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你恢复记忆了吗？”
他还是习惯称呼她灵儿。
其实在之前，他一直把灵儿当作妹妹看待，虽然在人前，会恭恭敬敬地称呼她一声魔后，但在私下，他还是更喜欢称呼她灵儿，这个习惯哪怕到了现在也不曾改。
“嗯嗯，我都想起来了，就在刚刚，挺突然的，以前我知道自己有第一个主人，但是却忘了关于他的一切，现在，我都想起来了。”
灵儿回答他。
两人认出了彼此，有许多话想说，但都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灵儿说：“白蛟，我可以帮你把寒冰锁链弄断，还有东明亚的魂魄，我已经替她收集起来了，虽然会有些残缺，但好过什么也不剩下。”
听到这个消息的天宫玄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巨大的欢喜，没来由的，蔓延至四肢百骸。
这一刻，他瞬间又充满了斗志。
还好，幸好，他没有彻底失去东明亚，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他要东明亚回来，他要放弃一切，和她一起，哪怕她会因为魂魄残缺忘了自己，那也没关系，只要自己记得就好，他会像当初她对自己那样一点点，慢慢地让她想起所有他们的曾经。
那样的日子，此时此刻，是他坚持下去的全部动力。
“我改怎么做？”
他有些紧迫的问灵儿。
现如今，他的魂魄已经被苍冶抽取了一半，只剩下一半还在身体里苟延残喘。
即便他是上古魔蛟，想要使出全部的魔力，也需得是拥有完整的魂体，否则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魂飞魄散，连肉身也会在巨大的灵力之下变成齑粉。
“没关系，即便只有一半的魂魄，对付苍冶，冶足够了，一会儿我会帮助你把锁链解开，然后再拖着苍冶，你要尽快把剩下的一半魂魄收回体内，然后就可以出手了。”
天宫玄也是这样想的，这也是目前为止最妥善的。
“好，那动手吧。”
灵儿开始输送灵力，朝着束缚住天宫玄的寒冰锁链。
她现在不是当初的剑的形态，自然会失去一些能量，但完全不影响她是世间最后一把神武的事实，即使会多用一些世间，解开区区的一条寒冰锁链也是绰绰有余。
不一会儿，寒冰锁链果然变得稀薄，只要再坚持坚持，很快就能断开。
苍冶的吸魂大法进行到一半突然被天宫玄的后备能源阻断，无论怎么用力，还是无法突破，他有些恼怒，加大了力道。
“负隅顽抗，简直是不知死活。”
说着便又加大了灵力的输送。
在这样强烈的攻伐之下，天宫玄的后备能演很快就油尽灯枯，最后被彻底摧毁。
感受到他的后备能源已经被摧毁，苍冶不觉得意一笑。
“做到这个地步，也是你逼我的。”
他正准备一气呵成，将天宫玄剩下的那一半魂魄也吸取过来，却在关键时刻，再次被阻断。
苍冶猛然一惊。
“啊！这怎么可能，你的后备能源不是已经耗尽了吗？”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天宫玄，只见他低着脑袋，嘴角忽然勾起，露出一个十分诡异的笑容。
“没错，我的后备能源确实耗尽了，但是，你的寒冰锁链也断了。”
苍冶猛然睁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你，你怎么可能！！”
他还是不敢相信，寒冰锁链会这样轻易就被天宫玄挣脱。要知道，这可是困住过上古魔神的东西，坚固程度，连天雷也劈不开。
然而下一秒，天宫玄身上的锁链便化作了碎片，从他身上纷纷落了下来。
事实就这样明晃晃地摆在眼前。
苍冶再震惊，也只能是震惊。
因为他绝不会看错，寒冰锁链是真的，碎得彻底。
这个消息太过震撼，以至于一个不注意，方才从天宫玄体内吸取过来的那一半魂魄就这样又原路返回了。
这才是令他最崩溃的。
天宫玄现在挣开了束缚，一袭玄衣，深色狠厉深沉，不怒自威，就这样威慑力十足地站在了听到对面，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下一秒就会将他碾碎。
苍冶倒也不害怕，他不是怕死的人，生死于如今的他而言，轻如云烟。
只是，放不下心中的执念，会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就这样死在了这里，阿兰若就永远回不来了，他的魂魄被归冥界管，哪怕死，都无法和阿兰若在一起。
那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天宫玄此刻看起来完全魔化，没有一丝丝之前的气质。
苍冶看着，知道要是真的打起来，自己或许并不是他的对手，不觉有些担忧。
担心今日折在这儿，更担心今后的天宫玄，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再想吸取他的魂魄恐怕难如登天。
可无论如何，今日先活下来了再说。
