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初提分权
不是不想争取,而是不合适再继续争取了。
对方已经自以为把所有的问题全都搞定了,接下来只等着数银子了。
再过分关注的话,就有想要摘桃子的嫌疑。
住肯定是不能住在王家的,又不是回门,贾琏没有住在老丈人家的习惯。
再说,贾家又不是没有地方。
老宅子一直有人负责看守和打扫,每月来往的报信上,也没听说有什么问题。
所以短暂相聚之后,贾琏和王熙凤,就趁着夜色刚刚降临的功夫,坐上马车回贾府。
好在距离并不远。
华灯初上,金陵并不像京城一样,管制甚严。
发达的经济,以及相对温和的气候,使得金陵的夜间经济搞得也不错。
即便天已经黑了,外面也还是车水马龙。
贾琏和王熙凤在车里,也忍不住掀开帘子往外看。
“要是能一直留在金陵就好了。”王熙凤发出了一阵感慨。
娘家在这里,从小又是在这里长大,王熙凤对于金陵的这个故乡的感情,还是挺深刻的。
贾琏笑道:“你就别痴心妄想了,这次能来,还是环哥儿特别照顾,你才能抽出身来。”
“还想长住,不如想想你们家这买卖怎么收场吧!”
有些话,对王子鸷不能说,不代表不能跟王熙凤说。
枕边人,自然就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了。
“二爷如今越发有能为了!”
王熙凤也不是个好脾气,和贾琏之间的关系,虽然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改善。
但是并不代表,王熙凤就会变得小鸟依人。
心底里的不信任,以及难以依靠的感觉,还是会长期存在。
“我竟不知道,在江南还有甄家办不了的事!”
王熙凤久居内宅,对外算不上了如指掌,但是也不是完全的政治小白。
对于甄家这个老乡,多少还有点了解,出身作为金陵的上层人士,更是能够了解到一般人不清楚的密辛。
“就是没有甄家处理不了的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贾琏突然就冒出了一句非常有哲理的话,搞得王熙凤还有点不太适应。
毕竟在琏二奶奶的印象里,琏二爷虽然不是文盲,但也就只是能看懂书的水平。
距离学以致用,甚至举一反三,还有着挺大的差距。
贾琏也被王熙凤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尬笑了一下,解释道:“环哥儿说的……”
王熙凤也有自己的看法,有点不以为意道:“反正只要把盐引拿到手,不管怎么着都不亏。”
管理一个大家庭的生活日常,让王熙凤养成了一个非常朴素的观念:“什么都是虚的,除了银子!”
这种观念不能说不对,只能说有点偏执。
所以才会出现后面放印子钱,插手官司诉讼等,一大堆的屁事。
“盐商这碗饭,不是谁都能吃的,下手之前,先想想自己的命够不够硬。”
“反正我言尽于此,具体怎么办,你自己拿主意!”
贾琏不能很直白的提供充足的理由,阻止王家放弃这笔天降的横财。
最有效的办法,只能用最强硬的态度,试着能不能产生一些正面的影响。
当然,给贾环写信,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
金陵,贾家老宅。
贾琏站中院,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宅这边贾琏不是没来过,虽然时间比较长,差不多十年前吧。
那个时候,中院还没住那么多人,只是用来作为客厅用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特么的能跟我解释一下?”
贾琏已经出离愤怒了,搞突然袭击之前,不是没有想过,可能会出现一些问题。
比如,缺点东西,或者房屋稍微有点损坏之类的。
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能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人直接住到中院来了!
说实话,贾家给下人提供的待遇不低,尤其是搬离了金陵之后,还给下人提供了居住区。
为了平日里照看老宅子方便,就安排在了前院的西路,一应开销也按年发银子。
更不用说,每年修缮维护老宅子的费用,被底下的人挪用了多少,从来都没有追究过。
只是没想到的是,终究还是错付了,表达出的善意,并没有控制住人的贪欲。
金彩和金文翔在贾琏的暴怒之下,只敢在旁边浑身发抖的跪在地上,屁都不敢放一个!
此二金父子,就是老太太身边鸳鸯的父兄。
为了让鸳鸯能够安心在老太太身边尽心服侍,府里就安排了肥差给这父子二人。
好在多少还有点底线,只用了中院,后院动都没敢动。
“你先去休息吧。”
贾琏打算先把王熙凤安置了,时间有点晚了。
缓冲了一下之后,贾琏也冷静了下来,把父子二人叫进了正堂之后,冷声问道:“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氏父子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也开始琢磨起对策来。
“回二爷的话,小的们想着,府里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所以你们就住进来了?”贾琏直接打断了金彩的狡辩。
“前院的房子呢?”
相较于住不住的,贾琏更在意的是话题外的问题。
下人僭越这种事情,顶多算是内部的屁事儿。
“当成库房用了。”
“带我过去看看!”
真是活见鬼了,怕特么的什么,就来什么。
贾琏忍住了想砍人的冲动,背着手踱步往前院走去,金彩带着金文翔耷拉着头,在后面跟着。
“箱子里面是什么?”
一进门,房子收拾的倒是挺干净的,把家具搬出去之后,跟普通的库房也没啥区别。
屋里只放了十几口箱子,上面还贴着封条。
“小的也不清楚,搬来的时候就是这样,还不许人打开,专门上了封条。”
此时贾琏已经没有计较的心情了,厉声道:“打开!”
箱子在手,封条和锁都不过只是摆设。
就算没有钥匙,想拆的话,也就是几锤的功夫。
金彩有点为难,道:“二爷,小的知道错了,明天就让人搬出去,只是这箱子能不能不开了?”
