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又过了十多分钟,殡仪馆的两位收尸工在众人的注视下如期赶到现场,领头之人负责跟王明交流完之后,才从裤袋中拿出裹尸袋打开,二人一起合力将床上的死者给装入了袋中,紧接着就合力把尸体给抬下了楼。
王明见两名收尸工已经抬着尸体下楼了,才再度转过头看向我说道:“阿天,我刚才都安排好了,让殡仪馆的车把尸体直接运到分局的解剖室,你等会前往分局解剖室进行解剖即可。”
我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好,我跟静静等会就赶去分局的解剖室开始解剖工作。”
白静静这时也听到了我的话,回过头冲我发问道:“天哥,眼下这现场也勘探完了,咱们啥时候出发去南城分局解剖尸体?”
我经白静静这么一问,视线先是依次扫过在场待命的秦烟雨和程华龙,然后才重新开口安排道:“阿龙你把监控器留给我,我回头要交给况队长那边存档备案,然后你和烟雨先回鉴证科分析现场搜集的物证,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现,毕竟现在涉案的外卖小哥人还没找到,如果咱们能先一步找出铁证来钉死外卖小哥,自然最好不过的结果。”
“好,天哥,那我和烟雨姐先回去分析物证。”说着程华龙就把先前从吊灯里拆下来的监控器交给我,继而拎着工具箱与秦烟雨一起离开了,当然程华龙离去之前也特意把王明给叫到了一路,三个人就这样离开了203号房下了楼。
我见这三人离去后,也回过头冲白静静道:“静静,咱们也走吧,去分局解剖尸体。”
白静静点着头应了声好,然后跟我一起走出了203号房,并且还不忘顺手关上了房门。
我们俩一前一后走下楼道,然后走出了聚龙公寓来到大马路上,我随手拦下一台蓝色出租车,拉开后车门与白静静一同钻入车内,系上安全带坐好后,我才跟司机大叔报了南城分局的地址,司机大叔冲我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应了声好,用脚踩了一脚油门儿,车子便如离弦之箭般飞速驶出。
大概过了三十多分钟,出租车才稳稳停到了南城分局的大门外,我扫码支付完车费后,才拎着工具箱跟白静静一同下了车。我们俩一起走入分局的警察大院,第一时间就赶往况明宇的办公室,敲了敲门才推门进入,发现况明宇此时正坐在那张沙发上,而办公室内还有另外一名年轻警员。
况明宇见到我和白静静之后,才抬起头冲我笑着说:“许科长,你先前跟我提到的那张纸条就在我办公桌上,你等会可以先拿来看看,不过我也看了那张纸条好几遍,并没发现啥特别之处。”
“况队,谢谢你,那我先看看纸条吧,一会儿再去解剖室解剖尸体。”我一边说这话一边快步走到了况明宇的办公桌前,发现桌上确实放着用透明物证袋装着的裁决通知纸条,我单手拿起透明物证袋仔细反复观看,虽然这张纸条上赫然写着毫无医德,替天行道这八个大字儿,而落款者名字也是裁决者不假,但字迹完全不符合我印象中的字迹,显然这个凶手与秦笑笑案无关。
我把这份裁决通知放回了桌上,然后回头看向沙发上坐着的况明宇发问道:“况队,这张纸条儿我看完了,你们跟外卖平台核对完外卖小哥的身份没?眼下应该已经安排人展开相关的抓捕行动了吧?”
况明宇先是微微颔首,而后才信心十足地回答道:“许科长,你放心吧,那个外卖小哥已经被我的手下成功抓到了,人正在押送回来的路上,你先去解剖室解剖尸体吧,回头要审讯的时候我会通知你,听老王说许科长的审讯技巧也是一流,希望这次能让我开开眼界,咱们俩来打一次配合突审如何?”
