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1章

第十章【帮手】

接下来的几天,陆续有大批的人撤出了古峪关,城门处都有重兵把守,并有一组由天境修行者领衔的队伍逐个排查是否有修行者混在其中,沿途百十里更有专人护送,防止有妖族的奸细趁机作乱,残害逃难百姓。

这些逃难出去的人基本都会被临近古峪关的几个小国接收了,有些家乡离得远的,想落叶归根的,只能再度踏上颠沛流离的征程。

在展闵这些强有力的措施下,古峪关内外一直没出什么大的乱子。

馒头和馍馍也顺利让何晓棠和马春来留了下来,并送给她们了两块表明身份的令牌,有了这个东西,才能在古峪关内自由行走,不会被人突然盘查。

鉴于目前并不太平的形势,二人随即便被接进了馒头和馍馍居住的府里。

这里强者云集,绝对是古峪关内最安全的地方。

古江月就在城头盖了一处茅草屋住下了。

此刻床上打坐的老道人早已分出了一具元神,神游万里,来到一座白雪皑皑的雪山之上

一位满头银发,脸上有道伤疤的少年早已等候多时。

“见过老剑仙”

银发少年有些随意却不失恭敬地抱了抱拳。

“滚你娘的蛋”

想不到这么一句糙话竟然会从古江月口中爆出。。

银发少年倒不以为意,哈哈一笑,恢复了往日的嬉皮笑脸:“怎的,非得叫你一声老瞎子才听得舒坦。”

“说正事,走不走”

古江月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银发少年也够直接,直摇头道

“你们想怎么打都行,我就呆在我的大雪峰,哪也不去,我就不相信哪个不长眼的畜生敢来寻我晦气。”

“那要是妖族大祖来寻你晦气呢”

古江月笑眯眯地问道。

“那横竖死翘翘喽,怎么也比死在古峪关上强吧”

少年撇了撇嘴。

“以前你可以不来,现在必须跟我走。”

古江月失去了耐心,直接下最后通牒。

岂料银发少年根本就不吃这一套,盘腿一坐,伸长了脖子,意思是你要看我不爽就拿剑来砍我。

碰上这等无赖,绝圣境都没了脾气,古江月一边走一边摇头长叹

“悔不听曹禺所言,果然白跑一趟”

“哎,等等……那姓曹的莽夫当真说过不让你来找我的话?”

“我一个绝圣境能信口雌黄?”

“这厮怎么说”

“曹禺说狂刀这种人他最了解,就是一个被情所困,自己又画地为牢的可怜虫,他要有那拯救万民于水火的胸怀觉悟,我曹禺就在古峪关上当众学狗叫。”

“哎呀呀,属实欺人太甚,孙子,你给爷爷等着,现在就给你拴上狗链去”

“哎,先别走,我话还没说完.......”

“有什么话到古峪关一块说吧”

“曹禺没在古峪关”

“那我就等着他”

银发少年撂下最后一句话,身影已经消失在群山之巅的无边风雪中。

当古江月来到湖心中的一艘画舫上,已是夜深。

四周静悄悄,只有白花花的倒映在湖面的一轮明月,伴随着泠泠水声。

随着古江月在船头落座。

画坊内始才传出几声铮铮琴响,初听时平淡无奇,只觉那古琴的声音甚是悦耳,渐渐的随着琴弦拨弄起伏,那高远空广的意味就出来了,高山流水,空谷传音,

绵延不绝。就在人渐入空冥之境时,琴声陡然一转,从缓至急,音调的跳越十分明显,似有千军万马驶过疆场,杀声震天,血流成河,绘成一幅幅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即使是心境稳如磐石的佛门高僧也会受到这股琴声感染,恨不得现在就怒然拔刀,冲锋陷阵。

当这股狂热的情绪被引发到最高点时,琴声又是一变,变得诡谲难测,似阵阵阴风袭来,使人从战场瞬间来到了地狱,初闻几声就头痛欲裂,胸口仿佛被尸山血海迎面撞上,又似被勾魂索命的无常厉鬼掐住喉咙,比受万蚁钻心的酷刑还要难受,当痛苦得神魂都要被剥离的时候,冥冥之中又让人仿佛听到了父母妻儿的哭声,摧断人肠,万念俱灰,如果现在有把刀,谁都会毫不犹豫地插进自己的胸口,追随他们而去……

随着琴声逐渐沉寂,古江月知道这曲子最为惊才绝艳的一段要来了,表情至此才变得异常专注,连画坊周边逐渐沸腾的湖水都没有吸走他一丝注意力。

随着琴铮开响,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声音将之前的诡异惊怖一击即碎,如大道开天,黄钟大吕,至刚至正,至阳至纯,仙人闻之就要起舞,鬼神闻之亦要退让,境界之高直达九霄诸天之外,引来天河下泻,日月争辉。境界之远,超脱四海极渊之杳,唤出蚌吐珠花,龙蛟起舞。

画坊如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起伏不定,再看四周,湖水竟成环环倒立之势,高达数十米的水浪随着琴声不停向四周扩散。

琴弦不缓不急,所弹皆是大音之声,大雅之曲,俱似大道,天地在指。

最后一声勾尾之音裂石穿空,真气磅礴浑厚,寒光射斗,力破天罡。

湖面之上无数炸裂开来的水花涌向天空,化成了漫天瓢泼大雨而下。

就连明月边上的云彩都被这天地余波一扫而空,只留下万里青空,一片浩瀚。

沉浸其中的古江月久久之后才缓过神来,意犹未尽地起身道。

“最后一曲可有名讳”

画坊之中珠帘此时无风飘起,走出一位宫装丽人,缓缓施了个万福

“回古前辈的话,此曲名为伏天神工”

古江月忍不住连声赞道:“好名字,当真有天地至音的气魄”

“多谢古前辈夸奖”

