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奥斯蒙和另外三个“自己”被派去虫巢做必死的试验,四个一模一样的人密谋了一场意外——
将储存着重要罪证的芯片藏在伤口最深处,然后掩护其中一个人抢走机甲逃跑。
如今,在星际法庭上,司柏德等人坚称没有充分的证据支撑,被清缴的研究基地与他们有关,而身为人证的奥斯蒙因为与育儿园有关系,一度险些失去作用。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当场剖开自己的血肉,把那枚藏了十多年的芯片交给了法官。
——所以才会被抬着离开……
特雷西接受得很快,“那,祝你以后幸福!我还是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以后常联系吧!”
奥斯蒙心里闪过六个点,这种每次见面都要开机甲追着跑的朋友,有她一个就够受了……
……
4月20日,距离顾星烟的十四年之期只剩下一天不到。
今天,是第一批孩子十八周岁的生日。
芙蕖和红柳等十几个有意向前往联邦深造的孩子,全都拿到了心仪高校的录取通知书。
秦椒和另外三个少年则获得了修真大牛的推荐信,以旁听生的身份到华国大学交流一年。
四十个兄弟姐妹,第一次面临这么长时间的分离,为了各自的前程,各奔东西。
而他们的家园——绝大部分疆土还未被改造净化的瑞博思星,会永远待在这个偏远星系中,等着学成归来的他们去建设与繁荣。
小伙伴们如每一年的生日大会那样,穿上自己最喜欢的衣裳,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再一同前往会场集合。
他们的园长拥有太多闻所未闻的能力,还能邀请到各种能力者朋友前来做客,所以,每年活动开始之前,他们都不知道具体形式是什么。
去年是到海底看人鱼歌剧,前年是跟鬼族开联谊运动会,再往前还有堪称原始的军营参观与特训项目等等……
然而,或许是因为十八岁成人礼太过特殊,今年的会场中央,停着一艘飞船。
大家对这艘飞船一点都不陌生,因为每一年的新孩子都是由这艘飞船亲自送来的。
今天有新的孩子被送来吗?
按照规律,应该不是。
而且,这飞船每一次都跟火烧屁股似的,把孩子一扔就飞走了,相当有个性。
可唯独这一次,它安安静静地停在中央,舱门大敞着,似是欢迎大家进去参观。
顾星烟和春夏已经站在了飞船门口,向大家招手,“孩子们,我们去春游吧?”
……
飞船很破,很空,大途的鉴定结果是——这艘飞船所运用的技术已经落后这个时代几百年。
这艘迟迟没有退役的飞船载着四十名长大成人的普兰塔少年们,跨越了半颗星球,一头扎进了某个不起眼的废墟当中,然后在地穴中畅通无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都做足了心理准备。
大约过了半小时,飞船降落在了一个阴暗的大厅里,船舱门缓缓开启,飞船内的光源瞬间熄灭。
“啊,这就关机了?”有孩子无语地吐槽。
春夏第一个走下飞船,有她打头阵,其余人也都跟着下去,然后疑惑地观察周围环境。
只见这个大厅的墙壁上,嵌入了好几个机械臂,每一年都是这些机械臂将一个个睡眠舱送上飞船,现在全都处于休眠状态。
光线暗淡的大厅空间有些逼仄,篮球场那么大的空间容纳下一艘飞船已经是极限。
飞船遮挡了大部分光线,天花板只有零星几个小灯泡处于供电状态,呈线型排布,引导人们通往地下基地的入口。
众人循着灯光点亮的方向深入,一路上都静悄悄的。
有多愁善感的孩子嘴角都耷拉了下来。
说他们幸运吧,孕育他们出生的基地这么寒碜;说他们不幸吧,他们是在甜蜜与美好的时光中长大的。
“这里是种子库,里面有四十五万种不同的种子,来自普兰塔族的先辈们。”
春夏就像一名合格的导游,让大家在一间五层通高的宛如基因博物馆的大房间里停留。她对这里的一切似乎十分熟悉,却没有人有心情关注到这个细节。
房间的墙壁上是数不清的玻璃罐子,里面存放着各色的种子。
普兰塔人是由植物进化而成的种族,他们的生育方式也延续了植物的特性,只不过不再是种在泥土里,而是通过双亲不断灌输绿色能量,渐渐成型。
不同植物品种的普兰塔人可以通婚,大概率会继承其中一方的品种,小概率出现新的种类。
而品种,会影响到一个人的习性、喜好、性格等,所以,小水班的孩子停课喝水的次数要比小火班的多几次,分班是为了做到更好的健康管理。
种子库的隔壁,就是孕育房。
跟邪恶基地里的氛围很不一样,这个房间一看就是整个基地最舍得消耗能源、也最花费设计者心思的地方。
基地为每一颗孕育中的种子都安装了明亮又温暖的培育灯和恒温箱,源源不断有能量通过柔和的水雾包裹着种子。
每一个新生命都值得最精细的呵护,每套设备的参数各不相同,更有几十只套着棉绒手套伪装成人的机械臂,忙忙碌碌地工作着。
那些手套还都是嫩绿色的。
再往里走,从种子到胚胎,然后是几个年龄段的婴儿,在温暖的培养液中沉睡,时不时从嘴边吐出一个气泡。
有个孩子终于忍不住,捂住嘴低声呜咽。
他们,的确不是自然出生的孩子。
可不管怎么看,设计这个基地的人们,都一定是无比期待着他们的诞生。
可那些人呢?
他们怎么样了?
是在遥不可及的几十光年之外,思念着他们,还是已经……
“我们,是宇宙中最后一支普兰塔人。”
春夏突然幽幽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她背对着大家,仰头看向了,房间正上方悬挂着的种族图腾。
“很抱歉,直到现在,我们才有勇气告诉你们真相……”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基地广播中响起。
“有人!”孩子惊喜地呐喊。
然而下一秒,广播又换了另一个声线,“对不起,当你们来到此地的时候,我们或许已经死了几百年……”
先前呐喊的孩子还保持着张嘴的动作,眼圈逐渐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