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钟之后,程华龙把车子给开入了警察大院的停车场之中,待车停稳后一行人陆续推门下车。紧接着,我与三位警员一起站在suv警车旁,我们的手中都拿着各自的工具箱跟出警装备,我看着自己手里的法医工具想了一会儿,视线依次扫过面前的三人,开口安排道:“静静等会拎着相机跟我去解剖室,主要负责给尸体同步拍照,阿龙跟烟雨回鉴证科等老王和信息科同事的消息,一旦有关于周铁龙的消息反馈了,你们俩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白静静点了点头回答道:“好,拍照留证这方面我没问题,等收尸车到了我们就开工。”
程华龙此时也开口说道:“行,我跟烟雨姐先回去等消息,有新进展我就给天哥发短信。”
我扭头看向秦烟雨发问道:“烟雨,我看你一直没开口说话,是因为还有什么问题吗?”
秦烟雨紧皱着眉头,然后反问我道:“对,如果王队那边找不到两名死者的四肢该咋办?”
我其实也想过她说的这种情况,但眼下为了鼓舞士气,也只有顺着话茬说道:“如果真找不到四肢,那就只有看解剖尸体能否发现关键性线索了,实在不行就用静静说的那个办法,把周铁龙那家伙逮回来,突击审讯一番就不信丫不老实招供!”
在我们说话交谈之际,殡仪馆那边的收尸车也徐徐驶入了警察大院的停车场,我看着收尸车由远到近,停到了距离我们不远处的一个空车位上,然后负责驾驶的司机大叔推开车门,从车上跳下来,四下随意张望了一圈,然后快步朝着我跟程华龙等人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转眼之间,司机大叔就已经来到我跟前,他先是上下打量了我一遍,才操着公鸭嗓般的声音问道:“你就是许皓天警官吧?是老王让我们到时光水库给那对男女收尸,然后嘱咐我们把尸体运到一间解剖室去放着,你能领我们过去不?”
我看着面前的司机大叔反问道:“大哥,我就是许皓天,我能领你们去解剖室,不过你是咋认出来我的呢?难道我们俩之前见过面吗?”
“没有,许警官,你误会了,我们俩是第一次见,但老王跟我形容过你的长相,我猜出来的而已,麻烦你给我带路了。”司机大叔颇为腼腆地回答道,说完他还冲收尸车的方向比了个ok的手势,于是车上下来四个男人,从车后陆续抬出两具裹着裹尸袋的尸体,每两人为一个小队,四个人刚好抬两具尸体。
我见状就冲秦烟雨和程华龙吩咐道:“你们俩先回鉴证科办公室吧,我跟静静先去解剖。”
程华龙与秦烟雨齐齐点头,然后二人一起转身离去,并肩一路往鉴证科办公室的方向走。
我看了一眼白静静,白静静微微颔首,然后我又对司机大叔道:“大哥,你让另外那四位兄弟跟紧我,咱们现在出发去解剖室了。”
司机大叔冲负责抬尸的四个人员招了招手,然后又冲我说道:“成,你放心吧,别的事儿我不敢打包票,但运尸这种事儿我们是专业的老手了,绝不会轻易掉队,运完这单之后我们还有事儿呢。”
“那就好,毕竟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说完我就跟白静静带着收尸工们往解剖室的方向走。这一路走来也有不少同事向我点头打招呼,但都没开口问案情和拉着我闲谈,因为一看眼下这阵仗,就知道案子处于关键时期,根本没多余的时间来闲谈瞎扯。
我们一行人穿过过道长廊,又走了一阵才来到了解剖室的门外,我推开解剖室的大门先步入其中,开启室内的那些大灯,殡仪馆的收尸工们把两具尸体分别放到两张解剖台上之后,便匆匆转身离开了,仿佛一秒都不愿在解剖室里多留。
司机大叔对此见怪不怪,他笑着对我解释道:“许警官,别见怪,这几个家伙就这德行。”
我冲他微微一笑,然后回答道:“没事儿,我都能理解,毕竟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规矩。”
司机大叔同样笑着调侃道:“也是,你们干法医的也不容易,平常人都不敢和你握手吧?”