宫装丽人又施了一个万福。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那最后一响足足收去了六成力道,即便如此,寻常的涅槃境碰上也是神魂俱灭的下场。”

老道人继续点评道。

只见宫装丽人缓缓点了点头。

“随我去古峪关吧,尽你所能,最后不论生死,你的恩情就算还清了,可否?。”

“月瑶谨遵古前辈之命”

古江月微微额首,

人影消散,唯见湖心秋月白。

第十一章【江湖】

当妖族即将大举进攻的消息传至临江府城时,城里顿时乱作一团,刚到任的临江知府眼看局势已经不受控制了,索性就不管了,丢了官印,带着老婆小妾等一众家眷连夜逃走了。

连城里平日最热闹的清河桥畔,那数不清的歌楼酒肆都纷纷关门大吉。

夜晚降临,本是华灯初上的时候,清河沿岸仅有一家挑着酒红灯笼的小楼还亮着光,这是临江府一带出名的青楼“独秀馆”

危机当前,平日经常光顾这里的富贾豪绅,风流公子都不见了踪影,这几天反而涌进来了大批形形色色的江湖客。

馆里主事的老鸨一来不愿离开此地再谋出路,二来也想趁机多赚些银子,就勒令手下陪客的姑娘一个都不许跑,好好陪着客人,天塌了有她顶着。

今晚独秀馆里的气氛尤其热烈,可称得上是座无虚席。

最前排的四张太师椅上,分别坐着一个身穿金袍的虬髯大汉,一个手执折扇的粉面公子,一个拄着拐杖,脸型尖瘦的道人和一个矮胖的独眼老叟。

四人身后坐着足有百人之多,基本都是虬髯客的势力,将不小的花厅挤满了。

几个浓妆艳抹的老鸨和七八个龟奴小心翼翼地在一旁端茶倒水,小心伺候。

为首的老鸨是姑娘们都称为“花姨”的女人,她此刻正给坐在最左边的虬髯大汉捏肩捶背,那谄媚的笑容背后,是她眼中掩饰不住的忌惮和畏惧。

花姨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她最害怕遇到的就是这些江湖中的亡命之徒,这些人身怀武艺,脾气古怪,常常为了女人争风吃醋,一点小事都能大打出手,甚至闹出人命,朝廷的法规禁令根本视之无物。

花姨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本想趁着没有竞争对手,大捞一笔,熟料招来了这帮瘟神,眼下坐着的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这两天听他们互报名号,花姨得知这虬髯客是湖广一带黑道势力“金煞门”的门主,名叫“胡天寿”

那个目光阴骛的粉面公子自称“韩钰”,听说来自蜀中某大派,看胡天寿对他客客气气的样子,想必背景不凡。

最后那跛脚道人和独眼老叟是一对师兄弟,在江湖上号称什么天残地缺,俩人昨日进来的时候,就因为一个龟奴嘲笑道人一瘸一扭走路,就被那恶道一拐打断了条腿,现在还在楼上躺着不能动弹。

今晚这四人早早都在花厅坐着,只为了等候馆里的头牌“夭娘”

这夭娘好像天生就是狐狸精变得,那一颦一笑都风情万种,堪称尤物,一直被花姨当成宝贝供着,从不肯轻易示人,以前多少临安府的官宦子弟,富贾豪绅为了见夭娘一面,不惜一掷千金。

如今在这帮刀口舔血的江湖草莽面前,花姨想藏也藏不住了。

胡天寿眯着眼,突然一把抓过花姨的头发,淡淡说道:“老鸨,如果这夭娘今天不能让我等满意,你可知是什么后果?”

花姨忍着头皮的剧痛,连声陪笑道:“大爷尽管放心,奴家晓得”

“把人请下来吧”

韩钰微笑着看了花姨一眼,那阴冷的眼神衬托他的笑容十分诡异。

见胡天寿松开了手指,花姨赶紧赔个不是,转身匆匆上楼。

没过多久,只听花姨在二楼勾栏边上高喊一声“夭娘到”

身边的龟奴赶紧洒下一捧花瓣。

韩钰冷笑了一声,目光中尽是不屑。

但不一会他的眼睛就直了。

一身紫衣的夭娘斜坐在了楼梯的扶栏上,罗裙开衩极高,露出了一条白皙浑圆的大腿,她光着脚,那秀而翘的玉足似纤纤玉笋,魅惑十足。

如果仅是婀娜的身形还远远镇不住在场众人,夭娘长相更是堪称绝色,面如皎月,柳眉樱唇,眼波流转间,荡漾人心。

她抬起凝霜皓腕,声如莺软:“诸位大爷久等了”

韩钰只觉酥软入骨,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高声喝彩。

一向唯韩钰马首是瞻的胡天寿,也赶紧起身,带动着身后百十号人都躁动起来。

只有那跛脚道人和独眼老叟依然稳坐如山,但眼睛已经死死钉在了夭娘身上,再也挪不动了。

夭娘下楼的方式也很特别,顺着光滑的扶栏滑了下来。

在落地的霎那,她似乎有些立足未稳,哎呀一声,倒向最靠近自己的胡天寿。

面对娇滴滴的美人入怀,胡天寿哈哈一笑,毫不客气地伸出双臂,搂入怀里。

“讨厌”

胡天寿这刚一脸陶醉地咪上眼,怀中的温香软玉已经开始娇滴滴地挣扎了,胡天寿哪肯轻易放手,蒲扇般的大手先按住美人的肩膀,另一只手抚过夭娘柔软的腰肢,滑向那无比诱人的大腿。

夭娘转过头,用凄婉无助的眼神看向一旁妒火烧的正旺的韩钰,

一看美人求助自己,少年公子哥此刻恨不能把胡天寿的头拧下来,当下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胡天寿还算没被美色彻底冲昏头脑,看到韩钰那要吃人的眼神,一下就清醒了,连忙把怀中的夭娘推过去。

韩钰还在端世家公子的架子,想等到夭娘碰到自己时再顺势揽她入怀,熟料那尤物只是挥了挥衣袖,袖口带着一股香风从韩钰脸上拂过,人已经扑倒在了坡脚道人的身上。

一张老脸都乐开了花的道人,摸着夭娘的秀发,甚是得意地看了一眼已经彻底恼羞成怒的韩钰。

看出端倪的胡天寿,悄然抵近韩钰耳边道:“公子暂且息怒,这俩人修为不弱,他们的师傅更是来头不小。”

心有未甘的韩钰冷哼了一声,强压下怒火。

只见道人托起夭娘尖尖的下颌,笑着问道:“多大了?”

