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拉娜被关起来了,不能去上学,也不能出门——她表现的太冷静了,章佳氏作为亲生的额娘,虽说是猜不出佛拉娜在想什么吧,但也能猜得出她是没打好主意的。
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的,佛拉娜是用不上的——太丢人,她活了两辈子了,也是有皇后的品格在的,怎么能像是泼妇一样作出这种行径来呢?
所以一开始,她谋划的就是若是父母答应了,那正好,两相宜,她只好和二格格商量好出门的时间和需要带的行李就成了。但要是父母没同意,那就走第二条路——偷偷出门。
她这不算是不告而别,因为她之前也告诉了,就是父母没同意而已。
坐在自己房间里,佛拉娜等到深更半夜,估摸着丫鬟们也都睡着了,就慢慢的起身,一点儿动静都不发出来。然而,她双脚刚踩在地上,脚踏上的丫鬟就翻了个身:“姑娘是要喝水吗?”
佛拉娜顿了顿,点头:“是有些口渴,你去帮我倒一杯温水来。”
丫鬟忙起身——以前佛拉娜不喜欢丫鬟紧跟在身边,所以睡觉的时候,丫鬟们守夜都是在外间,脚踏这地方一直是空荡荡的,现在居然多了一个人。
还不是佛拉娜的贴身丫鬟,而是章佳氏那边的大丫鬟。
不愧是能做章佳氏大丫鬟的人,那丫鬟一翻身,灵活的像是一条鱼,也就是一会儿工夫,手上就端着个茶杯回来了。
水杯都没劳动佛拉娜伸手,而是直接送到了她嘴边,佛拉娜一低头就能抿到一口水——温度正好,不冷不热。
送完水杯,那丫鬟就又躺在脚踏上了,还安慰佛拉娜:“姑娘,您早些睡,天色不早了,明儿不还得看账本吗?看账本多费脑筋啊,您早些睡早些休息才好。”
佛拉娜不言不语,又重新躺回去。
她倒是不想睡着的,但是也没多久,眼皮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睡着了。一觉醒过来,已经是大天亮了。
章佳氏让人来看她了,顺便带口信,已经让富尔敦给弘晖阿哥带话了,想请教养嬷嬷早点儿过来,也就是说,大约明后天,佛拉娜就能收获一个教养嬷嬷了。
照章佳氏的意思,多一个教养嬷嬷,也能多个人来守着佛拉娜。教养嬷嬷嘛,要是让自己教导的学生离家出走了,那以后还有什么口碑可言?还想接着教导学生,那简直就是白日做梦了。
佛拉娜不言不语,静悄悄的吃了早饭,然后回房开始看账本。
不到中午,学院那边就派人来问了——头一天佛拉娜也没请假也没什么异常表现,今天忽然没去上课,是家里出事儿了还是自己身体不舒服,这些学院都是要弄清楚的——就是要对学生负责。
当然,皇后有钱,皇后不怕花钱,所以学院才能聘请这么多的嬷嬷丫鬟什么的,这方面就有专门负责跑腿的。要是别的学院也这么搞,估计没几天就要破产了——请那么多人不要工钱的吗?
章佳氏也让佛拉娜出来见客了:“倒不是身体不舒服,就是这两天想在家里看看账本什么的,年龄也不小了,我也想着让她练练手。”
章佳氏暂且没说要退学的事儿,在她看来,佛拉娜迟早是会改变主意的——只要她不打算出门游学,那就在京城上上学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家长都出面了,学生本人看着也没什么反对意见,学院那边就有心应下来了,但在这之前还要再问一句:“眼看马上是期末考试了,你若是成绩好,就能得到皇后娘娘的召见,就能拿到皇后娘娘的帖子,然后进宫参加宴会,你确定要这时候请假吗?到时候功课若是跟不上了……”
章佳氏率先笑道:“我们佛拉娜,都已经得到皇后娘娘的看重了,既然如此,就不好再和别人争取这个帖子了,给别人多一个机会,也是她与人为善的本心。”
这倒也是,不管佛拉娜学习成绩如何,她都已经凭借着算账的本事在皇后娘娘面前有了地位了,可以说,别的学习好的,得有成绩才能得到帖子才能见到皇后娘娘。但是佛拉娜,只要她递牌子,皇后娘娘十次里面总有九次会见她。剩下的那一次,可能是要换个时间什么的。
先生再看佛拉娜,确定佛拉娜也没反驳的意思,这就起身了:“那行,学院这边确定佛拉娜已经请假了,暂时请到年底考试,考试要回去参加吗?”