抱着这样的心思，他看天宫玄的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大有决一死战，同归于尽的架势。
“既然你挣脱开了束缚，那就动手吧，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话音刚落，天宫玄的利爪已经来到了面前，苍冶慌乱之下出招抵御，奈何对方气势太大，他的抵抗在此时惊人显得那样不堪一击。
果然不愧是上古魔蛟，实力果真不容小觑，苍冶忍不住这样想着。
一时间，这个地窖内飞沙走石，罡风骤起，头颅一颗颗化作齑粉，像石头一样，在打斗中被扔来扔去。
光影明灭交错，两道灵力相互纠缠，电光火石，激发出刺耳的声音，如擂鼓一般，让人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心脏跳动的速度比平时快乐不知多少，胸口几乎要兜不住。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最终以天宫玄胜出结束。
苍冶捂着胸口，猛地吐出几大口血，弹尽粮绝。
天宫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格外冰冷，没有一丝人情味。
苍冶心里猜测，自己大概是必死无疑，只是他尚有遗憾，望着另一边的地窖，那里比这里小得多，很干净，还有光，那是阿兰若。
他望着望着，就不愿意移开视线了，最后的一刻，他只想把所有的目光全部分给阿兰若。
天宫玄冶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
“阿兰若在那里吗？”
一句话，让苍冶猛然打起十二分精神，一口回绝：“没有，不是。”
拒绝的很仓促焦急，破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苍冶不可能不知道这样说反而让人感觉到奇怪，但当时，他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思考能力，只希望对方能就此放弃，不要去打扰他的阿兰若。
因为太爱太在意，所以变得应激，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草木皆兵。
天宫玄看了他一眼，只是淡淡地说：“你在担心什么？我和阿兰若并无仇怨，何必难为她。”
苍冶这才放心。不知道为什么，即便天宫玄因为被煞气控制失手杀了人，即便自己做了这许多残害他的事儿，甚至杀死了他的爱人，又哪怕天宫玄原身是上古魔蛟，做了许多屙屎，但在天宫玄说出不会伤害阿兰若的那一刻，他是相信的。没有原由的，就是相信。
大概他也知道，天宫玄此人，终究是和自己不一样，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既然如此，你就动手吧。”
苍冶虽然不甘，但也知道今日自己必死，不想再忍耐这种等待死亡的情绪，既然要死，他只想快一些去见阿兰若。
天宫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手上依然没有什么动作。
等了半天依然没有等来死亡，苍冶都有些怀疑天宫玄酒精打的什么主意，忍不住问：“你究竟怎么想的，要杀便杀……罢了罢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我还是自我了断吧。”
他早该知道，天宫玄不会这么轻易地杀了自己，自己杀了东明亚，就这一条，就已经足够天宫玄折磨自己几辈子的了。
他刚要动手，却反而被天宫玄阻止。
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
“那干什么？”
苍冶这回是彻底呆住了，不知道天宫玄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是看他的眼神，有些平淡，并不像刚才那样充满了仇恨和愤怒，因而，应该不会是想要折磨自己给东明亚报仇的。
那是什么？
他有些不明所以了。
排除了一切可能，苍冶不得不往那个方向去想：那就是天宫玄打算放了自己。
这个猜测让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后背一紧。
怎么可能，绝不可能。
自己杀了东明亚，还设计陷害他，天宫玄分明方才还那般仇恨自己，恨不得扒了自己的皮，抽了自己的筋。
天宫玄只是冷冷地部分给他一个眼神，这个冰冷的眼神里有恨，但不是完全有恨。
半晌，他才开口道：“你不会以为我会饶了你吧？”
苍冶心里那块石头和这句话一同落地。
他就知道，天宫玄怎么可能会放过自己。
“你要干什么？”
天宫玄看了一眼身后的寒冰锁链，下一秒那些碎掉的锁链便如有生命般重新恢复成原样，回到了天宫玄手里。
苍冶猛然睁大了眼睛，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猜到了天宫玄究竟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