“刚及豆蔻”夭娘温柔地答道。

道人点点头,感叹了一声,正是如花的年纪。

他的手缓缓下探,摸在了夭娘雪白光滑的脖颈上。

夭娘的笑容突然就凝固住了,

道人的手紧紧掐住她的咽喉,并将她的身体高高举起。

这突然的变化令场中热闹喧嚣气氛立即冷却了下来,所有人都惊讶无比。

手足无措的花姨跑下楼来,正要央求道人手下留情,忽然看到脸色憋得通红的夭娘手一垂,掉落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花姨吓得脸色一白,瘫倒在地。

龟奴们也看出了大事不妙,立时要作鸟兽散。

独眼老叟站了起来,厉声喝道:“谁也不能走”

一旁韩钰低声对胡天寿说了两句,这位金煞门主立即招呼手下,将独秀馆的所有人都五花大绑起来。

就连假装昏厥过去的花姨都被人连抽几个大嘴巴子绑住了手脚。

道人早已松开了手,夭娘的一条胳膊脱了臼,趴在地上痛得满头大汗。

“美人,说不说”

道人脸上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

“等我割下你的狗头时,自会告诉你”

夭娘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刻骨铭心的恨意。

“罢了,死在道爷手里的人多了去了,也顾不得你是谁,今日栽在道爷手里,绝对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跛脚道人嘿嘿冷笑一声,对韩钰说道:“小子,念你有功,这贱人就赏给你了,随你怎么糟践”

韩钰闻言大喜,连忙给道人作揖道:“多谢道兄”

看到嘴角一股狞笑的韩钰走了过来,夭娘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滚开,别碰我”

韩钰压抑已久的兽欲彻底迸发了出来,上来抓住夭娘的秀发,狠狠一个大耳光扇过去,夭娘的头直接撞在了地上。

“臭婊子,还敢戏弄本公子”

骂骂咧咧的韩钰又狠狠地朝夭娘柔软的腰肢上踢了一脚。

夭娘身体痛得立即蜷缩起来。

花厅一侧被反绑着跪成两排的老鸨龟奴们吓得连头都不敢抬。

韩钰出了一口恶气,神色更见狰狞,刚俯下身拽起夭娘的头发,一口血水就喷了他一脸。

夭娘惨笑道:“你们这群卑鄙无耻的狗贼,没本事上战场杀妖族,靠欺负一个弱女子来抖威风,真是羞煞了你们先人。”

听了夭娘的话,场中不少人都收敛住了嬉笑神色,毕竟都是男儿身,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韩钰接过胡天寿慌忙递来的锦帕,胡乱抹了抹脸上的血渍,见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不禁更加勃然大怒,抓起夭娘娇弱的身躯,举过了头顶

“贱人,去死吧”

随着韩钰一声暴喝,夭娘被他转身掷了出去,身躯在空中翻滚了一圈,眼看就要摔死在门口坚硬的石阶上。

夭娘叹了口气,绝望地闭起了眼睛,

片刻之后,夭娘猛然睁开了眼,因为她此刻正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

“真好,白捡了一个媳妇儿”

这个头戴斗笠的年轻男人笑着说道,本来不算特别英俊的容貌这一笑,竟然让夭娘都有些怦然心动。

“娘子,怎么哭了”

男人十分伤心地伸手给夭娘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这下,夭娘终于发觉此人不对劲了,敢情是个登徒浪子。

她刚奋力挣扎了一下,那个脱臼的胳膊就传来了钻心的疼痛,让夭娘一下没了力气。

“臭小子,你谁啊”

一个靠近的恶汉壮了壮胆,出言喝道。

对这些杂兵喽啰,斗笠男子根本无视,他将夭娘放下之后,固定住她肩膀和胳膊的手微一用力,咔一声,脱臼的关节就接上了。

夭娘被这么一番折腾,身体都软倒在斗笠男子怀里。

可很快夭娘眉间泛起一丝羞恼之色,原来这个登徒浪子还是个好色之徒,在抱住夭娘的刹那,双手在她柔软娇细的腰间狠狠摸了一把。

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韩钰目光阴狠地打量了一眼,当看到这位一身红衣的斗笠男子腰间佩着把木剑时,顿时又气又笑。

这又是哪家的穷酸愚蠢少年郎,连把像样佩剑都没有,还幻想着仗剑江湖,英雄救美的好事。

“臭小子,别怪我没提醒你,救下这个婊子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的”

韩钰走了过来,脸上杀机隐现。

“给你,不关我事啊”

斗笠男子一脸惊慌之色,连忙把怀中的夭娘推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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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一片嬉笑声中,韩钰心中再没有了顾虑,敢情这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

夭娘转头看向斗笠男子的眼神,在极短时间内从不可思议变成了深深厌恶和绝望。

斗笠男子则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韩钰嘴角挂满了残酷的笑意,一手刚抓向夭娘的衣袖。

忽听一声惨叫,韩钰被人一脚踹中腹部,倒飞十几米远,狠狠撞碎了从二楼蜿蜒而下的扶栏,倒地时瘫软如泥。

“你还真要啊”

斗笠男子一脸戏虐地笑了笑,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胡天寿又惊又怒,大吼一声“给我宰了他”