我自然能听出来这是一种调侃,然后同样自嘲道:“哈哈,那是非一般人都不敢跟我握。”
司机大叔伸手指了指我,然后冲我摆摆手道:“我还要赶回殡仪馆,以后有缘一起吃饭。”
我也朝他报以微笑道:“好,以后有机会我拉上老王一起请你吃饭,眼下还是破案要紧。”
司机大叔丢下一句一言为定,转身离开之后,我跟白静静也开始投入到了后续解剖工作之中。我们俩先是佩戴好口罩和隔离服,然后又戴上了手套,确认都武装完毕了,我才打开第一个裹尸袋,里头是之前案发现场的那具女尸,此刻尸体已经有点发臭了,我戴着口罩都能闻到那股子臭味,会造成这种情况多半是因为尸体先前在水库泡过水的原因。
我顾不上太多,把第二张解剖台上的第二个裹尸袋也打开了,那名男子的尸体也露了出来,同样亦散发着刺鼻的恶臭味。于是我一不做二不休,将两具尸体的裹尸袋都取下丢到一旁,又继续从法医工具箱里取出一把解剖刀紧握于手中,然后又看了一眼解剖台上的女尸,抬手轻轻拍了拍女死者的面部,并没发现什么大的变化。
片刻之后,我便持刀精准划开了女尸的胸腔处,划开的一瞬间,一大滩积水混着泥沙就流了出来,流到整个解剖台的周围都是,由此可见女死者应该是死后被凶手投入到水库之中,所以胸腔处才会积累大量积水和泥沙。
我见状赶忙对一旁已经看傻了的白静静下令道:“静静,你别傻愣着了,赶紧拍照啊!”
白静静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取下相机的镜头盖开始拍摄女尸胸腔处的泥沙跟积水,她一边拍一边问我道:“天哥,这女死者的胸腔里咋积了这么多水跟泥沙呢?她这是被凶手灌了泥沙水吗?”
我一边继续沿着胸腔处往下解剖到肚子的位置,一边回答道:“不是,静静,之所以会造成这个情况恰恰证明了最关键的一点,她肯定是死后被凶手投入水库中的,因为那时候她已经丧失了自主呼吸的能力,所以胸腔处才会产生大量积水跟细泥沙。”
当我解剖完肚子和胃部之后,同样也发现了许多泥沙跟积水,但除此之外女死者身上再无别的致命伤。我自然不愿轻易放弃,继续往进行着解剖工作,由于死者的四肢目前还处于下落不明的状态,这次我选择划开了死者的脖颈处,结果却让我大感意外,因为脖颈处里的气管跟咽喉管都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很明显是凶手用由外力掐压所致。但由于女尸体泡过水,脖子表面的掐痕早就消失无踪了,唯有借助解剖才能看出内里的损伤情况。
我暂时停下了手里解剖的动作,对一旁的白静静说道:“拍一下死者脖颈处咽喉跟气管的损伤情况,这凶手也太残忍了,居然把女死者给活活掐死了,还砍掉了她的四肢,最后才投尸于时光水库。”
白静静调整相机的焦距对准脖子进行连拍,拍完之后她笑着看向我反问道:“天哥,你说这算不算咱们的意外收获呢?既然凶手能活活把女死者给掐死,我估摸着这手劲儿估计也挺大的吧?”
我却突然想起了另外一种可能性,大胆推测道:“静静,经你这么一说,我现在突然明白了,凶手之所以要砍掉两名死者的四肢,估计还有另外一个可能性,那就是死者的四肢可能留有什么关键性的证据,比如女死者生前进行过激烈反抗,无意间抓伤了凶手之类的情况?于是凶手才会砍断死者的四肢来毁灭证据?”
白静静听着也相继点点头,然后又开口说道:“天哥,你说的这个情况很有可能,不过也要看王队那边能不能找到四肢来证明了。”
“这个就要看天意了,咱们现在所进行的都是推测而已。”我说着拿上解剖刀走向第二张解剖台前,这次没太多的犹豫,直接下刀划开男尸的脖颈处,但这次没发现与女尸相同的伤痕,其脖颈处完好无损,并没遭凶手给活活掐死。
我又继续持刀往下解剖,划开了男尸的胸腔处,与女尸一样涌出了大量的积水跟细泥沙,其它的地方就没多余的伤痕了。我看着男尸不禁心生疑惑,凶手是用什么方法杀死了这个男人呢?
白静静原本真调整着相机焦距,打算给男尸拍解剖特写,当镜头照到男死者右耳垂的下方时,她突然惊呼一声道:“天哥,我发现了,在右耳垂的下方有一个很小很小的针眼,你说男死者会不会是因此而死?”
我倒是没发现这个细微的地方,我拨拉开男尸的右耳垂,果然有一个特别特别细小的针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颗不明显的痣,万幸白静静通过相机的高清像素,发现了这一个关键的致命伤。
我仔细打量着这个针眼的大小,喃喃自语道:“从针眼的大小和注射的位置来看,凶手应该是趁死者不备,暗中偷袭给他注射了能让其丧失反抗能力的麻药,不然凶手肯定无法如此轻易制伏男死者,二人肯定会进行激烈的生死搏斗。”
我说完之后把解剖刀给清理干净,然后又整理了一下两具尸体,依次取下身上的装备丢到垃圾桶中。白静静知道我的解剖工作已经完成了,她也开始解除装备丢到垃圾桶里,然后与我一同往解剖室外边走去,当然我们离开之前还是有关掉解剖室的灯。
我们俩从解剖室出来,开始往鉴证科办公室的方向前进,一路我们俩都没开口说话。因为我一直再想凶手给男死者打了什么药?凶手真正的犯罪动机又是啥呢?凶手真是那个叫周铁龙的家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