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靠在副驾驶位上闭目养神,位于后座的白静静还是没能忍住,开口问了出来:“天哥,我总感觉这次珍心公司那边好像刻意隐瞒了什么事,但具体是啥事我又说不上来,不过被隐瞒的事铁定和钱碧琴之死有关。”
我微微张开了眼睛,内心其实很高兴,白静静能有这种敏锐感跟洞察力,但依然面不改色回答道:“珍心公司肯定有问题,不然那个沈经理也不至于怕成那副鬼模样,俗话常说不干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沈经理如此害怕,多半没少干亏心事,等回到鉴证科后,阿龙你千万别忘了,用内网系统仔细查查珍心公司的底子。”
我这话一出口,程华龙微微点头应下,车后排的白静静却顿时惊呆了,她张大着眼睛看着我道:“天哥,合着你之前一点都不相信那个沈经理的话呀?那你在现场时干啥还特意找他问话呢?这不是有点多此一举的感觉吗?”
秦烟雨一听便笑了,她接过话茬替我回答道:“静静,你还是太嫩了点,有些时候问比不问要好很多,其实现场找沈经理问话,那也是老大采取的一种策略跟手段,因为老大找沈经理问过话了,自然能降低对方的防备跟戒心,我们后面调查起来会更加顺利和容易。”
我伸手朝车后座的秦烟雨比了个大拇指,然后笑着说道:“知我者烟雨也,因为我只有降低了沈经理的防备心,才能让他露出马脚来,我到现场看到了那些维权群众后,其实一直都很怀疑珍心公司是不是打着网恋交友的旗号,背地里却干着割韭菜或者杀猪盘诈骗类的犯罪活动。”
正在开车的程华龙听罢,亦跟着开口发问道:“天哥,听你这意思咱们是要重点调查珍心公司?还是说依然只需查女死者一个人的相关人际关系网就行了?因为我觉得其实还存在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女死者是背着公司私底下弄了这个会员诈骗杀猪盘,实际上公司方那边完全不知情。”
“阿龙,你说的这种情况可能性特别小,珍心公司若不知情的话,这个交友诈骗杀猪盘根本无法组建成功,仅凭女死者一个人根本没那么大能量,若不依靠珍心公司的那个交友平台,女死者绝拉不到那么多人进行诈骗。”我紧接着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看法,因为要组建一个庞大的杀猪骗局,单靠一个人的力量基本上不可能完成,一般来说能成功的那种杀猪盘,必然都是有团队协作,方可达到环环相扣的效果,一步步将人引入骗局,当资金积累到一定数额,幕后首脑最终才会挥刀杀猪封盘。
“阿龙,咱们老大的意思是两头都要彻查,珍心公司和女死者一起查,找出二者之间的共同交集或相同点,那就是本次案件的最大突破口,只要能找出这个突破口,自然便可知晓珍心公司葫芦里到底卖着啥药。”秦烟雨面带微笑出言提醒程华龙,显然她听懂了我之前那番话的话外之意。
“烟雨,我越来越怀疑你是不是有读心术了,因为我后期也是打算将女死者跟珍心公司合并调查,争取找出二者间的关联性,然后摸清珍心公司的底子,如果这家公司经查确实是披着网恋交友的皮,来进行诈骗杀猪盘之类的违法活动,那这家公司从上到下所有人一个都不能放过,活脱脱就是一个高级诈骗团队!”我伸出食指凌空点了点秦烟雨,内心实则很高兴,鉴证科的成员居然能如此懂我,这严格来说也算是合作久了产生的一种无形默契。
白静静这时也突然插话了,她先是看了看秦烟雨,接着又看了看我,出言打趣道:“天哥,依我看这不是烟雨姐有读心术,而是你们之间有强大的默契感,真不愧是鉴证科公认的最佳搭档。”
“静静,行了,别扯最佳搭档了,我们只是探讨案情而已。”秦烟雨白了白静静一眼道。
“好,我不说,我马上闭嘴哈。”白静静赶忙比了个安静的手势,但脸上笑意丝毫不减。
