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过后,京城的城门口就走过来五个人,两个少年人,一个小姑娘。领头的少年臭着脸很不高兴的样子,跟在后面的少年笑道:“二哥,你要是不愿意带我和妹妹的话,那咱们出了城就分道扬镳,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和阿玛额娘说的。”
他身边的小厮抱着个包裹,笑嘻嘻的接话:“是啊,等回来的时候老爷肯定会打断二少爷的腿的。”
被称为二少爷的人怒气冲冲瞪一眼那小厮,拉了自家弟弟:“你是不是傻?咱们俩出门就行了,你怎么非得要带个……女孩子家家,多不方便?”
“到底是咱们妹妹,她要是哭闹起来,你看爹娘愿意?”少年笑嘻嘻的说道,拉了一下后面那姑娘:“你也得跟上来,免得二哥心烦将咱们俩给扔在半路上。”
“那也不怕,阿玛额娘给我派了人手呢,肯定会护着我的。”少女笑嘻嘻的说道,压低了声音:“我就是不服气,为什么你可以……我不可以……”
她一手扯着自己的衣服,不太高兴的说道,既然是女扮男装,那两个一起来才有意思嘛,这样一个人做男生打扮,一个做女生打扮,还要假扮兄妹什么的,是不是太复杂了点儿?
“你要想想,皇……咳,你娘也是为了打算,等日后,你游学的名声散出来,结果本来是为你造势的好名声,结果一路传播出去的都是一个少年怎么怎么样,那咱们是不是白费功夫了?”
领头的少年忍不住摇头,又有些对从未见过的皇后的好奇——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想着为没出嫁的女儿造势,让她名扬大清,然后有个能干博学的名声?这不都该是男人的事儿吗?
你要说,让他带两个女孩子出来走走玩玩儿,吃吃东西看看风景,这他可以理解可以接受,但是你说让他带两个女孩子出来游学,学点儿东西长点儿见识开开眼界,这算怎么回事儿?
女孩子家家嘛,知道人心险恶世界很大,然后会看账看管家这不就完事儿了吗?当然,他妹妹不一样,他妹妹有本事,能给皇后做账房,但在富庆的想法中,也就仅限于此了——佛拉娜就能做个账房,账房做到极致了,那还是个算账的,没什么分别。
原本他是高高兴兴的准备自己游学的事情呢,然后,一朝没睡醒,就先被惊雷炸醒了——不光他自己出门,还得带着亲妹妹佛拉娜和现认的妹妹二格格,不光要保护自己,更要保护她们。不光要自己学习,还要指点她们学习。
然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吧,反正他也迷迷瞪瞪的,就成了现在这种场景了——他,富察家的二少爷,带着自家弟弟老四富广——之所以要借用富广的名号是因为富广年纪小,不到游学的时候,等要游学的时候相貌发生改变,也就没人会将他和佛拉娜联系到一起了,以及远房族妹,一起走到了京城的城门口了。
至于为什么既然要带个妹妹怎么不是佛拉娜冒充妹妹,二格格假冒弟弟的事儿,富庆也搞不明白,他就知道这事儿是马齐定下来的,皇后娘娘有提过什么建议,佛拉娜和二格格本人自己答应的。
反正现在就是这样子了,他已经走到城门口了,也不能返回去将佛拉娜塞给自家爹娘,也不能去将二格格送到皇宫里去了。
他再次说道:“有些话和你们交代过了,但是我现在再说一遍,你们千万记得清楚,知道吗?”不等佛拉娜和二格格回答,富庆压低了声音直接说道:“出城门的时候是不需要户籍册的,但是进城门,省城的城门,都是要检查的,所以一定要贴身放好了,免得丢了,丢了可不好找补知道吗?”
至于她们两个女孩子怎么弄来和她们身份不符的户籍册来,呵呵,开玩笑呢,皇上都能默许皇后安排二格格出门游学的事儿了,难不成连这点儿周全的小主意都没考虑到吗?
