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男子的厉喝在繁华的东启京城街上响起,“都让开!摄政王出行,都让开!”
一骑快马奔驰在街道上,街上的行人和商贩纷纷躲开,好奇地看着这个男人身后,四匹高头骏马套着一辆马车,跟着开路的男子一路疾驰而过。
“怎么回事?”
“听说摄政王不是病了许久,连边境的战事都不顾了,为何今日这般着急。”
“谁知道呢,瞧着这个方向是往城外去的,可能是去边境打战去了?”
“怎么可能,谁打战不带兵,就坐着马车去的。”
……
街上百姓猜测纷纷,马车上,容珺阖着眼睛,斜靠在案几之后的软垫上,充耳未闻,修长的手指死死地捏着案几的边缘,仿佛这是那些胆大包天的朝臣的骨头。
“王爷,您先别急,说不定就是做做样子,想要激您一下。”
老管家知道容珺在拼命地忍耐,宽慰道。
咔嚓——
一声清脆的响声,那案几的边角被容珺生生地掰了下来,黑眸睁开,看着自己手中的木头茬子,容珺冷冷一笑,顺手就把那木头扔了出去。
他们只是激他?
他看这些大臣很是敢啊,先一次次地挑衅晚晚想要把自家的女儿孙女塞进王府后院,现在甚至趁着他心灰意冷的时候,干脆地炸了晚晚的陵寝。
他们这是想要晚晚彻底地消失在他的记忆里。
容珺扯扯薄唇,“放心。”
随后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老管家心中一跳,一股子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可是一时半会也不好说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王爷,有些太平静了。
马车一路飞驰过官道,停在皇陵的门口,守陵的将士已经换了一拨人,正等在外面。
容珺面无表情地下了马车。
大胡子守将被容珺杀了之后,新上任的这位小心翼翼地盯着皇陵,鉴于前一任的凄惨后果,他是一点都不敢松懈。
然而,今日到底还是没有守住。
前些日子刚刚下葬回去修好陵寝的摄政王妃,陵寝又被炸了。
容珺目光凉薄地瞥了一眼惴惴不安的守陵将士,冲着一旁的小五勾勾手指头,小五赶忙上前。
容珺反手就把小五腰间的佩剑抽了出来,白日下,剑锋寒芒凌厉。
“王爷,是末将无能,”守将快要哭出来了,“末将拦了那些大人,可是他们都带了人来,我们守陵的就这些人,末将死拦都拦不住啊!”
“末将手下许多官兵都被他们打了。”
守将哭丧着脸,示意几个脸上还带着淤青的士卒上前。
他之前他的前任是玩忽职守导致王妃的陵寝被破坏,尸身被盗,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把自己尽忠职守的态度摆出来。
“带路。”
容珺薄唇轻启,丢下了这两个字。
守将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看起来王爷是不打算要摘他的脑袋,这条小命算是保得住了。
见容珺发话,赶忙在前面带路。
“前面就是了。”
遥遥的,他指了指妃陵中一群群的大臣,缩着脖子,后退,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接下来就是王爷和这些炸了王妃陵寝大臣的事了,他只愿战火不要波及他。
容珺抬眼,握着剑柄的大手手背上,青筋一根根地暴起。
他看到了晚晚的陵寝被炸开,乱石大小不一地散落在四周,这一次,连一道完好的墓门都没有给他留下,中间凹陷,而这些大臣,正得意洋洋地注视着他们的杰作。
仿佛在看着一个被剖堂破肚的人。
“王爷!”
有朝臣留意到容珺来了,挥了挥衣袖,上前。
在他身后,是其他大臣。
他们正了衣袍,就地跪拜,“既然王爷为了这个西景女人要生要死,那么微臣就炸了这妖女的陵寝!”
“望王爷能忘记此人,重新振作,发兵西景!”
“王爷,切不可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而弃祖宗万里江山于不顾啊!”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句句泣血,词词站在高位。
容珺合了合眼皮,再睁开,黑眸中全然都是无法掩盖的杀意。
他看着面前这些大臣,正是这些人,数次逼迫晚晚,最后又逼死了她,现在还把他唯一一个念想给毁了。
一个声音在容珺的心底咆哮,尖叫。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晚晚就能回来——
别再装了,你就是嗜杀的人,那么多人都死在你手上,不差这么些人——
噗嗤——
以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守陵将领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
一柄利剑插穿了他的护甲,透体而出。
剧痛之下,他呆愣地抬眼,看着一身月白长袍的男子缓步而来,伸手。
噗嗤——
剑被抽出,丝毫不拖泥带水,他看到鲜红的血液自身体中喷溅而出。
容珺木然地看着他,眼睛也感受到了血液的温热,他的世界,被染上了一层红。
“守不住王妃的陵寝,还活着做什么?”
容珺转身,看向地上跪倒了一片的大臣,手握着剑柄,剑锋上,还有鲜血滴落。
蓦然,他笑了,那双鲜红的美眸中闪烁着妖异的色彩,苍白的脸上一点点红,薄唇微张,猩红的舌舔了舔唇角的腥气。
“不是誓死要守护着东启江山吗?”
“本王成全你们。”
朝臣们便是再迟钝也察觉到了王爷这是起了杀心了,也顾不得自己之前道貌岸然说出口的大话,纷纷起身,屁滚尿流地往背后躲去。
刚刚一个个义正言辞,这会儿踩到衣袍摔倒的,见旁边人已经起来了自己腿脚不便,伸手就把对方扯下来的,腿脚伶俐转身就跑的,丑态尽显。
生死关头,谁也不想当容珺的剑下亡魂。
“张大人,别跑,拉我一把!”
“走开!”
“王爷疯了,快跑!”
……
场面混乱成了一片,一个老态龙钟的大臣拼命地挣扎想要站起来,可是到底腿脚不便,只觉得自己脖子上一凉,低头。
那柄尚且还在滴着鲜血的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炸毁王妃的陵墓,这是谁想出来的?”
老大臣抬手,颤巍巍地指向一个身影。
“王爷,我们都是为了皇家,为了东启……”
啪嗒——
他没有说完的话随着落地的人头戛然而止。
在场的大臣们一片死寂,回身,看着老大臣脖子上碗口大的伤喷涌着鲜红的液体。
容珺白色的衣袍上早已染红,一如他的眼眸。
“给你一个痛快,”他笑着,冲着那个始作俑者勾勾手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