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暗藏阴谋

殷如歌后知后觉:“小侯爷啊,有什么问题吗?”

“哼,”司徒易峥语气凉凉地哼了一声,心情明显的不愉快,“你竟然找别的男人帮忙,也不找我帮忙。”

“可是,小侯爷是大理寺卿,主管邢狱,本来就是他职责范围之内的事,他处理起来比较方便。而且自打寒夜出现以后,他就已经在着手查这个案子,想来应该已经有一些进展了,”殷如歌不理解司徒易峥为何要计较这些,瞅了瞅不早的天色,“你今日不该在宫里吗?怎么跑到城里来了?”

“本王担心自己未来的王妃,特意出宫来救你,你难道一点儿也不感动吗?”司徒易峥有时候真是要败给殷如歌的直肠子了,她就不能稍微把心思放在他身上,揣摩一下他的行为动机,然后理解一下他的情感吗?放着母妃在宫里不管特意跑出来,就是担心她的安危,这还用问吗?

“感动感动,”殷如歌赶紧接话,“真是感动死了。这时候也不早了,王爷要不还是赶紧回宫里去吧,贤妃若是出了事,民女可担当不起。”

“……”司徒易峥看着殷如歌若无其事的样子,嘴里说着感动面上半点儿表现都没有,心里那叫一个气赌。这都要成亲了,她还是一点儿没把他放在心上吗?!他都做了这么多了,她看不到的吗?!

“再说了,这事儿要是让王爷的那位相好的知道了,实在是有些不合适。”殷如歌又道。

司徒易峥看着殷如歌淡然的表情,差点就想告诉她,她口里的那位“相好的”,根本就是她自己啊。

殷如歌同司徒易峥告辞,回府确认过如懿的确在府上,便又从马厩取了快马出城——为了救如懿,她把苏辞丢给了司徒晟,也不知道司徒晟把人安全带回来没有。

幸运的是,才行至主街,殷如歌便碰上了带着苏辞回城的司徒晟。

“殷大小姐可救到人了?”司徒晟远远看到殷如歌,便高声地打着招呼,殷如歌将马行至司徒晟面前:“民女去时,如懿已经被救了。今日之事还多亏了晟王殿下。”

殷如歌瞧了眼大铁笼子里锁着的苏辞,却并不见紫鸢和她的六个手下,便问:“紫月神教的人呢?”

“哦,他们啊,”司徒晟骄傲地扯着嘴角笑道,“不足为虑,都被本王杀了!一个都不曾留下!”

“杀了?!”殷如歌柳眉轻皱,“王爷何不留个活口,好问出更多消息?”

“本王觉得也没这必要了,”司徒晟却并不以为然,“今日紫月神教的人根本就没派什么厉害的人来,他们几个看起来也不过是些小喽啰,就算是活着大概也问不出什么来。本王未免节外生枝,便都将他们都杀了。本王今夜的任务,只要是能把苏辞安全送回天牢,就大功告成了。夜已深了,本王还要赶着将苏辞送回刑部天牢,就不和殷大小姐继续寒暄了。告辞!”

殷如歌打马给司徒晟让了道。然她看着大铁笼子里披头散发的苏辞,心里竟有些隐隐的不安。今夜之事,苏辞送回刑部天牢,如懿也被救下,寒夜前往自首——如此看来,紫月神教的阴谋是半点都没得逞。

虽然中途有些惊险,但这结局看起来简直有些草率,就好像,紫月神教设下的陷阱还没真正全部启动一般。

可是,问题出在哪儿呢?

