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刺哽在喉头，咽下疼，不咽难忍。
阿泪……
阿泪……
对不起！
阿黛放轻了语气，不是想放轻，而是没有力气了，“魅阁主，我最后再说一次，我不是魅苏衣。
我们之间，如果你因为剑谱的事情想报复，那便来。
但我告诉你，如果你危害到了楚家。我，楚清漪，会杀了你。
说到做到，绝不手软。”
魅离泪笑了，毫不掩饰地笑了。
阿黛不敢听也不敢看，转身就要走。
魅离泪却停了笑，语气轻到像自言自语，阿黛却能听出其中绝望，“阿姐！你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
那一刻，阿黛心口塌陷，再拾不起来。
她好像被冻住了，一点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脑袋旁有什么嗡嗡地叫嚣着，疼得她都以为自己要散架。
太疼了，支离破碎。
魅离泪认真了起来，“魅苏衣，如果你非要嫁，那我再不会找你。
你便是魅家的叛徒！”
阿黛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出的门！
只是一出门，那种窒息感扑面而来。
她迫切地想找到可以呼吸的地方。
于是，她跑了起来，从楼梯到大街，一直跑，一直跑。
撞到人后，身后的谩骂她听不到，手上擦到小贩的摊位流出鲜血，她感受不到。
跑啊跑，好像只有这样，她才可以跑赢悲伤。
一路到将军府，门卫对她打招呼，“二小姐。”
阿黛还是听不到。
她还在跑，路上的丫鬟纷纷驻足，她们窃窃私语，想知道这二小姐是怎么了。
通通不管！
通通都不要管了！
跑进自己院落时，她好像才找到安全，慢慢停了下来。
但是，她有些不知所措。
站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
好累，真的很累！
阿黛俯下了身子。
酿儿从屋中出来便看到正在喘气的阿黛，她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去扶她。
可还没碰到她，阿黛嘴角便猛地溢出血来。
酿儿吓得定在了原地。
阿黛却若无其事地伸手，轻轻地将嘴角的血擦掉，然后低头去看自己的手。
她的反应有些慢，却在抬头看向酿儿时，倒了下去。
“小姐。”
酿儿慌忙向她跑去。
等接住她时，看着阿黛苍白的脸和发红的眼眶，忍不住流出眼泪。
“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阿黛侧头，看不清酿儿的身影，却勾起唇角安慰她。
可那笑太悲凉了。
……
魅离泪在阿黛走后，直接将桌子掀了。
躲在背后的小姑娘连忙跳出来，看着满地的陶瓷碎片，她轻啧一声。
小丫头大概十二岁左右，穿一身粉色衣裙，那一跳一跳的样子像一只乱蹦的蝴蝶。
眼睛大得像塞进眼眶里两颗葡萄，眼睫忽闪忽闪的像小扇子。
整个人生动极了。
魅离泪原本想说滚，看到是她，便把这个字咽了回去。
对于这小丫头的突然出现，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他不想理任何人，转身就走。
女孩连忙跟上。
她仰着头小心翼翼地问，“离哥哥，你没事吧？”
魅离泪知道自己是有事儿的，说自己的姐姐是叛徒，他怎么会没有事儿？
明明，他找了她那么久。
“没有。”
可魅离泪这样回答，他掩下了所有失望和受伤，又恢复那个眼高于顶的魅阁主。
小女孩张张嘴，欲言又止。
她不想揭魅离泪的伤疤！
两人最后回了京城的落脚处。
魅离泪直接拐进了自己的屋子，将自己关了起来。
小女孩被关在门外，无奈叹了口气，好像一个小大人一样。
站了一会儿，她往苏叶的院落跑去。
进了院子，边跑边喊，“苏叶姐姐。”
“苏叶姐姐。”
苏叶从屋中出来，看到是她，也如魅离泪一般见怪不怪。
她对下丫头行礼，“谨安小姐。”
看她虚弱的样子，谨安大眼睛滴溜溜一转，便道，“是不是离哥哥又罚你了？”
“是苏叶没有跟好大小姐。”
谨安有些想不通，“苏叶姐姐，离哥哥确定她是苏衣姐姐吗？
我娘亲说，苏衣姐姐很聪明很狡黠，像小狐狸一样。
可是刚刚的那个人……她一点都不像。”
“阁主不会认错。”
“可是……苏衣姐姐凶离哥哥，她不想认离哥哥。
她也不聪明，我藏了那么久，她都没发现。”
“谨安小姐，不要被阁主听到你这样说，他会生气。”
“可是，离哥哥说她是叛徒啊！
而且，她要不是苏衣姐姐呢，怎么办？”
配合着这话，小丫头还耸了耸肩。
苏叶却皱了眉，“彼岸谷上下只听大小姐吩咐，若她不是，那彼岸谷依旧会沉寂。”
小丫头憋着主意，却乖乖地答了声，“哦！”
“谨安小姐，我会派人将您送回去。”
谨安却一退，“我不，我自己会回去的。
而且，这次是娘亲让我来的。
娘亲说离哥哥找不到苏衣姐姐会伤心，让我陪他。”
苏叶低头，“是。”
她没看到，这小姑娘得逞一笑。
……
因为楼忆身体的原因，马车走得并不快，一日半也才走了其他人半路多的路程。
慢悠悠的马车走着走着停了下来。
莫行对马车里的楼忆道，“公子，午时了。”
楼忆放下手中的书，抬手推开车窗，发现已经到了郊外。
他轻轻开口，“既如此，便休息片刻！”
“是。”
莫行下车将马车停到安稳的地方。
只是还未停稳，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马声。
楼忆那一瞬间好像感应到什么，他再次推开了车窗。
恰好，乔婼的马停了下来。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两两相望，谁也不知道彼此心里的牵念。
但你出现的那一刻，我是欢愉的。
楼忆看着乔婼，开口，“阿婼。”
语气温柔，似春风拂过，在乔婼的心湖荡起碧波。
听到这个称呼，乔婼红了眼眶，也在看到楼忆的那一刻，心中的委屈瞬间决堤。
她知道自己将要打破平静，却依旧执拗，“公子，你没有忘记楚阿黛，是吗？”
谎言被戳破后，说谎的人是什么感觉，楼忆常常猜测！
他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感觉，但他知道自己的心沉到了底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