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月光将两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湖面泛着银光。走到偏僻的林子中时,楚贺潮抱住了元里,想要亲他。元里捂住了他的嘴,“你嘴里还有酒味,难闻。”楚贺潮浓眉皱着,“我怎么觉得只有面条味。”元里不愿意给他亲,楚贺潮也没办法,无奈地放弃,抱着元里摩挲着元里的后脖颈。一遍又一遍,从后脖颈摩挲到脸侧,眼睛旁,皮肤都被摸得发麻,楚贺潮对元里的渴望和想说的话都在这一遍遍的摩挲中传递了过去。让元里都有了些喝醉酒的微醺之感。没过一会儿,元里抓了抓手臂,“回去吧,有蚊子咬我了。”楚贺潮摸了摸,真的摸到了两个挨得极近的小疙瘩,他低骂了一句,“咬我媳妇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来咬我。”他试图找到罪魁祸首,但蚊虫太多了没找到,便拉着元里往回走。元里幽幽地道:“你没被咬过吗?”楚贺潮笑了,“还真没有。”元里心里不平静了,“羡慕。”他就很招蚊子咬,而且是从上辈子到这辈子都招蚊子咬。古代的蚊子比后世还要毒,一咬就是一个大包,元里很羡慕那些不招蚊子咬的人。但转念一想,也许不是蚊子不咬楚贺潮,而是楚贺潮皮太厚,蚊子咬不动。这么一想,他就忍不住笑了。回去后,元里本来还想要问问楚贺潮关之淮带人来蓟县的事情,但楚贺潮匆匆就回房了。见他这样,元里以为他累了要休息,便遗憾回了房。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楚贺潮又悄无声息地进来了元里的房间,带着一身水汽地上了床。元里小声道:“你不是回去睡觉了吗?”男人火热地抱住他,潮湿的呼吸靠近,“亲完再睡。”元里张张嘴,想要说话,但话却被堵住,唇舌都被对方夺走。等停下时,元里满嘴都是他送给楚贺潮的牙膏味。楚贺潮微微喘息,沙哑问道:“手臂还痒吗?”元里点点头,“痒。”楚贺潮不要脸地道:“口水可以止痒,我给你止止痒。”元里嘴角抽抽,“不用了。”但楚贺潮却跟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给他止痒。外头的声响逐渐平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元里才催促道:“别闹了,我有事问你。”楚贺潮笑了两声,懒散地靠在床头道:“问吧。”元里:“关之淮带着人来找你,是洛阳传消息来了吗?”“嗯,”楚贺潮笑了笑,又平静地道,“建原帝不好了。”元里睁大了眼睛。建原帝不好了?第82章 建原帝要死了?元里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蔡集这么急匆匆地往外运送财物家产,原来是因为他也知道建原帝要死了。建原帝一死,天下大乱,他这是生怕他们因为他之前做的事报复他啊。元里跟楚贺潮道:“蔡集这是准备跑了。”楚贺潮冷漠地道:“跑就跑,一个蛀虫而已,有他没他无二样。”元里点头,“他走了,我也可以顺理成章地安排新的广阳郡郡守了。”说完,他就沉思了起来。楚贺潮捏过他的脸, “想什么呢?”“在想你我父母该怎么办。”元里含糊地道,拍下了他的手。他的父母在汝阳县,离洛阳还有一日的路程。若是洛阳兵变或者发生了什么大事,他的父母尚有准备的时间。但楚王夫妇却在洛阳之中,楚贺潮坐拥着十三万的大军伫立在北疆幽州,无论新的上位者是谁,都不会轻易放楚王夫妇离开,他们会拿楚王夫妇来牵制楚贺潮。元里有些担心楚王和杨氏,但看着楚贺潮还能跟别人喝酒的平静样子,也猜到楚王应当还给他递了话。果然,楚贺潮淡淡地道:“他们会在天子去前离开洛阳,与你的父母一同赶来幽州。”