殷如歌很快便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只因不多时暗处的巷子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如歌!”殷如歌回头,便认出暗中的人影,正是梨花。

吹杏坊梨花的房间里,殷如歌,梨花都穿着夜行衣,相对而坐。

“怎么回事?”殷如歌见梨花的行头,便晓得梨花今日大抵也出了城,方才梨花好像是偷偷跟在司徒晟之后进的城。

“我说了,你可别怪我……”梨花忽而有些忐忑。

“你且说来,我看看原不原谅你。”殷如歌吃不定梨花到底做了什么事,但她觉得,一定和今夜的事有关。毕竟,苏辞可是她当年的心上人。

指不定,她如今还惦记着呢。

梨花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还是道:“唉,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今夜你不是好容易把苏辞从刑部天牢放出来了吗?我想着苏辞五年来的牢狱生涯也把他折磨得够呛了,所以就想着,如果你们和紫月神教的人动起手来,我就趁乱把苏辞放了。所以我今天就悄悄地一直跟在你们后面……”

“然后呢?”殷如歌的表情告诉梨花,她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事了。

“我不敢被你发现,所以跟得很远,不过今晚发生的事情,我全都看在眼里了,”梨花道,“本来看着你和那个紫月神教的女人缠斗,我差点就出手去帮你了,后来见你一个人应付得来,就算了……”

“捡重点的说。”殷如歌打断梨花的详细描述。

“重点就是,”梨花道,“你走了以后,四王爷就立刻把紫月神教的人给放了!”

“放了?”殷如歌柳眉皱得更紧了。虽然她之前就有猜测司徒晟也许和天机堂和紫月神教的人有勾结,但她却从来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就连司徒易峥也只是凭着款媚当日刺杀他的时候言语间的破绽去推测,当初是四王爷司徒晟买通了天机堂来刺杀司徒易峥。可是今日,是梨花亲眼所见,司徒晟将擒住的紫月神教的人放了。

“他骗我说都杀了,”殷如歌眸光里放着冷光,“果然是假的。”

“更重要的是,”梨花抓住殷如歌的手,“四王爷不仅把紫月神教的人放了,连苏辞,也被他放了!”

“什么?!”殷如歌料想到紫月神教的人没死,却没想到苏辞……

“可,方才我明明看见他们的囚车里……”殷如歌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她终于有些明白紫月神教的人布局的真正目的了——什么如懿,什么寒夜,什么高子全,什么凌雪,什么公主雅琴,所有的这些,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掩护今夜的营救苏辞计划!

——

一个多时辰前,城外西郊十里亭处。

殷如歌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司徒晟立刻带人包围了十里亭,自然也包围了紫鸢和她的属下。

暗处的梨花紧紧地猫在更远的隐蔽的草丛里,远远地看着这一切。

“准备好了,一会儿要是他们把苏辞带回来,咱们就悄咪咪地上去搅局,趁机把苏辞放了!”梨花悄悄地对身后的丫头道。

丫头虽然有些害怕地咽了咽口水,但还是点了点头。毕竟苏辞在自家姑娘心目中的位置她是知道的。本来这几年姑娘都快忘记这个人了,就前阵子当这个人的名字重新出现这种人的视线中的时候,姑娘的那份情感,又开始悄无声息地滋长起来。

姑娘好几次试探刑部天牢,却都无果。今夜听闻苏辞被送天牢里放出来,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若是错过了今日,苏辞再被锁进刑部天牢,再想要营救,可就没有办法了!

可就在她们准备好点燃附近的草丛制造混乱的时候,梨花忽然发现,司徒晟进了亭子之后,并没有同紫月神教的人打起来,反而很快将那些被殷如歌制服的人全都松了绑!

“等等!”梨花赶紧将低头寻找火折子的丫头的动作拦住,示意她看向十里亭。

虽然隔得很远,但月色依然能将亭子里的几个人影清晰地映入二人的眼帘。司徒晟很快走向取出几把钥匙递给了下人,下人将苏辞身上的锁链一一打开,紫月神教的人立刻将苏辞扶住,不知道和司徒晟说了什么,而后扬长而去!

再看司徒晟,忽然拔剑抹了身边几个邢狱的脖子,又朝几个似乎是心腹的人招了招手,便有人从队伍中拖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囚犯,打扮的样子竟然和苏辞几乎如出一辙,如法炮制锁上了铁链!