花厅中的众人立即抽出了兵刃,潮水般冲了过来。

斗笠男子一抬手,一握拳,一道无形气障散作磅礴气劲,将冲来的所有人都击飞了起来。

“真气化形,九宫境高手”

跛脚道人立即站了起来,和独眼老叟对视一眼,俩人飞身而起,独眼老叟在空中便将双掌抵在道人背上。

“烈火神功”

道人大吼一声,炙热的气浪从袖口喷出,将斗笠男子身前和两侧的地面都烧出了道道焦痕,差点把地上几个倒霉喽啰的衣服都烧着了。

眼见斗笠男子轻松用单手就接住了二人合力的烈火神功,俩人人影一分,道人挥舞手中铁拐,狠狠扫向对手下盘,而独眼老叟双掌平推,疾攻对手上路,配合十分娴熟。

只见斗笠男子身形纹丝不动,一脚踢飞道人铁拐,同时拳头幻出数道拳影,尽封老叟的一双肉掌。三人你来我往,打得虎虎生风。

挡下五六拳后,独眼老叟愈加慌乱起来,只觉眼前一花,自己那只仅剩的右眼结结实实挨上了一拳,顿时血涌而出。

听到独眼老叟惨叫连连,倒地打滚不止,失去铁拐的道人眼见不妙,撒腿就想溜,可没跑两步,那只完好的左腿关节传来一股剧痛,一声咔嚓骨裂声分外刺耳。

被一条椅子腿轻松废掉左腿的道人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倒地之后疼得打滚。

斗笠男子拍了拍手,一本正经地对身旁一脸呆滞的夭娘说道:“娘子,你看这俩位老人家也忒不容易了,腿瘸眼瞎的,以后还怎么闯荡江湖啊。”

夭娘很快镇静了下来,抓起地上一把散落的刀,向道人走去。

“臭婊子,你干什么”

道人用眼睛余光看到了这一幕,眼睛瞪得浑圆,厉声喝道。

夭娘走过来,眼中尽现癫狂,她痴痴一笑,举起了刀。

道人大吃一惊,毕竟自身还有七曜境修为,双腿虽断,功力尚在,双掌暗中蓄力,正要突然给夭娘致命一击,又是两根木条飞来,道人左右胳膊悉数尽碎。

“我操你祖宗……”

临死前彻底崩溃的道人刚骂出一句,夭娘手中的刀已经插进了他的咽喉,

道人口中一连喷出几口鲜血,因惊骇而扭曲的脸庞逐渐凝固了。

片刻后,夭娘便将一颗人头用布包了起来。

身后观看了全部过程的斗笠男子,啧啧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女人好狠。

———

一声骏马长嘶,一匹白马从清河桥上疾驰而过,向城外奔去。

马上坐着一男一女,马的屁股上绑着一个被布包裹着的人头。

夭娘看了一眼天上在不断移动的月亮,它真的很圆,很亮。

入秋的夜晚,风也很凉

依偎在这个男人怀里,却如沐艳阳,听着他胸前强劲有力的心跳,夭娘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踏实和安全感,这种感觉冲淡了大仇得报之后的喜悦,更碾压了之前所受的惊吓和对未来的彷徨。

这一刻,夭娘知道,她已经爱上了男人。

鸡鸣过后,旭日朝霞。

青山下的山村里升起了缕缕青烟,地上的草木间还沾满了晨雾露珠。

一处荒坟

夭娘将跛脚道人的头颅摆在了爹娘的墓碑前,她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下了三个响头。

斗笠男子远远坐在一个土堆上,对夭娘所作所为漠不关心,甚至还无聊地摘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

等夭娘祷告完毕之后,起身便寻了一处水塘,将道人的脑袋丢到了水里。

做完了这些,夭娘来到斗笠男子身旁

“你帮我报了爹娘的大仇,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斗笠男子随口答道:“我叫裴凉,悲凉的凉,是个剑客。”

“那我该怎么感谢你”

夭娘默默铭记了这个名字,小声问道。

“大丈夫除暴安良,不图回报”

裴凉很潇洒地吐掉了口中的狗尾巴草,拍拍屁股走下土堆。

夭娘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要不……我嫁给你吧”

裴凉刚走两步,连忙转过身来用近乎乞求的口吻说道:“大姐,我真不求回报,”

夭娘虽然是青楼女子,但骨子里女子的矜持可一点不比寻常女子少,说出这句话已经代表了她最大的勇气了,想不到这个可恶的男子竟如此不知趣。

脸颊不禁羞得通红的夭娘愤而跺脚

“你之前还口口声声喊我娘子,现在却这般羞辱于我,你知不知道一个女孩子的身体是不能随便摸的…….”

夭娘突然停住不说话了,片刻后,泪水开始在通红的眼眶里打转

“我知道了,你就是嫌弃我出身青楼,残花败柳之身配不上你,对不对”

裴凉一拍脑门,瞬间头都大了。

夭娘抹了抹已经挂在鼻尖的泪水,咬牙切齿说道:

“我夭娘是青楼女子,但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给父母报仇,这些年一直没让任何男人得到过我,你若不信,我现在脱给你看。”

说罢,夭娘就要解掉自己衣衫,

裴凉连忙摆了摆手:“我信”

“你不信”

夭娘冷笑一声,解开了胸前的衣扣,手一扒,露出了雪白的香肩和胸前的亵衣。

裴凉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看到这个男人还一直盯着自己看,夭娘是又羞又气,脱衣此举本为彰显自己还是清白之身的决心,哪真能证明什么,可眼前这人偏不懂女人的这点心思,不但没来替自己穿上衣服,看那样子似乎还来了兴致,难不成真让自己在光天化日之下脱光才好?