来人之前要多给了二十两银子,条件之一就是要求保管好箱子,要是拆开了,银子可就飞了。
贾琏冷笑了一声,道:“要不我亲自来开,金爷?”
一声爷,讽刺意味十足。
真特么的把自己当个物件了,鸳鸯虽然在老太太跟前当差得力,但是还没有到能翻身做主的地步!
说着贾琏就抽出了随从的佩刀,直接架在了金文翔的脖子上道:“打开!”
金彩彻底被逼到了墙角,只能无奈找个了锤子。
八十……八十……
肯定是没有的……
两三下就把锁头砸开了。
也不等贾琏吩咐了,直接把箱子掀开,看到里面的物件之后,差点没昏过去。
定了一下神,又来回看了看贾琏手里拿着的佩刀,和箱子里的物件对比一下,只能说是神似了!
靴子落地,贾琏反倒没那么着急了。
满脸讥笑,问道:“你是不是应该给爷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管按照哪朝哪代的律例,私藏兵器这种事情,肯定都是不合法的。
又不是特么的灯塔国,自由美利坚,枪战每一天!
金彩冷汗都下来了,惊慌失措道:“小的……真的……不知道……”
嘴巴直哆嗦,舌头都打结了。
贾琏已经没有内心计较了,道:“没事儿,等到了应天府大牢,你自然就想起来了。”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贾琏的认知范畴。
当然应天府大牢,也只是吓一吓金彩罢了。
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贾琏根本无法提供足够的决策依据,以及处置方案。
让人把金家父子看管起来之后,贾琏连夜给京城送了信。
京城,宁国府。
平儿读完信,已经有点不知所措了,再也没有一开始的羞耻感,只是静静的看着贾环。
而贾环也没想到,江南的生态已经恶劣到了这种地步。
竟然有人敢明晃晃的对着贾家下手,也是胆大包天。
贾环已经没有了调戏小姐姐的心情。
“你先下去吧,刚才的事情,不要对外说一个字。”贾环淡淡的嘱咐了一句。
虽然也知道,平儿不是那种七嘴八舌的人。
待人出去之后,贾环才起身到书桌前,提笔安排贾琏。
自己的人,得先按住了,至于王家,就随他去吧。
不过这些只能作为暂时的应对之策,怎么抓住幕后的黑手,才是贾环最关心的问题。
今夜的月光格外昏暗,站在窗边,抬头望向无垠的星空,贾环只觉得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回给贾琏的信,已经发出了几日,表面上来看,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但是唯有贾环自己心里清楚,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焦灼。
南边缺少一个可以主持工作的人,无论是贾环还是赦老爷,暂时都动不得。
无奈之下,只能拍焦大,带着人手,往南边走一遭。
算算日子,应该已经过聊城了。
宁寿宫,太上皇还在日常批阅着雍治的功课。
贾环在旁边陪着,倒也没闲着,顺便帮忙看看。
“你最近几天怎么心不在焉?”
太上皇头也没抬问道。
“没什么,就是家里修园子,家里二哥被派去江南了,有点不太放心。”
贾家在江南被暗算的事情,贾环不是没想过,直接给太上皇透个底,把事情都挑明了。
把所谓的问题都放在明面上,只要太上皇和皇帝的工作能做通,其他的自然都不在话下。
只是凡事都有风险。
在没有绝对控制事态之前,贾环还是决定,暂时不提。
“贾琏是吧?朕听人说起过。之前在江南帮着处理你姑父丧仪的时候,就没少瞎折腾,你是该担心一二。”
看来,贾琏的名声,也是臭到了宫里。
“臣也是没有办法,家里没人可用,确实是件麻烦事。”
“要不是走不开,臣都想自己跑一趟了。”
对于江南这地方,贾环确实想去,秦淮河,二十四桥什么的,确实比京城有意思多了。
“上次南巡,都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
太上皇也是一阵感慨。
毕竟那个时候,还不是太上皇。
“不如咱们找机会再去一次?”
贾环见缝插针建议道。
宫里这地方,贾环才待了多长时间,都已经开始厌烦了。
想来太上皇和皇上这种,打小就待在宫里的人,应该也有同感。
太上皇看了贾环一眼,确实有点心动。
不过也就只是心动了一下,就放弃了。
贾环离不开,太上皇又何尝不是如此。
摇了摇头道:“此事再议吧。”
“您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贾环直接问道。
盲目的猜测是要不得的,对于太上皇和皇上这种把握人心的高手,贾环的应对策略很简单。
就是真诚。
耍心眼肯定不是对手,但是不耍心眼,对方又能怎么应对?
“朝廷最近不太平,西北鞑靼犯边在即,哪一个不是千头万绪。”
退休不退岗,太上皇也是操碎了心。
不过贾环对于这种两个中心的架构,其实早就有一些不满意了。
之前讨论个项目,还是挣银子的项目,都得两关都过才行。
虽然有时候,太上皇也会大包大揽,点头之后保证雍治会通过。
但是,总归两道程序都得走一遍。
就比较麻烦。
雍治也有可能出于太上皇的压力,违心答应了一些事情,账最后还是会算在贾环的头上。
“您就是个劳碌命,皇上登基那么多年了,您也该松松手了。”
可以说,贾环的发言非常大胆了。
都说劝十足女子从良,和拉良家女子下水,是男人的两大通病。
贾环这个劝太上皇放权,差不多就是以上两个版本的edge pro plus ultra版。
言语上有点冒犯,但贾环绝对不是莽撞,而是思考之后的结果。
可能算不上深思,但一定是熟虑了。
“当年的事情你应该都听说了吧,你就不担心朕对你有所怀疑?”
太上皇听了贾环的建议,倒没有想象中反应那么激烈。
只是非常平淡的提醒着贾环。
这才是最危险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