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蛙人们的轮番抢救,白静静和张文斌总算悠悠苏醒了过来,结果白静静睁开眼睛看到我后,便用极虚弱地口气发问道:“天哥,杀害佘薇薇的凶手我抓到了吗?张文斌被我抓到了吗?”
我听到白静静问出这个问题,先是瞪了一旁的张文斌一眼,然后笑着回答道:“傻丫头,人你成功抓到了,但下次千万别这么拼命了,如果你出了什么事的话,让我怎么和你父母交代?况且你这样冒险跃河缉凶值吗?”
白静静强行坐起来,冲我傻傻咧嘴一笑,使劲点了点头,严肃地回答道:“值,因为我是一名警察,不惜一切抓到犯人是我的天职,而且我特别喜欢看佘薇薇的带货直播,算是她的骨灰级粉丝了,绝对不允许杀她的凶手逍遥法外,否则我愧对身上这身警服。”
秦烟雨伸手摸了摸白静静的头,然后也跟着叮嘱道:“傻丫头,以后别这么拼了,你突然跳下河的时候,把我都给吓坏了,做事之前想想后果好不好?你在这个世上还有朋友跟亲人,你要是因此而不幸离开了,我们会多伤心你想过吗?”
白静静用另外一只手揉了揉鼻子,颇为抱歉地回答道:“烟雨姐,当时我完全没时间想太多别的东西,满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抓到犯人,至于生死我早就抛于脑后了。”
“静静,反正下不为例,这次就姑且原谅你了。”我双目盯着白静静说出了这句话。
“好,天哥,我保证肯定没下次,你放心吧。”白静静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保证道。
“行,你这句话我们都听到了,下不为例哈。”我说着就把白静静给拉了起来,但由于她还跟张文斌拷在一起,所以她一起身张文斌也要跟着起来,但他此刻整个人面若死灰,万万没想到会有一个如此不要命的女警,就算豁出性命都非要抓到他不可。
我看着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张文斌,确实算是一位帅哥,留着精神的短发,两道英气逼人的剑眉,双目亦特别炯炯有神,下巴处也确实有一颗小肉痣,但我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何非要杀佘薇薇不可。
张文斌的视线扫过在场者,最后将目光落到与他拷在一起的白静静身上,主动开口称赞道:“白警官,我实在是佩服你的勇气,古时候的巾帼不让须眉大抵如此吧,能被你给抓了我心服口服。”
“张文斌,你别说这些话来迷惑人了,我只是想抓到你,好为长眠泉下的佘薇薇讨回一个公道罢了,不愿让她不明不白含冤而死。”白静静显然不太吃张文斌那一套迷魂汤,转过身用冰冷地眼神盯着对方回答道。
张文斌对此无言以对,可现在二人还打着手铐,但眼下已经不怕张文斌会再次玩命逃跑了。为押送方便王明就找白静静拿了手铐的钥匙,把手铐给解开之后,将手铐归还给了白静静。随后,王明又从他的腰后取出一副新手铐,重新给张文斌打上铐子,亲自向蛙人救援队表达了感谢,然后亲自押着张文斌上了那台专门押送犯人的警车。
王明押着张文斌上车之后,我与鉴证科的成员也开始往回赶,一路小跑着来到suv车旁,程华龙把车给解锁了,然后我们一行人陆续上车,程华龙发动车子开始火速返回鉴证科,今晚注定又是一个加班之夜,连夜突审张文斌的工作自然就落到了我跟王明的头上。
程华龙把车子开到飞快,白静静坐在后座打了好几个喷嚏,程华龙特意打开了车里的暖气,这一刻我看了很是欣慰,因为我们整个鉴证科内部很团结,这就是战友之间的那种无形默契跟关心。
良久之后,王明的车跟我们的车先后驶入市局警察大院,待两台车都完全停稳之后,王明照旧押着张文斌下了车,我则让秦烟雨带着白静静去换身干衣服,然后快步朝前方小跑了过去,紧跟着老王一起押送张文斌去1号审讯室受审。
我跟王明一同押着张文斌进入1号审讯室,打开审讯室内的灯跟实时监控设备,王明顺便还抓起桌上的遥控器,把空调也给一道打开了,而且温度还特意调低了许多,将张文斌安置到了审讯椅上后。我跟王明才折返回来,拉开木椅子坐在他的对面,打开了审讯台上唯一的一盏小台灯。我们俩就这么静静看着对面的张文斌,很快审讯室内的温度越来越低了,张文斌就开始一个劲儿狂打喷嚏了。
王明看了我一眼,我微微颔首示意可以开审了,王明才抬起头望着张文斌,轻咳一声发问道:“张文斌,跟我说说吧,你为何非要杀佘薇薇不可?我劝你最好老实点主动坦白交代案情,不然这屋子里低温冷气的滋味儿可不咋好受,很有可能会把你冻成一根冰棍儿。”
还没一会儿,张文斌的那张小脸就发白了,连带着嘴唇也一起变了颜色,他打着哆嗦回答道:“警察同志,我说,我其实也不是有意要杀佘薇薇,但她自从当了带货主播后整个人就完全变了,我知道她看不起我这个穷教书的美术老师,觉得我没她那么会赚钱,也觉得我完全不像一个正常的男人,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跟幸福。”
“张文斌,你跟佘薇薇是因何事而分手呢?她主动跟你提出了分手吗?”我出言追问道。
“对,佘薇薇主动跟我提了分手,因为她嫌我穷,而真正分手的原因是她觉得我不像个男人,那方面能力也不行,勉强继续在一起,只会让我们都痛苦罢了。”张文斌说完这番话后,又立刻将话锋一转继续说,“但我知道这些都是她故意找的借口,她其实就是变心了,她背着我跟一个经常给她直播打赏的土豪好上了,二人还经常去酒店开房,她还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还在我面前演戏,看到她那张嘴脸,我就觉得恶心,甚至想当场就掐死她!”