不光是户籍册,富庆敢打赌,别看他们现在就五个人在走路,但实际上跟在后面的人肯定不会少于十个的。另外,说不定各州府都已经收到了密旨了。
对的,五个人,除了富庆自己,还有佛拉娜二格格这三个主要人物之后,佛拉娜带了一个小丫鬟——红果,本来是要带两个的,但是二格格也带了人,若是一个人带两个,那队伍就是在是太庞大了,对于出行实在是没什么好处。
当然章佳氏的意思是带越多越好,别说两个丫鬟了,就是带上二十个,她都不够放心的,但是佛拉娜自己坚持,再加上二格格出宫的时候也是带的一个,所以最后,只好是应了佛拉娜自己的意思,只带了红果一个。
实际上,红果的跑步速度是不慢的。
弘晖阿哥那会儿派人来教导跑步的时候,红果私底下是被佛拉娜给安排过去了。谁也不知道这事儿,包括章佳氏自己。佛拉娜当时是没多想,只觉得多个人就不白白浪费了那学费。
现在嘛,正好就用得上了,可见人啊,不管什么时候还是得多学点儿东西才行,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你说不定就用的上了。
到了城门口,果然,出去的人畅行无阻,进门的人都得排队,一个个的拿出自己的户籍证明给看门的士兵看,没有任何不对的,才能继续往前走。
京城嘛,国之重地,反正多防备些是没什么错的。
出了城门没多久,二格格就觉得自己有些走不动了。其实不光是二格格,就是佛拉娜自己,都觉得小腿子酸胀,有点儿抬不起来步子了。但是佛拉娜要面子,之前马齐说要给个马车的时候是她自己主动拒绝了,所以这会儿还真不好开口。
“这会儿累了也没办法,咱们得继续往前走,走到下一个路口才会有一个马车行。”经常出城的富庆是最知道情况了,距离城门口太近,人家就直接进门了,不用再租用马车了。距离城门口太远,人家出门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准备了,自然也不用另外租用马车。
也就这种不近不远的地方,走吧,走不动,不走吧,还不到地方,才好开一个马车行给大家做一个选择——其实最重要的是马车行需要的地方大,京城地价高,养不起,最好是了将储备力量养在城外,养着也是白养着,顺便就做做生意。
马车行最大的生意还是在城里面,城里面人家也是有据点的。
“出门在外,就是各种受苦,走路受累,吃不好,睡不好,就是喝一口干净水说不定都没有。”富庆苦口婆心:“你们女孩子爱干净,可是在外面,就是一个月不洗澡都是有的,你们头发也长,到时候可别弄的脏兮兮的头皮也痒,可不好受了。”
所以,赶紧再考虑考虑,是不是现在趁着才刚出城还没走多远呢,先回家呢?
佛拉娜斜眼看他,对他的那点儿小心思是一清二楚:“二哥你别说了,我们肯定是不会回去的,我们既然做好准备了,那自然是要勇往直前了,没水没关系,我们可以忍一忍,没吃的也没关系,二哥你可以帮忙抓点儿猎物,睡不好也没关系,总能找到借宿的地方的。”
她伸手往自己腰侧捂了一下:“再说,有它办不到的事情吗?”
看到佛拉娜的这个动作,富庆就越发的被悲愤了——银子啊,也不知道阿玛和额娘是怎么想的,那么一大笔钱,居然全部交给妹妹带着,自己这个做兄长的,居然是身无分文!
不对,也不能说是身无分文,还有十两银子,是他大哥给的。
说什么不能惯着他,得知道没有银钱的难处,得学会自己赚钱什么的,那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和妹妹一起走呢?她花钱的时候,难不成自己只能是看着吗?
“这样,你们两个可以在这儿等着,我去马车行给你们租马车,但是这么远的路,我一来一回也要不少力气,所以妹……没钱可能走不动,四弟你看是不是该意思意思?”
很快,富庆就找到了发财的路子。
佛拉娜和二格格互相看一眼,二格格点点头,然后佛拉娜也就应了:“好,不过呢,为了防止你自己拿着钱跑路,所以我们得先看到马车然后再给你钱,咱们先谈好价钱。你只去不用回……”
富庆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佛拉娜:“阿玛之前在家说的话你都忘记了吗?不是我跟着的马车,你敢上去吗?人家说是我叫来的,能说的上我的名字我的特征,唯独没有我,这种情况,这种马车,你敢上吗?”
二格格举手:“这个问我,我会,我阿玛也说了,只要是没亲眼看到人,剩下的不管什么信物什么口信,都是假的,都不能跟着走。所以咱们也得就这个问题约定好,不管去哪儿,都要先提前打好招呼,或者,咱们约定个暗号什么的。”
“那就约定个暗号。”佛拉娜立马说道,转头看富庆:“总共是半两银子,你去了之后再回来,算你一两银子。”
这生意可做,富庆点头,四处转头打量,找了个偏僻些的地方,但也还在官道边上,然后安置他们四个人先等着,他自己则是往记忆中的马车行所在的地方去,得先租用个马车才好。
不然,怕是走到天黑都找不到住宿的地方。他自己住在外面倒是无所谓,但是两个小姑娘嘛,头一天,还是别打击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