只不过惨烈的是,那人本来几近晕厥,但司徒晟残忍地命人当场将铁链穿了那人的琵琶骨,那人的哀嚎声,顿时传出好远,在惨白的月光下越发显得凄凉而令人毛骨悚然。

梨花看得呆了,半点都不敢出声。

——“看来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一个与苏辞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的人,把苏辞掉了包,”梨花回想起那个画面,那囚犯惨烈的嘶喊声仿若还在耳畔,连一边的丫头都抖了几抖,“本来我打算趁乱救走苏辞的,这下是全然被打乱计划了。”

“也就是说,紫月神教的人还是成功地把苏辞救走了,”殷如歌总结道,“也许这就是他们的真正目的。至于别的,如懿,高子全,全是他们的烟雾弹……可是苏辞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呢?紫月神教的人为什么要这么费尽力气,不惜暴露自己的窝点也要救回苏辞?”

殷如歌看向梨花。苏辞这个人相当神秘,甚至可以说有点诡秘。要问这世上谁对苏辞了解最深,也许便是她面前的梨花了。

梨花却摇了摇头:“可惜我也不知道……当初他同我在一起的时候,半点也不同我讲他自己私人的事,都只是谈情说爱,风花雪月。也亏得他装得那般纯情,所以我才信了不是?”

梨花看着自己费力涂了凤仙花汁的指甲,却忽然觉得这些东西都特没劲——没有人欣赏,涂了又能怎么样?当初,甚至是苏辞将一个清纯至极的她,带得如人间至宝般在众多女子中异常鲜艳。

原本,她亦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小被拐卖到了江南的倚翠楼,曾经空有一副好皮囊而不知提升自己,成日家以泪洗面尝尝遭到倚翠楼老爸娘的打骂。后来他便出现了,告诉她,有时候人无法选择自己所处的境遇,却可选择在无法选择的境遇之中改变自己生活的方式。

他告诉她,所谓出淤泥而不染,便是能以淤泥为养分而不被同化。人生在世,谁人都有不如意,但风光,却是靠自己的双手和努力去挣来的。不可选择之事便接受,能选择的,便选择利己的,一样能活得精彩。

人,总不能不抗争便向命运低头吧?

总之,他说了很多很多,而且总是不着痕迹地改变她。她开始更加卖力地学习琴棋书画,尤其是他最爱看的舞蹈,只因他说过,她本该是个天生的舞者,像那早春之梨不畏严寒犹自绽放得雪白透亮!

所以“梨花”二字,后来便成了她行走风尘的代号。从那以后,她便不再觉得自己所处的环境“脏”——真正的脏,是人心的脏。心若透亮,何处不天堂?

人,总该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旁人的阳光,不过只是参考。

这也是为什么,当教她心向光明的他后来忽然变了一个人,变得阴暗诡谲,对她一度恶语相向甚至动手打她最后毅然决然离开她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死——然后她便遇到了殷如歌,才有了后来辗转来到京城,经营吹杏坊的故事。

后来得知苏辞根本就是赢国细作,她便猜到了,苏辞当初那般对她,根本就是故意的。他早知道自己要暴露了,不想拖累她。

“但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罢了,”殷如歌打断梨花的回忆,“苏辞此人究竟背后有什么秘密,如今我们已经无从知晓。若是你想到了什么,记得一定同我说。”

梨花眼神几不可见地一闪,点了点头,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殷如歌虽若有所思,但还是很快离开了吹杏坊。

殷如懿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好像回到了自己熟悉而温馨的小房间,有人紧紧地攥着她的手,累倒在床前了。

没有了迷药的作用,殷如懿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一下子自由了。侧目一看,便看到自己最爱的娘亲,身上还盖着不知道谁披上去的薄毯子——如今正是腊月时节,还未破春,母亲身上的寒疾还未全然退去,便这样坐着睡,可别又冷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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