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甜恬也不忍多说,只得又倒了半杯果汁,小口小口抿着,且等着三个孩子吃饱了,她这才受了人伺候去。
时辰着实是太晚了,年甜恬近来总同四爷晚上出门,白日里时不时的还要赶路,睡眠着实不足,眼下进到江南的地界儿了,少说也得在此地停留个十日八日的,总算能舒舒服服歇个好觉了,便也不再耽搁,忙请芙蓉将三位安顿下来。
小羽儿三个也没什么细软,只两位姑娘家有几件子常穿戴的衣裳首饰罢了,还都是不多庄重穿不出去的,年甜恬还特意叫芙蓉碧荷找来她们几件常穿的衣裳给了人去,如此先凑合着,明儿便给人请了裁缝来量身裁衣,以后再不消得特意打扮成讨好爷们儿的样子了。
且将三人安置在二进旁的两个客房中,小羽儿自个儿一间,两个姑娘住另一间,外院是巴彦和兄弟们的住处,内院则是四爷年甜恬和身边儿奴才们的,如此将三人夹在中间,倒也不怕她们乱跑,夜里是有暗哨的,若有动静,侍卫即刻便能将人拿下。
如此将她们安顿好了,年甜恬这才放心回去,且见正房还通亮着,一看便知四爷还在忙活,年甜恬快步入内,往西边临床的书桌前一瞧,四爷果然还在伏案忙碌,苏培盛便立在一旁研墨洗笔。huci.org 极品小说网
年甜恬轻手轻脚的上前,倒也没替了苏培盛的活计,只管立在四爷背后,双手搭在四爷肩头上,好好给人松乏些个肩颈的疲累。
四爷没转身,执笔的手亦是没停,只歪着头用脸颊亲昵的蹭了蹭年甜恬的手腕:“可算是回来了,爷刚还想着咱二爷是不是今儿在哪位姑娘那儿留宿呢。”
年甜恬抿着唇直乐:“可叫咱肖大爷失望了,二爷我就爱您这口,咱这兄弟情且深着呢,必是要抵足而眠、相濡以沫的。”
四爷一听小格格这话也忍不住笑,一想小格格要真是个爷们儿,这话听着还怪怪的,兄弟俩抱着臭脚睡还不够恶心的。
夫妻来如此腻歪了会子,且见四爷手头还有得忙,年甜恬便先行去沐浴了,她这头儿刚绞干了头发,四爷正巧忙完,二人倒也都疲累了,稍亲昵一会子便罢,不再折腾,只管躺在一处说说两边儿的情况。
“、、、、我瞧小羽儿她们仨心性还都是好的,着实是受了不少苦,给些关切她们便止不住的感动,想来不消几日便能叫她们尽数放下防备,咱们只管问,她们定然无不答的。”
四爷点头,想到今儿见到的姑娘们面上或多或少都有些麻木的样子,他心里也极不是滋味儿,且都人,怎么有的人心竟这样狠,为了银子,为了一己私欲,且把别人折磨至此。
“此事还请夫人多上心吧,爷是不知如何感化人的,想来她们也是惧爷,只上车的功夫爷瞥她们一眼,便叫她们一阵儿眼神儿瑟缩,像是受惊的小鹌鹑似的。”
年甜恬点头,且又问起四爷达春和京中可有什么进展,先前怡亲王从自个儿的亲信中选出了两个去接触人伢子,四爷另又点了年则尧,也就是年甜恬的四哥,叫人也在直隶接触些个,距今也有一个月多月的功夫了,想来能有些进展。
“今儿便是你四哥来的消息,说是已然打听到不少了,直隶确有不少官员家中有养瘦马的事儿,不少旗人亦是如此,涉及面之广令人咋舌,其中便数宣化府和口北三厅最是过火,些个官员不仅买,还用瘦马向上官或同僚行贿,或是来回交换着,着实令人作呕、、、、、”
“光是直隶一处,涉事官员便有二十余人,另还有旗人为这买卖保驾护航,舒穆禄氏族人几乎大半都参与了其间,爷原担心这背后还有徐元梦老大人的手笔,如今经怡亲王探查,徐老大人虽是清白,可其幺子却是主事者之一。”
“徐老大人一辈子清廉,恪尽职守,谁道竟出了这败家子,且等着处置起来,还不知徐老大人多自责,爷想着恩师,这诛九族的决心便也一直迟迟不忍下了、、、、、”
四爷一五一十的说着,且连心中的为难和纠结也尽数道来,年甜恬不由得轻叹,心道这办起事来,处处是人情,是关系,四爷对朝中盘根错节的关系痛恶着,可自个儿也不能全然抽开了身,眼下才只是查出十之三四便已是为难,且不知待事由尽数查清之后还有多少为难的人和事。
“爷,咱这事儿还要继续查吗?涉案人等只怕百人不止。”
年甜恬如此问着,倒不是怕四爷后悔而后草草结了案子,四爷可不是眼睛能容得下沙子的人,自也能看出这行当于大清来说就如毒瘤一般,一日不除便叫大清百姓受难一日,故而不消得担心四爷的决心,可年甜恬只是替四爷为难纠结着。
眼下四爷还只是怕处置不好恩师家的事儿,以后涉事人等越来越多,说句不好听的,万一最后查到了佟佳氏头上了,这可是四爷的母族,四爷还忍心处置吗?
这事儿着实不好说啊。
年甜恬能想到的,四爷自然也能想到,此一全面查清,定然涉及甚广引起朝廷震荡,然甭管是谁,有罪必是要伏法,没得视关系而定罪名的道理。
“长痛不如短痛,既是他们有胆子做这等事,那便是执意要挑战朕的权威,还毁了朕的大清,甭管是谁,朕绝不许,便是这事儿涉及佟佳家,涉及你们年家,朕都不会留情面,朕不在意旁人如何看朕,只是怕你因此恨了爷。”
年甜恬笑笑,只管抱紧了四爷去:“爷有此决心便够了,甜恬必是不能拖了你的后腿,我自是相信哥哥们尽是正直的人,可我这信任多是源于自小的情谊,自我跟了你,同哥哥们相处的时候着实不多,要说对哥哥们十成十的了解也着实做不到了。”
“若哥哥们真做了错事,我绝不替他们求情,爷只管秉公办事,我是一句怨言也没有的,只是想来得恨自个儿一阵子了,到底是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