“没问题,况队,这南城分局严格来说是你的主场,那这次突审就由你来唱白脸,我负责唱黑脸如何?”我冲况明宇说出了这句话,因为我其实也想见识一下况明宇的审讯技巧,看看是不是真如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好,许科长,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我唱白脸,你唱黑脸,你先去解剖吧。”况明宇很爽快地答应了我先前的提议,我估计他多半也想看看我是如何审讯犯人的,所以才会提出由我和他搭档展开突审。
“况队,那我先去解剖了,等要审讯之前你派人到解剖室通知我即可。”我丢下这句话便带着白静静离开了办公室。随后,我们俩走出了办公室,一前一后朝着地下解剖室的方向走去,很快便来到了解剖室的大门外。
我右手拎着法医工具箱,用左手推开了解剖室的大门,与白静静一起迈步走入其中,白静静在我背后还顺手关上了门儿,然后我先打开了里头的灯和那台老式空调,再将法医工具箱放到了面前的解剖台上,打开工具箱从里头取出一双手套和两个口罩,并将其中一个口罩递给了白静静,我们俩分别将自己武装好,我戴好口罩跟手套之后,才和白静静又移步来到了放有裹尸袋的解剖台前,我拉开裹尸袋上的拉链,那具尸体便渐渐显露了出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尸体的胸前和腹部已经开始产生了大量尸斑。
我看着那些尸斑,不禁直皱眉头,然后又从一旁的法医工具箱里取出一把长约8厘米的解剖刀,先是轻轻拍了拍死者的脸庞,发现面部肌肤已经完全僵硬,然后持刀轻轻划开了死者的喉咙管,沿着喉咙管一路往下划动,结果先是溢出了大量血色,然后就伴随着阵阵刺鼻恶臭,而且是那种奇臭无比的臭味儿,我跟白静静戴着口罩都能清楚闻到。
我闻到这臭味儿后,冲一旁的白静静说道:“静静,这股臭味儿明显有大问题,只是咱们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所散发出来,但我确信这味道肯定和死者的死因有莫大关联,回头我要仔细审问一下那个外卖小哥才行。”
“天哥,你怀疑凶手给死者投毒了吗?”白静静侧着脸,试探性地小声反问了我一句。
“没错,一般来说会发出如此恶臭的尸体,必然是遭人投毒了!”我肯定地点了点头道。
紧接着,我又继续持刀划开了死者的五脏六腑,但五脏六腑内一样变了颜色,甚至连里头冒出来的血都带着那种暗黑色,显然是中了很严重的烈性毒药,而且是那种与血液有关的强毒,我赶忙对白静静下令道:“静静,你赶紧从我的法医工具箱拿出一根棉花棒和一根试管,棉花棒上沾染一些死者的器官血密封好,然后想办法用试管也装一些,咱们需要立刻化验死者的血液成分,这不单单是一宗简单的割喉案了,还是一宗极其恶劣的投毒案!”
白静静二话不说,立刻依照我的吩咐用棉花棒提取了器官血,又用试管装了一些别的血,密封完毕之后反问我道:“天哥,这些血你打算怎么办?咱们是送回鉴证科给烟雨姐化验?还是就交给南城分局况队这边负责处理呢?”
我一边继续解剖死者的尸体,一边回答道:“静静,眼下这宗案子可谓是案情如火,咱们还是采取就近原则,让况队这边想办法处理吧,烟雨那边目前也忙着分析现场物证,送过去估计时间上也来不及了,外卖小哥即将被押回来审讯了。”
白静静听着我的话连连点头,然后才继续道:“天哥,那我明白了,等你解剖完我就把这些东西全部交给况队,分局应该能检验出血液里有什么微量元素,但我有一点想不通,凶手明明已经成功把死者一刀封喉了,为何还要选择投毒呢?但从那个隐形监控的画面上来看,并没发现凶手有投毒的举动呀?”
我已经划开了死者的腹部和四肢,并没发现什么别的外伤或者内伤,脑海中不禁又想起了监控中凶手杀人的画面,然后才看向白静静说道:“不,静静,你完全猜错了,凶手其实有投毒,只是你没猜到投毒的方式和方法,因为那个毒就涂在了那把凶器之上,随着凶手一刀封喉的同时,那个毒自然也随之一并流入了死者的血液和五脏六腑之中,凶手这么做可谓是相当狠辣,毒一入体就完全斩断了死者的生机啊!”
白静静整个人不寒而栗,她吞了一口口水,小声反问我道:“天哥,听你这么一说,我鸡皮疙瘩直接起了一身,这个凶手未免也太狠了点吧,居然在凶器上还涂了毒药,看来这一刀封喉也只是一个形式,最终害死死者的可能是那些涂在凶器上的毒药吧?”
我此时已经完成了最后的解剖流程,把工具给清洗干净装回了法医工具箱中,然后回过头看向白静静道:“静静,目前暂时不排除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因为经过我的解剖发现死者身上处脖颈处外,并没别的致命伤和多余内伤了,显然死因极有可能就是你说的毒药!”
结果我话音刚落,身后解剖室的大门就被人给推开了,来着正是先前况明宇办公室里的那个年轻警员,他来到我跟前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道:“许科长,俺叫张保国,你叫俺小张就行了,俺们队长让俺带你去审讯室走一趟,说是那个外卖小哥人已经押回来了,这会俺们队长就等着你赶过去,然后好一起展开突审。”
“好,你在前头带路,静静等会你把血液交给小张,我和况队先联手突审嫌疑人。”我说话期间先简单处理了一下解剖台上的尸体,然后又取下了手套跟口罩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才又拎着自己的法医工具箱,关掉解剖室里的灯和空调之后,在小张的带领下与白静静一同往审讯室走去。
在前往审讯室的途中,白静静也把装有死者血液的棉花棒跟试管一并交给了小张,并叮嘱要仔细分析血液中的微量元素,这会是侦破案件的关键突破口,但我为了稳重期间,当小张把我送到审讯室门口之后,我便让他和白静静去血液分析室一起分析死者的血液含量了,而我则主动推开审讯室的门,走入了狭小的审讯室内,结果发现况明宇人已经落座了,而且还抽着烟喝着茶,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完全不搭理对面那个打着手铐的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