陷入进退两难的夭娘一咬牙,索性自己又穿好了衣服,哭着跑开了。

只剩下裴凉像个呆头鹅一样愣在那里。

一艘顺江而下的竹筏上,裴凉撑着竹蒿,夭娘抱腿坐着,白马在二人身后悠然地甩动着马蹄。

两岸十里桃林还开着花,依稀可见林间落英缤纷,风光迤逦。

夭娘还在生气,裴凉一路上可没少找话,可她理都不理。

生气中的女人可比哭闹的孩子还难哄,裴凉叹了叹气,放弃了尝试。

竹筏一路南下,中途路过一处渡口,裴凉知道她肚子早该饿了,带她下船吃些东西,夭娘也置若罔闻。

裴凉只得将竹筏停好,上岸买了一些吃食,放在夭娘身前,继续赶路。

待到日暮时分,俩人来到了一片宽广的芦苇荡。

天边一轮酡红的落日,映在水面随风摆舞的芦苇叶上,平添了一抹秋天的萧瑟悲凉。

二人头顶飞过一群大雁,排成了人字形,消失在远方。

日暮乡关,雁阵惊寒。

总能在人的心头引出一番离愁别绪,

夭娘受到此情此景的感染,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不禁悲从中来。

裴凉听到身后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放下了手中竹篙,坐到了紫衣女子身旁。

小筏随着流水飘荡。

裴凉咳嗽了一声,似乎早酝酿了一番说辞,刚张开嘴,夭娘就哇的一声,哭着扑倒在他的怀里。

裴凉一脸尴尬和错愕地把嘴闭上,感受到了怀中女子不停颤抖的身躯,他那原本放荡不羁的眼神中此刻也充满了柔情。

他温柔地拍着夭娘的肩膀,望着远处的深山。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你爹娘怎么招惹到那道士的?”

“那日他的道观来村里招收弟子,把我弟弟抓了去,我爹娘去找他理论,被他当场打死。”

“你弟弟呢”

“自杀了”

“哎”

“报官也无用,县太爷和那道观早已沆瀣一气,还要把我抓去献给那狗道士,最后被我跑了出来。”

“你一个弱女子要报仇谈何容易。”

“我没有办法,只能混迹青楼,希望有朝一日能碰到个武艺高强的江湖豪杰,用我的身体做交换,让他替我报这血海深仇。”

“咳咳,遇到我这般既有实力又有君子之风的翩翩少年郎,算你运气好。”

“也许真是缘分”

夭娘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

一段时间过去了,二人皆无话。

“你要去哪?”

“古峪关”

“你要去杀妖族?”

“是”

“好,你去哪我都跟着你”

“那个地方不适合女人”

“你觉得我是累赘?”

“不是”

“那你就带上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去哪都行”

“我们江湖人飘泊天涯,早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谁会把一个女人带身上”

“那你还是嫌弃我是个累赘呗”

“额……随你怎么想”

“难道江湖人就不能娶妻生子?”

“没这么简单”

“孩子生下来又不用你养,你还可以做你的大侠啊”

“那有一天我死了,仇家找上门怎么办?”

“那我就陪你一起死”

“孩子呢?”

“那我们就先不要孩子,等哪天你厌倦江湖了,咱们找一个山清水秀,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再好好生活”

“我此行去的是古峪关,很可能一去不复返”

夭娘听罢,沉默了好久,突然仰起脸问道

“能不能别去,我们现在就回头”

裴凉摇了摇头,很坚定说了两个字“不能”

夭娘低下了头,蓦然一滴泪水滴在了青翠的竹子上。

“就喜欢你这英雄气概”

夭娘突然一脸欢喜地搂住裴凉的脖子,并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口。

“此生我跟定你,我们再也不分开”

裴凉眼神深处像是忽然触动了什么。

夜晚,天空突然响起了雷声,不一会,雨就下了起来。

二人只得弃了竹筏上岸,策马向大山深处驰去。

庙里,裴凉升起了火堆,四处找来了些干草,铺在了地上。

“今晚只能在这里过夜了”

裴凉围着火堆坐下来。

夭娘吃了一些从竹筏上带下的吃食,但因身上衣衫单薄的缘故,又淋了雨,虽然挨着火堆,还是冻得浑身发抖。

裴凉见状,脱下了上身的衣服,盖在了她身上。

“咦,你的衣服怎么是干的?”夭娘用衣服裹着自己的身躯,一脸惊讶地问道

裴凉笑了笑:“我们高手都是用内力把衣服蒸干的”

“那你把我的衣服也用内力蒸干嘛”夭娘说道

裴凉摇摇头:“你脱光了容易着凉”

夭娘白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给你机会看,你也不珍惜”

裴凉只当没听见。

过了一会,夭娘眨着眼睛又问道:“那你算江湖中的几流高手?”

裴凉傲然挺胸抬头:“足以称上一流”

“得了吧,我看你跟那帮三流高手打架时也没多厉害”

“我是不想太暴露自己,我这人向来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那为什么你最后把那帮人都放了?”

“我不喜过多杀戮”

“呵呵,我信了”

“你不信”

裴凉学起了清晨夭娘在坟前说话的语气。

“讨厌”夭娘顿时被眼前这个越看越是喜欢的男人逗笑了。

裴凉席地而睡,夭娘则躺在干草席上,身上盖着那件散发着男人气息的衣服,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看着火堆对面裴凉侧卧的背影,夭娘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

不知过了多久,裴凉翻了个身,坐了起来。

夭娘赶紧闭起了双眼,假装熟睡了,其实眼睛还留着一点缝隙。

只见裴凉起身又四处找来枯树枝和杂草,添到了越烧越小的火堆里。

随着火势又旺了起来,裴凉看了一眼平躺着的夭娘,走了过来。

此刻夭娘的心扑通扑通跳得越来越厉害,眼缝也赶紧闭紧了。

她感觉裴凉已经在自己身边蹲了下来。

好紧张,紧张中又有一丝亢奋,夭娘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可下一秒,她就觉察到那个男人的手指触碰到了自己的鼻唇之间。

夭娘猛地睁开了双眼,吓得裴凉一激灵。

“你是怕我死了吗”

面对着一脸鄙视自己的夭娘,裴凉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夭娘气得伸手狠狠地在裴凉胳膊上掐了一下。

“我也不能趁人之危”

裴凉吃痛,缩回了手臂。

“刚见我时不是摸得挺起劲嘛,现在装什么正人君子”

夭娘连翻白眼。

裴凉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他这个人看似放荡不羁,但骨子里还是很保守的。

裴凉也曾一脸困惑地仰望天空,难道我这人天生就是君子贤人的命,做不得半点伤天害理的事?