“张文斌,你确定是佘薇薇出轨在先?还是这些都是你的推测而已?”王明接着追问道。
“我半夜翻看了她的手机,确实是佘薇薇出轨在先,而且还拍了那种很恶心的照片,聊天尺度也非常大,我看了那些东西跟对话都只想反胃,她为了钱跟名居然甘愿去陪那种老男人睡觉,只能说我自己眼瞎,喜欢上了她这种垃圾货色。”张文斌抬头看着王明,舔了舔乌紫色的嘴唇回答道。
通过张文斌之前的那些回答,我却看出了另外一样东西,顺着他的话茬,继续往下追问道:“张文斌,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有心疾?除了性障碍之外,其实你还有点人格自卑倾向,而且是很严重的那种先天内心自卑,是不是总觉得别人都瞧不起你,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呢?”
张文斌听我问出这些东西后,整个人的神情都为之一顿,仿佛也不觉得冷了,他抬眼望着我,脸上露出了淡笑回答道:“警察同志,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看出来了这一点,但你确实说对了我天生就很自卑,因为我是从穷山沟里走出来的孩子,在城市里打拼多年都还没大富大贵,也没能买上车和房,每个月就赚着那点死工资,而且自身还有严重生理缺陷,更加会低人一等了,佘薇薇没少拿这事嘲笑我,说我就不配当一个男人,但这个病是小时候因为某些原因给感染了,造成了我的性障碍疾病,这些年我也没少去看医生,但医生们都说我这病没法治,已经错过了最佳医治时间了。”
“张文斌,其实你有没从自身找找原因?佘薇薇想跟你分手会不会是因为你太自卑,又太敏感的关系呢?”我在心中犹豫了许久,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因为自卑的人内心天生就比一般人要敏感许多倍。
张文斌又打了两个喷嚏,才勉强一笑回答道:“警察同志,我知道自己身上都有啥毛病,一般人也确实很难跟我相处长久,但佘薇薇跟我一起长达六年之久,怎么能说变心就变心呢?而且我们还约定了明年就结婚,但我自从知道她背着我出轨之后,我只想让她彻底消失,不想继续被她当傻子一样欺骗了。”
我抓起桌上的遥控将空调给关了,而后又盯着张文斌问道:“张文斌,你动手杀了佘薇薇后悔过吗?而且还有美工刀毁了她的脸,这点确实不太人道,毕竟你们俩曾经相爱过,一起走过了那么多风风雨雨,你的内心不会有愧疚或者心疼吗?”
“警察同志,我说句心里话吧,确实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后悔跟心疼,但事后我平复完情绪,一点都不后悔动手杀了她,因为我这辈子最恨被人欺骗,尤其是被自己最爱的人欺骗,这一点让我非常无法接受,我之所以要用美工刀刮花她的脸,就是不想她继续用美貌去勾引人了,就算去了阴曹地府也不能让她用美色为所欲为!”张文斌说着说着眼睛里自动滚出两行热泪,低下头去低声抽泣了起来。
“唉,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自卑又敏感的人更是如此。”王明望着对面的张文斌说道。
随后,王明就伸手关掉了审讯桌上的小台灯,我与他相继从木椅子上起身,一前一后离开了1号审讯室。至于张文斌很快就会被扭送到相关的司法机构等待审判,然后他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下半辈子估计都要在牢里过了。我跟王明正肩并肩朝着鉴证科的办公室走去,一大帮人忙活了大半晚上,佘薇薇案总算连夜成功侦破了。只是这个结局让我的内心无限感慨,爱情有时就是一把双刃剑,它既伤己又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