元里惊讶道:“我的父母也一同前来吗?”“没错,”楚贺潮捏了捏他的后颈,“你远在幽州,又立了不少功劳,天下一旦大乱,难保不会有人挟持你的父母以此来威胁你。况且元家与楚家已站在一条绳上,我的父母亲一旦逃走,难保不会牵连到你的父母。”元里若有所思的点头,叹了口气,“只怕父亲他不愿意过来。”汝阳县相当于他们的大本营,耗费了元颂无数的心血,恐怕只有乱世当真要波及到汝阳了,元颂才会过来。希望他的父母亲能被说动,赶来幽州吧。为防万一,他明日也给家中去个信吧。楚贺潮又捏了捏他后脖颈,将洛阳的局势告诉了他。建原帝病重后,外戚李立与监后府的宦官蠢蠢欲动,彼此发生了多起争执,都想要在建原帝死后扶持傀儡皇子上位争夺皇权。建原帝子女缘薄,膝下只有三个皇子,大皇子已经二十三岁,原本应该是最好的接任人选,但是在建原帝病重的时候,大皇子已经提前一步病逝了。对外说是病逝,但终究如何他们心里都清楚,只是不知道大皇子的死是外戚的手段还是宦官的手段。剩下的两个皇子一个刚刚十二,另一个只有七岁,哪里能稳住在风雨漂泊中的北周。他们终究会成为外戚和宦官政治争夺中的挡箭牌。元里听完这些,不由变得有些消沉,沉默的不再说话。楚贺潮察觉到了他的异常,问道:“怎么了?”元里还是不说话。楚贺潮强硬地抬起他的下巴,“吱个声。”元里缓慢地道:“我有点难受。”楚贺潮皱眉,忽然双臂一伸,把青年抱到了自己身上趴着,哄道:“难受就亲我一口。”元里:“……”楚贺潮“嘶”了一声,“怎么又掐我。”元里懒得搭理他。男人的手在元里脊背上摩挲着,一下又一下,声音懒散而满足,“说说,怎么难受了。”“族长太公……”元里把脸埋在楚贺潮的脖颈处,声音沉闷,“他本来可以不用死的。”要是早知道建原帝会在今年病逝,要是早知道……要是早知道……可谁也无法早知道。之前在知道族长太公要为了他、为了家族病逝时,元里只觉得沉重压抑,他哭不出来。但现在,他却眼睛湿润,染湿了楚贺潮肩口处的一块衣服。明明可以不用死的。人最难受的不是重于泰山的死去,而是明明为家族牺牲了,却发现自己死得轻如鸿毛。楚贺潮感受到了元里无声的眼泪,他粗糙的手指摸着元里的后脑勺和额角,又去一点点擦掉元里的眼泪。“别哭了,”他亲亲元里的头发,“哭得我心疼。”是真的在疼,一抽一抽的。元里在他的安抚下,眼泪反而更加止不住。他埋着头不起来,双手环着男人。过了好一会儿,男人喟叹一声,声音低沉又温柔,“等以后回汝阳,我陪你去拜祭族长太公的坟,好不好?”元里已经收了情绪,又陷入到了情绪崩盘后的尴尬阶段。他感受到脸下衣服的潮湿,脸皮发烫,默默地点了点头。楚贺潮道:“乖。”元里抖了抖:“……你是不是太麻犯了些。”麻犯是肉麻在这个时代的说法。楚贺潮面红耳赤,臊得耳根子红,“我跟我媳妇麻犯几句还不行?”元里看他要恼羞成怒,就说行行行,又往他身上蹭蹭眼泪。楚贺潮余光瞥了一眼,嫌弃地道:“怎么把鼻涕也蹭我身上了。”元里认真地道:“我没流鼻涕。”楚贺潮敷衍道:“嗯,你说没有就没有,那鼻涕都是我流的。”元里手又痒了,“本来就没有。”楚贺潮压下他的脸亲了一口,“没事,就算流鼻涕我也喜欢。”元里:“……”他被气得直接把楚贺潮给踹下床了。*次日,元里叫来了刘骥辛和周公旦两位谋士,同他们说了蔡集将要逃离幽州的事。刘骥辛闻言后沉吟片刻,问道:“主公是想放他离开,还是……”元里毫不犹豫地道:“杀了他。”经过肖策敲响的警钟,元里清楚地明白,决不能对祸患仁慈。蔡集就是这样的一个祸患。今日放他逃走,谁知道他日又会有什么灾祸因他而起?如果只杀他一个就能避开不确定的灾难的话,元里毫不迟疑会选择牺牲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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