他期待老天爷给他个答案。

可天空上久久没有声音传来

裴凉点了点头,

看来自己的猜想没有错。

夭娘见裴凉嘴角带着笑意,低头不语,不禁好奇地问道

“你笑什么?”

被打断了思绪的裴凉,连忙说道:“没什么”

夭娘此刻已经开始怀疑这个男人脑子会不会有点问题。

“喂,你…….没有毛病吧”

夭娘上下打量着裴凉。

“什么毛病”

裴凉被问的有些发懵。

“就是……下边”

夭娘咬着嘴唇,脸上不知是被火烤的,还是害羞,红了一片。

裴凉低头看了看自己,终于反应过来了,

不禁哭笑不得起来。

“你可以怀疑我的脑子,但你绝对不能怀疑我兄弟”

“是吗”

夭娘笑了笑,眸光中透着一股摄人心魄的魅惑。

裴凉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害怕起来,起身要走

夭娘突然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扑倒之后压在了自己身下。

二人四目相对,鼻息可闻

裴凉紧张得不敢看夭娘,将头扭向一边。

“你不是喜欢摸我的腰吗,我让你摸”

夭娘呵气如兰地将双唇凑到裴凉的脸上,一手抓着男人的手,探入了自己的衣服里,裴凉的手指刚触碰到那细腻温热肌肤,仿佛触电一般缩了回去。

夭娘笑了,小声问道:“你是不是长这么大还没摸过女人的身子?”

裴凉的眼神是又羞又气,脑中一股热血翻涌之下,猛地将夭娘越来越炙热的身躯压在了身下。

夭娘心中窃喜,看来对付男人还得用激将法,她闭起了眼睛,静待下一步的动作。

可裴凉只是用手指捏了一下她翘挺的鼻尖,就爬了起来。

这下夭娘是真的发怒了,猛地坐起一把就拽住裴凉的胳膊。

裴凉吃了一惊,刚转过脸,两瓣火热的樱唇便贴上了他的嘴。

男人眼睛兀地睁得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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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湿滑的香舌便如蛇一样钻入了男人的嘴里。

这下裴凉彻底顶不住了,急忙推开了身前的尤物。

看到这个男人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小庙。

夭娘咯咯笑个不停

眼中充满了胜利者的得意。

第十二章【赶路】

第二天,小雨润如酥。

一匹白马载着一男一女,悠哉游哉地走在官道上。

女的慵懒地倒在男的怀里,身上裹着一件红衣。

男的上身只穿着白色单衣,头戴斗笠,一副坐怀不乱的样子。

“喂,现在咱俩有了肌肤之亲,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嗯”

“以后你喊我夫人,我喊你夫君”

裴凉没有说话。

夭娘道:“喊一声我听听”

等了半天,任夭娘在裴凉身上又掐又挠,裴凉还是紧绷着嘴。

最后夭娘没辙,只能忿忿骂上一句:“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得了便宜就卖乖。”

裴凉只是看着官道两旁烟雨蒙蒙的景色,等怀里的女人不再闹腾了,

才微微一笑,白马佳人作伴,这样的江湖才惬意。

走了十几里的官道,终于来到了一座高大的城池。

“建州城”

裴凉仰头看了一眼高悬在城头上的匾牌。

白马进城之后,可能是裴凉加夭娘这一对组合太显眼了,引得道上行人纷纷侧目。

裴凉不由微微拉低了斗笠。

在一座名为“逍遥楼”的酒楼前,裴凉一收缰绳,停下了马蹄。

这时,门口自有一位眼疾手快的酒保走了出来,连忙帮裴凉牵住马头。

“把这马多喂些上等的草料。”

裴凉下马招呼了一声,将夭娘也抱了下来。

“好嘞,放心吧客官”年纪不大的酒保连忙应下。

等到二人走进了这座足有四五层楼高的酒楼,酒保才将目光依依不舍地从夭娘窈窕的身段上收回,认命般地摇头叹气。

前面有热情的小二带路,二人来到最安静的三层,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有什么拿手好菜尽管上”

裴凉放好了斗笠,淡淡地对小二哥说道。

“好的,咱家招牌菜是松鼠桂鱼,清炒虾仁,福字瓜烧里脊,蒸海蟹…….”

“来几样素的,有什么汤羹?”

夭娘打断了小二说话,看了他一眼。

阅人无数的小二哥被这么一看,脸上竟然红了,有些局促地说道:“汤羹有

……青菜豆腐汤,西湖牛肉羹”

“好,就你说这几样,再来壶好酒”裴凉道。

小二点头记下就走开了。

夭娘一手托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裴凉:“点这么多,你有银子吗”

裴凉撇了撇嘴角,从怀里掏出一锭足有二两重的金元宝,放在桌子道

“行走江湖,可少不了这个”

夭娘哦了一声,可爱地吐了吐舌头

“我以为你们江湖人吃饭从来都不用付钱呢”

看到夭娘的舌头,裴凉刚端起茶水杯的手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眼尖的夭娘发现了裴凉囧状,差点笑岔了气去。

看着眼前笑得花枝乱颤的美人,裴凉努力维持着表面的淡定。

他忽然觉得,身边带个美人真是一件让人既赏心又悦目的事。

没过多久的功夫,楼梯口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汉子们的大呼小叫。

裴凉的眉头微微一皱。

四五个身上带着呼啦作响兵刃的魁梧大汉鱼贯走上了三楼。

“大哥,在那”

