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王夫人那里说话时,林琛和林黛玉便得知这荣国府衔玉而生的宝二爷便住在贾母院中,不曾想老太太竟是要把黛玉也安排在身边,顿时林琛也不急着告辞了,微微躬身诚挚道:“恕晚辈不得不推辞,实在是妹妹还需守孝,恐扰了您的心情,只需寻一处僻静之所便是。”
贾母自然是不愿意的,她自认是心疼外孙女,如何肯让黛玉去犄角旮旯住,没得让女婿觉得她苛待了黛玉。
林琛依然不疾不徐的跟老太太解释其中的利害关系,语气十分轻柔,但态度很坚定,就是要黛玉单独住。林黛玉见外祖母与兄长争论有些为难,却也认为兄长所言在理,便也柔声请外祖母应允。
三春只在旁边静静观望着,轻易不敢去帮哪一方说话。
还未做出决定,便听到外头突然想起一阵脚步声,随即便见一位面容俊秀头戴金冠抹额的年轻小公子闯进来。
就是林琛,何曾见过这么顾盼多情的富家公子,一时也有几分出神,回过神之后见黛玉也呆呆的看着这贾家的小公子,神情似有些恍然,便低声咳了一下权作提醒。
贾宝玉经祖母说,便过来与姑母家的表妹作揖,拜见过后仔细观察了一下黛玉的眉眼,便笑道:“这个妹妹我见过。”
贾母轻斥他一句,宝玉只一味笑,随即坐到黛玉身边细细问,刚开始还好,待到问了她的名字之后,突然说出一句:“不如我送妹妹一妙字……”
说女子待字闺中,便是这字多由夫君给取,所以贾宝玉这话音刚起,林琛立即便出言阻止,笑着说:“咱们只是做兄长的,哪里好越俎代庖?”
贾宝玉的话被一阻,顿时便有些悻悻,再一看,见这位哥哥俊逸风流,立即又忘记了刚刚的不爽快,笑着问道:“这位哥哥也是与林妹妹一起来的吗?”
林琛只要他不去说些浑话惹黛玉,还是不在意分些耐心给这个精緻的男孩儿的,于是便笑着点头道:“确实,我叫林琛,是妹妹族兄,又被叔父收为义子了。”
贾宝玉见他彬彬有礼如沐春风,聊起来甚是舒服,便邀请道:“那不如什么时候林大哥与我们一块儿玩儿,想必大家都会喜欢你的。”
“若是有时间林琛必然会前往,只是我此番前来除了送妹妹来荣国府,也是为了科举,可能无太多闲暇。”
贾宝玉向来是极厌恶读书的,当然他的不喜只是看是读的什么书,此时一听林琛竟然是要参加科举争名逐利之人,顿时面上便表现出来异色。
贾母最是了解自己的孙子,立即便出声准备缓和,林琛却觉贾宝玉十分率性,并不再提科举之事,反倒主动与他谈起诗文。
贾宝玉刚开始还有些兴趣缺缺,渐渐的聊得兴起,就又忘记了之前心里那点儿隔阂。及致后来,甚至有了想要与他秉烛夜谈的想法。
林琛连忙制止道:“我稍后便要回叔父的宅子里去的,实在是无法与你秉烛夜谈。”
宝玉一听撇撇嘴不吭声,林琛这才重又像贾母提起黛玉住处的事儿,见了贾宝玉本人之后,他虽然不讨厌,但那前提是不影响妹妹的名声,毕竟他这不拘小节的样子确有些不靠谱。
贾母之前其实便已经有些松动了,此时见他仍然没忘,便道:“那也要过两日,今天是决计收拾不出来的。”
黛玉年纪还小,林琛也不是那么急迫的在意这一两日的时间,便笑着告辞,顺便又说道:“老夫人,日后林琛许是会经常接了妹妹回家去小住,麻烦您了……”
贾母觉得应该收回之前对林琛的好感,这个小子现在看着实在是有些难缠,总是在温声细语的说着反对的话。
而林黛玉不曾想兄长竟然还要接自己回家去住,虽然林家在京城的宅子她也不熟悉,但到底是自己家,顿时便眼一亮期待的看着外祖母。
贾母接收到她的视线,摇头失笑着摆摆手道:“接吧接吧,只是不许回去住太久,那儿就你们两个小的,我可不放心。”
“这是自然。”
如此就再没有什么需要多留的,林琛再提出告辞,贾母非常痛快的就答应了。而宝玉一见新朋友要走,立即便提出送一下送他。
贾母虽知他是玩儿心重,但自家孩子是怎么看都好的,此时见了便只觉得宝玉懂事了,知道照顾客人了。
而宝玉跟在林琛旁边左问右问,不知怎么地突然问道:“林大哥有没有玉?”
林琛看了一眼他胸前那块儿宝玉,笑着点头道:“玉是都有的,只可能不如你身上的好。”
贾宝玉自小锦衣玉食的,哪在意好不好,只追问是什么样的。
林琛便拎起腰间那块儿玉佩道:“这是我自小便待在身上的,据说是我去世的父亲在我出生后亲自去庙中求得。”
“是后来的吗?”宝玉皱起眉头,道:“他们都说我这玉是生来便带的,别人皆没有只我有,可见也不是什么好物!”
“生来后来又有什么区别?”林琛摸了摸腰间玉佩上的经文,继续道:“我父亲就是因为为我求这玉佩,才失足跌落山下殒了命,许多人便碎嘴说我这玉佩不是凡人能够压住的,难听点的甚至说它邪性,还不是全赖世人一张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