价。
赚钱养家糊口那是男人的责任,但她这个做母亲的担心啊!
如果是晴天还好,但凡是阴雨天气,陈母都担心的不行,就怕出点什么意外。
但又不能让儿子不去,家中只有那六亩田,好年景,除去交田税留下的口粮,还能剩下些银两,如果遇上干旱能够果腹就不错了。
所以每当阴雨天气,或是有暴风雪的时候,陈母都会在家中虔诚的向佛祖祈祷,只为她的儿子能够平安归来。
“老婆子,你不要过于担心,儿子收了这么久的山货,对于恶劣天气肯定有应对的办法。”
其实陈父哪里知道儿子有没有回来,之所以这么说也只是为了安慰老婆子。
他估计儿子这个时候肯定还没有回来,前几日儿子就对他讲,准备去与隔壁镇相邻的那几座大山深处去看看。
路途这么远,一时半会肯定回不来,但他也不敢实话实说啊!就担心老婆子会着急上火。
“爹,娘,你们不要担心,二弟肯定不会有事的,说不得早就已经到家了呢!”
看到爹娘站在窗前长吁短叹,一脸担忧之色,陈家兴就猜出他们肯定是在担心二弟。
陈父陈母从窗前回到桌前坐下:“如果是这样,那当然再好不过了。”
赶着毛驴车继续往家走的陈家瑞,可不知爹娘与冬梅担心的连晚饭都没有吃。
雨不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是越下越大,还没等进村天就彻底黑透了,好在离村子只有两里地的距离,不然可就悲催了。
到处一片黑不咕隆,隐约能看到一点点,陈家瑞也只能凭着感觉往前走。
原本脾气温驯的小毛驴,可能因为皮毛太湿漉的关系,心情特别糟糕,老是与陈家瑞唱反调。
让它往东,这畜生偏往西,陈家瑞没办法,只好下车牵着它的缰绳往前走。
就在一人一驴再次较劲时,陈家瑞被甩了出去,好巧不巧,掉进了村外路边的水渠里。
在挣扎着往上爬时,只觉左脸一阵刺痛,疼的陈家瑞龇牙咧嘴,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划到了。
但此时的陈家瑞,根本顾及不了脸上的伤,就担心毛驴拉车跑了,那可是几两银子买来的,还有那一车山货,加在一起少说也得十几两银子。
可能小毛驴也知道把主人甩出去不对,并没有趁机跑路,而是留在原地等着陈家瑞,听到他的声音,甚至还叫了两声,仿佛是在说主人我在这里。
陈家瑞也确实是凭着驴的叫声,找到了驴车的位置,提着的心才彻底落了地。
这次小毛驴没有在倔,可能它也知道自己犯错了吧!
一人一驴在这个冰冷的雨夜继续赶路,来到自家大门外时,陈家瑞长叹了一口气,“天呐!终于到家了。”
“相公,是你回来了吗?”冬梅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响动,鞋都没来的及提,就推开外屋的门,对着漆黑一片的院子问道。
雨声虽然有些大,但陈家瑞还是听出了冬梅的声音,“媳妇,是我回来了,外面冷你快回屋去。”
确定外面的人是陈家瑞,冬梅这颗心终于落了地。
还好陈家瑞一直有在车上备油布的习惯,这么做主要是不想让外人看清车上的货物,免得遭小人惦记,所以山货并没有被浇湿。
雨下得这么大,东西只能暂时放在驴棚里,等晴天时在搬去杂物间。
小毛驴今日也辛苦了,陈家瑞特意在草料里放了不少玉米粒,这伙嘎嘣嘎嘣吃得那叫一个香。
今日李母端来一小盆小鸡炖干蘑菇,冬梅拨出一部分让毛毛吃了,剩下的都被她放了起来。
见相公平安回来,冬梅就端着油灯来到厨房,准备把鸡肉和米饭热一下。
这边刚把饭菜放在锅里,灶里的干柴点燃,陈家瑞就浑身湿漉漉的推门进了屋。
冬梅抬头一看瞬间从地上站了起来,只见男人左脸上,有道小手指那么长的口子,皮肉外翻,看起来好吓人。
虽然血水早就被大雨冲刷的一干二净,但这么长的口子,可想而知当时有多么痛。
冬梅的眼泪瞬间就夺眶而出,“相公,这是怎么伤的,是不是很痛。”
望着女人眼中的泪水,陈家瑞摇了摇头,“掉进水渠里划的,不过此时已经不痛了。”
那么长的口子,又怎么可能不痛,但陈家瑞最见不得冬梅落泪,只能装出一副不是很痛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