一位长相有些尖嘴猴腮的汉子指了指靠窗而坐的夭娘。

“老子他妈自己有眼”

一位满脸横肉的大汉显然是人群中的头,毫不客气地训斥起小弟。

这些人在旁边坐下之后

裴凉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苦笑

他意识到自己错了,只看了美人伴身的好处,没有想到随之而来的麻烦,

自古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我欺。

夭娘厌恶地怒视几人一眼,气呼呼地将上身裴凉的衣服解下,盖住了自己的腿。

那几位故意找了个刁钻的位置坐下,对夭娘裸露的一双玉腿偷瞄不止的大汉们一看人家还把腿盖上了,立即哈哈大笑起来,觉得既得意又刺激。

“大哥,这妞真不错,那身段,再多看几眼我的骨头都酥了”

那个尖嘴猴腮的汉字一脸猥琐奸笑。

满脸横肉的汉子一边咽口水,一边骂道;“瞅你他娘那点出息”

“只有这样的妞能配得上咱大哥”

左边的汉字连忙拍着马屁。

不一会的功夫,小二便上了几个热菜和一壶美酒。

裴凉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中泛白的鱼肉,咀嚼起来。

夭娘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一把夺过裴凉的筷子

“吃,你就知道吃,能不能把那几只苍蝇打发了”

夭娘气得脸色铁青。

裴凉没了筷子,只能倒上杯酒,自酌自饮。

夭娘一把将筷子又甩给了裴凉。

远处一桌人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嘿嘿,还是咱大哥威武霸气,把那个小白脸吓得都不敢吭声。”

尖嘴猴腮汉子满脸得意之色。

“大哥,要不现在就把那妞抢过来”

刚才拍马屁的汉子继续说道。

满脸横肉的汉子狠狠盯着夭娘身段,沉吟了片刻,小声道:“再观察观察”

夭娘这顿饭吃的很不开心,只有裴凉跟个没事人似的,吃得津津有味。

夭娘拍了拍额头,老娘咋喜欢上了这个怎么看都觉得窝囊的男人。

“走一个”

裴凉亲自给夭娘倒上一杯酒,举起杯。

夭娘压下心头的火气,拿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

“赶紧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裴凉笑着劝道。

夭娘还想出言再讽刺他几句,但想了想,此言也有几分道理,江湖险恶,有时候确实不能意气用事。

想到这点,夭娘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大哥,兄弟们此番跟你去古峪关杀妖族,就是笃定你是条好汉,能跟随这样的大哥,兄弟们死也值了!”

爱拍马屁的汉子,先猛地一拍桌子,对着桌上众人一番吐沫横飞,再端起一碗酒来,挤眉弄眼。

“对对,大家一起敬大哥”

心领神会的尖嘴猴腮汉子和其他几人也赶紧站了起来。

满脸横肉的汉子重重咳嗽了一声,最后举着酒碗站起

“诸位贤弟,咱们蜀南五虎在道上成名已久,又承蒙你们推举我为大哥,眼下我族危难当头,我们就应该挺身而出,来!干了这杯酒,誓杀妖族!”

为首的汉子一番豪气干云的话语,引得桌上之人连声叫好,好不热闹。

“有咱大哥出马,何愁妖族不灭”

“就是,干”

“大哥威武”

夭娘赶紧放下手中汤碗,她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再把汤汁喷出来,同时偷瞄了一眼对面的裴凉,

此刻她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的涵养功夫,这么可笑的场面怎么能忍住不笑。

什么蜀南五虎,什么灭妖族,就这种只会在女人面前装英雄的腌臜货色也配。

这时,忽见那个尖嘴猴腮的汉子将手中酒壶狠狠砸碎在地。

“小二,小二”扯着破锣般的嗓音就喊了起来。

逍遥楼的小二赶紧跑了上来

“怎么了,大爷”

汉子还没等到小二立足站稳,就起身一个大耳刮子呼到脸上

“妈的,你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没看壶里没酒了吗”

正吹牛吹在兴头上的汉子们听到尖嘴猴腮的汉子这么说,纷纷对小二破口大骂。

满脸横肉的汉子有意在夭娘面前树立自己的威严,更是喝令小二跪着把酒壶的碎片捡起来。

可怜的小二哥见几人如此嚣张,哪敢反抗,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刚捡了两片碎瓷,就被一人一脚踢倒在地。

胸口剧烈起伏的夭娘再也受不了了,抓起桌上的酒壶,转身就往那个满脸横肉的大汉脑袋上砸去。

别说这几个草莽恶汉中有人还有几分身手,那个尖嘴猴腮的汉子一伸手就接住了夭娘砸来的酒壶,连酒水都没洒出来多少。

“大哥,这位小娘子想给你敬酒呢”

放下酒壶的汉子嘿嘿笑道,在众人的起哄中,满脸横肉的汉子终于鼓起勇气,拿着酒壶和酒杯走了过来

“哈哈,既然娘子有这份心,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裴凉擦了擦嘴,刚刚好,酒足饭饱。

寒烟阁主韩元圣带着儿子韩钰,还有胡天寿等一行十几人刚一路追踪来到逍遥楼下,正要进去打个尖,忽听楼上传来门窗碎裂的声音,接着一道身影直接从三楼滚落下来,狠狠摔在众人眼前。

接着又是几人如下饺子般接连摔下,不多不少,正好五个。

看着地上摔得鼻青脸肿,死猪般一动不动的五人,韩元圣冷笑一声,跺脚提气,身形轻飘飘地落在了三楼的屋檐上。

收拾完残局的裴凉拉着夭娘正要离开,只见一个人影在窗外冷冷说道

“阁下好身手”

