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个时代，兼具亡国之君和千古词人身份的李煜死了也不过十来年，所以提起他们家的事大家都不陌生。
何况李后主和大小周后之间爱恨不如意，先帝赵炅和小周后之间的二三事，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笑话，再配合着教坊里的《虞美人》，谁能忘怀呢！
当然，也不能怪教坊司就逮着李煜一个人薅毛，韦温词已经过时，柳永还不知道在哪儿猫着，欧阳修估计刚刚出生，暂时也没人在词功上超过这位。
不过这教坊司唱人家曲子和把人家后代送到里面为乐户可完全是两个概念。邦媛本能皱眉道：“李煜到底是以我大宋吴王的身份过世的。他的子孙后代犯了什么罪，怎能如此？岂不是让人非议哥哥？”
倒不是说赵家天子没有被非议的事情，而她觉得这样有点儿掉份子，或者说不值当。再说彪悍如她，也就是七岁能砍王继恩，总不可能现在小女孩儿都这么厉害，八岁就能把全家搞得入罪吧？
听这意思，案子是开封府判的。按说吕蒙正不至于如此糊涂呀。
现在成国长公主的侍女桃叶赶紧道：“长公主容禀。这件事情奴倒是听说过，坊间都快成为笑谈了。也就是因为宋国丈的事情。我们贵族不允许宫人们多加讨论，您又太忙，所以才不知道。”huci.org 极品小说网
这话听的一起来的杨淮橘差点翻白眼，这成国长公主也是自幼相识的，虽然不如永国长公主爽快，但也是个明白事理的姑娘，怎么手底下的人这么啰嗦？
邦媛看出他的不耐烦，及时用眼睛制止了她，然后道：“你既然知道我忙，就拣紧要的说。”
长公主的话份量自然不同，桃叶不敢再啰嗦，只能道：“李煜死后，其子李仲寓惶惶不可终日，族大家贫，虽有先帝赐下的闲官儿领俸禄。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祖上不积德，唯一的儿子前段时间被人勾搭着去了赌坊，欠了一屁股债。这讨债的人堵在积庆坊宅子里，李家族老又不肯卖地为他还债，李仲寓自少年时就坎坷。多年积攒下来，一病不起，终于逝世，但人死了帐却不能销。”
杨淮橘还没说话，耿素素就问道：“我记得他儿子叫李正言，算是我家的老街坊，以前挺好学一个孩子呀，现在想来也不过十来岁，怎么着学坏了？”
邦媛讥笑道：“咱们这些年见的还不够多吗？多少妇人的丈夫都是积年的老好人，但就跟人去摇了一次骰子，也就学坏了弄得是家破人亡，逼得她们不得不出来谋生。这平民百姓家尚且如此，何况是一个还没有成年的落魄王孙？不过你这说的也太啰嗦了，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他们家为什么成了乐户。”
桃叶一看公主脸色已经不好了，赶紧跪下，正在努力组织语言，倒是李黛走过来，道：“贵主也别难为她了，她向来是口才好，才被成国长公主殿下喜欢的。这事我也知道，还是我来说吧。其实李后主家有好几百口人，所谓兄弟四人三百口嘛！自从李后主和李从善（李煜同母弟）先后去世，族人渐渐贫困，所有人都趴在李仲寓身上吸血，可他又是个不经事的。所以就逼着儿子努力上进。李正言正好是叛逆的年纪，又被一些心怀歹意的族人一勾搭，就这样输光了家产，那些族老趁机逼迫，其实是图谋李仲寓的荫封。哪里知道就把人真给逼死了。再着急也没用了！他这儿子不怎么样，女儿却是个干脆的。竟然自己告了其父有怨怼之意，还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几张李煜的遗稿自首。这以子告父，乃是大罪。不符合亲亲相隐的原则。自然案例被判了入贱籍。她也有趣，竟然自请入教坊司。”
杨淮橘终于忍不住了，道：“这不是有趣，是脑子有毛病吧？李氏族人固然不是东西。可她把自己弄进教坊司去，图的什么？”
李黛道：“自然有所图，听说其母钟氏是个没主意的。为了给儿子还债，竟然要把八岁的女儿卖了。若是换做了你。既然你都不想让我好过了，干脆就大家一块儿死。李洁清这招虽自伤三千，却也杀敌无数。李仲寓本家被削减官职，全部贬入乐户，李氏族人也被没收祖产全部迁往西北。我估计现在这些人的肠子都悔青了。”
邦媛感叹，道：“我觉得她小小年纪也想不了这么周全。纯粹就是不甘心而已。可以想见这个小女孩儿心里有多大怨恨，不过能想出这种招数来，也算是个人才。要不是这李洁清年龄太小了，我都想把她配给宋元翰。这身份上不算太差，而且还能把人管住。也算是了却了嬢嬢一桩心愿。”
李黛等人不好答话，涉及宋太后的娘家，她们真的不好多说。
最后还是邦媛道：“桃叶是吧？你回去和阿姊说说，我觉得这个李洁清不错。但八岁也不适合我带，让阿姊从教坊司提出来培养一番。”
桃叶其实心里不太乐意，这女官内人之间也是有竞争关系的。万一自家贵主也跟这位长公主一样喜欢李氏，那自己会不会失宠，但永国长公主脾气可不好，她不敢打马虎眼，忙答应了。
后来的李洁清没有想到。她人生中第一次的转折，也是这位主君帮忙干预的。
但是话又说了回来。破坏宋元翰的形象任务还得继续，毕竟都答应高桂英了。李黛主动道：“若蒙贵主不弃，我愿意去让此人现出原形，使得仁寿郡主不至于耽误终生。”
这话一出，刚才不耐烦的杨淮橘，感慨的耿素素都被点了哑穴一般，只有邦媛还能发问，“你可知道这是意味着什么？”
可千万不要告诉我，你是自暴自弃了。
这年头贞洁、名声对女子来说总是重要的。固然李黛如今不可能再当皇妃了。但是只要赵保忠一家洗脱嫌疑，仍可正常生活。但要是他参与宋元翰的计划，那八成可就没人敢娶了。说不定还被迫嫁个纨绔，那可就毁了一辈子了。
李黛淡淡道：“贵主，生死关头我想了很多，我本是党项人，生存才是最重要的，名声什么的都是虚的。我只求贵主能不计前嫌，重新收我入麾下。李黛愿为您马前之躯，就算无人敢娶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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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晚了点，实在没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