结果后排的白静静说完果然就闭嘴了,我跟程华龙相视一眼,脸上皆写满了无奈之色。
程华龙为加快速度赶回局里进行相关的物证检测,又踩了一脚油门,车速瞬间提升不少。
良久之后,程华龙把车给驶入了警察大院的停车场,然后将车停稳之后,我们一行人才陆续下了车。程华龙跟秦烟雨自然拎着现场找回来的物证袋先行去检测,我则拎着法医工具箱跟白静静站在车旁等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运送尸体过来。
我和白静静站在车旁等了大概十多分钟,殡仪馆的收尸车才徐徐驶入警察大院,不一会儿车子就停到了不远处的那个空车位上。随后,收尸车的后车门被人给打开了,然后一个工作人员扛着一个黑色的裹尸袋儿,快步朝我跟白静静走了过来。我连忙抬手朝对方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跟着我和白静静,就这样我们一行三个人,开始一起往解剖室那边走。
不一会儿,我和白静静领着收尸工来到解剖室,按照以往的惯例,白静静推开解剖室的门,打开了里头的灯跟通风设备,然后收尸工才把裹尸袋给放到了第一张解剖台上,接着冲我微微点头,就如同兔子一样快速逃离了解剖室,我跟白静静见状都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来。
白静静特意去关上了解剖室的大门,然后吐槽道:“天哥,这些人就这么怕看解剖场面?”
我将法医工具箱放到解剖台的空旷处,然后打趣道:“不是谁都有你那么强大的神经。”
话音落地,我把法医工具箱打开,从里头取出一对手套和一个口罩依次戴上,然后又拿出一个口罩丢给白静静,她也很快戴好了。我这才伸手拉开裹尸袋,很快袋中的裸尸便露了出来,我将整个裹尸袋取下丢到了一旁,而女死者的尸体此刻便赤裸着平躺在解剖台上。
我看着眼前这具已经彻底变僵直的裸尸,其腿部跟腹部还形成了小范围的尸斑,至于脖颈处的那道掐痕此刻又深了几分。我为了证明自己的另一个推论,便又从法医工具箱中取出了一把解剖刀来,手持解剖刀徐徐划开女死者的脖颈处,结果在划开的那个瞬间,脖颈处彻底暴露之际,成功瞧见了明显的裂痕,这一情况证实了我的推论,凶手是个臂力极大的男性,能够用手活活把人掐死那种。
我赶忙冲一旁的白静静下令道:“静静,赶紧拍喉咙的裂痕特写,这是很关键的证据。”
白静静经我这么一提醒,才举起脖子上挂着的相机,取下镜头盖,调整好焦距给喉咙拍摄特写照片。在白静静拍摄完毕之后,我又才继续持刀往下解剖,从脖颈处继续往下划,一直划到了女死者的腹部,但这一路划下来都没什么意外收获,显然最为致命的伤口就是在脖颈处。
我停下手里的解剖刀,冲白静静说道:“静静,这次的解剖工作到此结束了,因为死者身上并无别的伤痕,脖子上的掐痕为致命伤,通过这一点我们能推断出来,凶手是一个臂力极大的男性,而且跟女死者的关系相对密切,极有可能被女死者给骗过,而且是骗财加欺骗感情那种。”
“天哥,那我们现在回鉴证科等物证结果?”白静静把她的相机收好后,看着我问道。
“嗯,只能回去等物证结果了,解剖尸体只是为了证明我的推论,凶手为臂力极大的成年男性,除此之外尸体本身帮不上太大的忙了,能透露的信息并不多。”我看着解剖台上的尸体说道。
我说完后又简单处理了一下女尸,然后专门清洗了方才解剖尸体的刀具,重新放回法医工具箱里,并将工具箱给再次关上。紧接着,我取下口罩跟手套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白静静也同样取下口罩丢到其中,我提着自己的法医工具箱,白静静则负责关掉解剖室里的通风设备跟灯,然后我们才肩并肩走出了解剖室,直奔鉴证科的办公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