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之瑾呼吸一窒,就像被人迎头一棒。
那天她打电话过来质问他为什么没去接她下班时,他就是这样对她说的。
脸上闪过懊恼,“那天我要出差。”
叶晚晚“嗯”了声,声线温柔,“所以我没让你因为这点小事回来,我觉得,你的工作应该很重要。”
小事。
她竟然认为她出车祸是小事?!
“叶晚晚……”
“冷之瑾。”叶晚晚打断了他,通过电流,依旧可以听出她声音的虚弱,“我觉得你没有理由对我发脾气。”
“但凡你这几天联系过我,我住院这事情,你就会知道,根本不需要我特地通知你。”
“就算我通知了你,你也不能第一时间赶回来的,不是吗?”
以往一直如此。
有一次她发起了高烧,在电话里求着让他回来,送她去医院时,他也是因为工作忙,而委托王妈照顾她。
冷之瑾静默了下来。
他确实赶不回去。
这边的事情,关系到冷氏往后几年的发展,容不得半点差池。
可是,听着她嘴里这边理所当然的语气,他为什么觉得胸口刺疼。
“你不用担心我。”叶晚晚微仰着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的家人会照顾我。”
“你回来也没什么用,安心工作吧。”
冷之瑾听着她懂事的语气,感觉胸口像塞了一颗大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竟然宁愿她像以前那样对他闹,对他喊疼,撒娇着让他回来陪她,也不想这般冷静理智地对他分析利弊。
她真的变得懂事了,为什么他高兴不起来?
“我今天会回去。”许是不满叶晚晚将他排除在外的态度,他几乎是不经思考就说出口的。
叶晚晚没什么情绪起伏,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直到他挂了电话,才将手机从耳边放下。
叶笙笙望了她一眼,抿着嘴角,“是阿瑾吗?”
叶晚晚心思因为这通电话乱了心神,没留意到叶笙笙突然改的称呼,“嗯。”
“他怎么说?知道你住院了?”
叶晚晚又“嗯”了声,“他说今天会回来。”
叶笙笙眼底嘲讽明显,“自己老婆都住院一个星期了,他现在才收到消息。”
“他到底是有多不在乎你?”
叶笙笙的话就像一把刀子,直直地往叶晚晚的心中上捅。
她的话冰冷又尖锐,将叶晚晚的伪装撕得粉碎。
她低着头,望着自己手上的吊针,“他工作忙,这几天都没空。”
叶笙笙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你都是这样替他找借口的吗?”
“这种恶劣的行径还要找借口替他美化?”
叶笙笙嗤笑一声,像举着手术刀的医生,快准狠地往叶晚晚的伤口下刀,“什么工作能忙到抽不出一点时间给自己老婆打电话?”
“那他怎么有时间上洗手间,怎么有时间睡觉?”
“说到底,只是不在乎你罢了。”
虽然知道叶笙笙是为自己打抱不平,但叶晚晚还是感到很难受。
就像被人强行撕开伤口一般,血淋淋腐肉暴露了出来。
她感到很难堪。
特别是叶笙笙面前。
“姐,我累了。”叶晚晚将手机放到一边,躺了下来,“我想睡觉。”
叶笙笙没再继续,眼中闪过暗芒,“睡吧。”
叶晚晚闭上眼睛,背对着叶笙笙。
心思依旧在冷之瑾这通电话上。
她知道自己住院这事瞒不了很久的,她以为冷之瑾很快就会知道。
这通电话,终究是来得太迟了,迟到她已经失望透顶了。
叶笙笙说得对,冷之瑾只是不在乎她罢了。
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是她一直不愿相信。
叶晚晚并不困,躺了很久都睡不着,但又怕叶笙笙继续刚才的话题,就强迫自己躺着。
半个小时后,房门被推开,江晨息压低的声音响了起来,“听说小晚晚住院了,我们来看看她。”
“她睡了?”
叶笙笙从电脑屏幕抬眸,早就知道叶晚晚装睡了,不给面子地拆穿她,“没有。”
“在装睡。”
叶晚晚“……”
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发现来的不江晨息一个人,连顾时慎都来了,“晨息哥,时慎哥。”
江晨息将手里的百合花递给她,“你怎么回事啊?出了车祸竟然没告诉哥,是不是把我当外人了?”
“我好歹跟你姐是同学呢,你也算我半个妹妹,瞒着我我太伤心了啊。”
叶晚晚将花接过,一脸不好意思,“没什么好说的,又不是什么大事。”
“这事还不大啊?”江晨息难得严肃,“我看了新闻都吓死了,你一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你知不知道?”
“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嘛。”叶晚晚笑了笑,露出整齐的小白牙,“我福大命大,阎王爷舍不得收我的。”
一旁的顾时慎看着她脸上牵强的笑意,脸色沉了沉,“那也不用刻意瞒着。”
“我去你咖啡店,店员说你去旅游了。”
令顾时慎惊讶的是,这事连冷之瑾都不知道。
虽然他现在正在国外出差,但对她入院的事,竟也一无所知。
就像在刻意瞒着他一样。
以往的叶晚晚,从不会有这种举动。
“怕你们担心嘛。”叶晚晚挠了挠头,“反正很快就出院了,就没必要让你们担心了。”
江晨息打趣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为人着想了?”
“以前不是破了点皮都要大喊大叫哭鼻子的吗?”
叶晚晚瞪他一眼,这话说的她像不懂事的小屁孩一样,“晨息哥,我长大了,谁会哭鼻子啊?”
江晨息笑意更深,“哪里长大了?还不是这个样子?都没长高。”
“我说你瞒着我们也就算了,怎么连之瑾也瞒着?”
“不是叶子杰告诉我,我都不知道。”
叶晚晚笑容微僵,原来冷之瑾会知道,还是江晨息告诉他的……
“他在出差,我不想他担心。”叶晚晚拿出借口搪塞过去,脸色肉眼可见的不自然。
顾时慎看着她落寞下来的眼神,不动声色地撞了江晨息一下,提醒他终止这个话题。
江晨息摸了摸鼻子,别过眼,看向一旁的叶笙笙,痞里痞气打招呼,“笙笙,好久不见。”
叶笙笙微笑,“好久不见。”
“我听说你订婚宴取消了?”他走了过去,在叶笙笙旁边坐下,“是要晚晚出院后再办吗?”
叶笙笙神色一僵,眼底伤痛一闪而过,很快恢复正常,“不办了。”
她声音低轻,“我们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