章佳氏这次倒是没说什么了,而是转头看佛拉娜,佛拉娜笑道:“是要去参加的,不管如何,我总得检验一下自己的功课到底有没有落下,若是落下,又是哪方面不足,下一年可得努力补上去才行。”
先生告辞走后,章佳氏苦口婆心:“你看看,你们学院的先生多担心你啊,你这要是出门游学,是不是一年半载的都回不来?到时候你的同窗是不是都要和你疏远了?感情淡了?你们先生也会忘记你?”
佛拉娜嘴角抽了抽:“不至于,我也不是要走一辈子,长了三年,短了一年,人的记忆力不至于会差到这种地步。”
章佳氏叹气:“我也是为你好,你想想你要是出门时间长了,京城会不会有人说你闲话?你科别忘记,还有个钮祜禄宝珠还有个伊尔根甜甜,她们对你虎视眈眈,是巴不得抓住你的小辫子然后将你置于死地呢,你想给人留下话柄吗?”
“额娘若是愿意帮我,总是有办法将这事儿给岔过去的。”就说是生病了不能见人,或者是去亲戚家小住了,只要瞒得住有心人就可以了。
再说,其实佛拉娜觉得瞒不瞒的,无所谓,她自己并不是很在意这方面的名声。但是章佳氏马齐在意,她也只能是帮着出出主意了。
章佳氏冷笑:“你若是不出门,那什么麻烦事儿都没有了。”
看吧,矛盾的重点就是这个了。
佛拉娜又讪讪的回了自己房间,学也不用上了,就忽然感觉很轻松了。然后,接下来就是等了,她针对自己在暴露自己的目的之后能不能出门这事儿,做了两个计划的。
一个像是现在这样,不能出门,那么就需要外援了——她的外援是谁呢?和她有共同的目的,相同的秘密的二格格。
若是能出门,那可就太简单了,只要出了大门,剩下的事儿还不都是佛拉娜自己做主的吗?
不能出门的第一天,佛拉娜就是在看账本中度过了。
不能出门的第二天,新客人上门了——二格格带着个嬷嬷上门了,这嬷嬷是要给佛拉娜用的,所以绝对不可能是弘晖阿哥给送过来的,哪怕这人是他推荐的。
章佳氏且先出面招待了这位嬷嬷,二格格就直接拉着佛拉娜了:“咱们去你房间看看?我还没看过你房间的布置呢,说起来,我还给你带了礼物。”
已经过了中秋节了,二格格带来的礼物却是些月饼。
佛拉娜都有些无语了,但还是带着二格格去了自己的院子:“这就是我的院子了,不过最近,我额娘担心我睡不好,所以特意将她自己的丫鬟给我了。”
佛拉娜提点了一句,二格格立马就明白了,笑道:“你额娘也是关心你,就像是我,前两天刚露出一点儿不太舒服的苗头,我嫡额娘差点儿就让太医住在公主所外面了。”
两个人回到房间,佛拉娜先吩咐了人出去倒茶,二格格又摆手:“你们都出去都出去,我这儿有好东西要给佛拉娜一个人看,你们站着太碍事儿了。”
章佳氏的大丫鬟原本是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佛拉娜的,这会儿就有些迟疑了,二格格却是不客气:“走吧,就在外面守着也行,主子们之间的秘密,你们不好知道的。”
“你还记得钮祜禄家的大姑娘吗?”等人都出去了,二格格一边说,一边往窗口门口看,确定她们都离得远远的,这才正常声音的说话:“就是说死了,但是又没死的那个,她妹妹为这事儿不还陷害你来着吗?”
一边说,一边掰开月饼,然后露出来里面的纸条,都是已经写好了内容的,这会儿直接放在佛拉娜面前就成了。
第一张纸条上写着她听从了佛拉娜的建议,也和皇上皇后开口说了这事儿——在佛拉娜看来,皇后娘娘是个相当开明的人,她有六成的可能会答应这事儿。至于皇上——一般来说皇后娘娘答应的事儿,皇上都是不太会反对的。
皇后娘娘也确实是同意了,但是,给了侍卫和宫女嬷嬷,加起来整整一百多号人。这和她们计划的有很大出入——她们是要游学,是见识各地风景风俗人情,而不是带着人冒充大家小姐出游,看花看草看东西。
第二张纸条上写着重阳节登高踏青,这上面着重加粗了重阳节,以及阳明山这三个字。一个是时间,一个是地点,到时候只要在那边集合,两个人就可以直接走了。
第三张纸条上写的是行李不用准备之类的话。
一边等着佛拉娜看纸条,二格格一边继续说道:“她之前不就已经到了要成亲的年纪吗?现在又大了两岁了,也该嫁人了,我额娘的意思,就是给她赐婚,你知道要将她赐给谁吗?”
佛拉娜抽空问了一句:“谁?是我认识的吗?要不然你今儿不会来和我说这些。”
二格格笑眯眯,带了几分神秘:“你认识,章佳克明,你表兄呢,你能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