裴凉懒得答话,可夭娘一看到韩元圣,脸色顿时一变,这人跟那个可恶的粉面公子韩钰长得也太像了。

韩元圣不愧老江湖,夭娘表情的变化他看在眼里,立即印证了心中的答案。

“此人就是昨晚…….”夭娘生怕裴凉没有看出来,,

“没事”裴凉满不在乎地打断了提醒。

这时,楼梯口,胡天寿搀扶着一脸病态的韩钰带着十几个人涌上了三楼,

韩钰刚看到场中的裴凉和夭娘,立即激动起来,指着二人狂喊道

“爹,爹,就是这对狗男女打的我”

“闭嘴”

韩元圣冷喝一声,大步跨了进来。

裴凉随意地扫了一眼这位在江湖上还算有名的寒烟阁主,修为还凑合,九宫境巅峰。

“阁下一出手就要了犬子半条命,未免太狠毒了些。”

韩元圣嘴上说着,眼睛也在不停打量着裴凉,只是任他怎么看,也看不出眼前之人的境界,心中不由大为吃惊。

“你这犬子对我娘子出言不逊,没要他狗命就便宜他了。”

裴凉笑道

“放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只是萍水相逢,这婊子什么时候成了你娘子”

韩钰怒极,破口大骂。

“你看”

裴凉指了指疯狗一般的韩钰。

韩元圣叹息一声,知道再试探下去也毫无意义,只能来硬的了。

一抬手,方圆数米之物被激荡的风波一扫而空,一柄剑从他袖中滑出。

“剑锋横断秋水,一式凌绝风烟。”

韩元圣朗声抽出宝剑,一步上前。

裴凉竖起拇指:“好诗”

夭娘虽然对修行之道一窍不通,但看这韩元圣这出手的架势也知道此人绝非昨夜跛脚道人之流可比,不禁一脸焦急地握紧了裴凉的胳膊。

裴凉轻轻松开她的手,下一刻,身影就出现在韩元圣面前。

韩元圣大吃一惊,剑锋迎面刺去,刚突至裴凉额头前三寸便定住了,即使他全力施为,亦难进分毫。

韩元圣心中大骇,欲抽身退却。

裴凉速战速决,一指点在韩元圣的额头上

“噗”

狂吐一口鲜血的韩元圣身形倒飞出去,气海已破,修为尽废。

落地的姿势跟之前的蜀南五虎一般无二。

昏迷前,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他脑海。

天境!此人绝对是天境。

慌乱中,韩钰被人挤下了楼梯,惨叫一声,头朝下摔死在二楼石板上。

胡天寿还想再次趁乱逃走,被裴凉一下堵住了去路

“大爷饶命啊”

年过不惑之年的这位金煞门主毫无骨气地就跪倒在地,砰砰磕起头来。

看得出,他早已吓破了胆。

“给了机会你没珍惜呀”

裴凉微微叹气,一抬脚,将他踢飞在墙壁上。

丹田已毁的胡天寿大口咳着鲜血,同时暗自庆幸,自己这条命总算保住了。

可下一刻裴凉就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暂且留你一条狗命,回去你就把金煞门解散了,不可再为非作歹,明白吗?”

裴凉拍了拍胡天寿的脑袋,吓得他身如筛糠,连连点头。

最后临走之时,裴凉找到了逍遥楼的掌柜,悄悄递给他几锭大金元宝

“老掌柜,对不住,另谋生路去吧”

看着眼前这位神态诚恳的年轻人,本来忧心忡忡的老掌柜感动得差点老泪纵横,

这哪里来的好后生,没有像其他那些江湖人砸烂了东西拍拍屁股就走,还能替自己考虑,当下激动地连连作揖拜谢。

在裴凉和夭娘骑马走后,老掌柜连忙遣散了伙计,胡乱收拾了店里的值钱家当,带起家眷逃命去了。

裴凉的做法,与昨夜在独秀馆中如出一辙

好是好,就是太费银子了些。

出了建州城,夭娘搂住裴凉的脖子,一脸柔情蜜意地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她知道,自己的余生再也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裴凉不但武功高强,更重要的是还有一颗赤子之心,男子汉顶天立地,不卑不亢,这正是一个男人最有魅力也是最吸引女人的地方。

当一个人足够强大时,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对待强者丝毫不惧,对待弱者还能真心待之,如果这样的男人都靠不住,那天下还有什么样的男人值得自己托付终身呢

走了三天两夜之后,夭娘明显觉得距离古峪关越来越近了

不知道为什么,离古峪关越近,那种低落伤感的情绪在自己心中就越强烈。

就好像自己手里一直攥着的宝贝将要不属于自己一样,夭娘开始不安和焦虑,在晚上夜宿客栈时,裴凉要了两间房,夭娘非要他退一间,如此咄咄怪事让客栈掌柜都觉得不可思议,看向裴凉的眼神明显有了异样和妒忌。

晚上,夭娘半夜醒来,一摸枕边,不见了裴凉踪影,她连忙穿好衣服,走下了床。

只见裴凉独自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天边的月亮。

夭娘从后边抱住了他。

“这里风大”

裴凉头也不回道。

“我要陪着你”

夭娘抱着裴凉的腰撒娇道。

在裴凉眼神的深处,一种只有自己明白的忧虑之色正在瞳孔中不断扩散。

现在的自己正在印证着师傅的那句话,你性格看似洒脱,实则最易为情所困,以后游历天下,红尘中的情欲或将成为你修行路上最大的羁绊。

其实修行上的事裴凉不是太在意,顺其自然就好,只是心境上的影响裴凉不得不重视,在遇到夭娘之前,他的心湖很明显一片澄澈,现在已经悄然泛起涟漪。

动了情,心中就有了顾忌,出剑时还有无之前一往无前的气势,裴凉开始有了怀疑,这是最致命的。

毕竟在接下来的那场生死大战中,他是己方阵容中屈指可数的能跟妖族排名最靠前的那几位以命换命的人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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