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华龙开始依照原路开车返回,我仍然坐在副驾驶位上,双眼通过后视镜悄悄打量坐在后座的白静静跟秦烟雨,斟酌片刻开口问道:“静静,反正咱们都有空闲,给我简单说说你之前的搜证情况吧?”
白静静歪着脑袋仔细回想了一下,才缓缓回答道:“天哥,我跟程华龙都找了不少物证,但具体有没有用,还要回去进行化验跟检测才知道,现场打包的东西太多了,不但有沾染了油漆的一次性手套,还有不少带了血迹的纸巾,以及一个装过油漆的小铁罐子。”
这时原本正在开车的程华龙突然插话补充道:“白静静,你还忘了一样东西没跟老大说,我们从垃圾巷中还找到了一条带血迹的黑色破洞丝袜,我怀疑那极有可能是女死者遗留下来的东西。”
“阿龙,希望你跟静静搜集回来的这些物证对破案会有所帮助。”我面带笑意看着程华龙说,随后又扭过头接茬继续发问,“烟雨,这次也是辛苦你了,拎着那两个东西没啥不适之处吧?”
秦烟雨依然是那副平静模样,她很冷静地回答道:“老大,你放心吧,我目前没啥不适应之处,提着人头搭车都是小场面,不过阿龙你能把车给加加速吗?我怕这股子味以后会留到车里,毕竟天气这么热,散发出来的味道实在是太冲了。”
程华龙应了一声好,然后直接拉响警笛,加快了车子的速度,车子又如离弦之箭那般狂奔于应急通道上。我也知道那股味道实在难闻,所以也没说什么,反正早点回去我也能早点进行相应的取证工作。
三十分钟之后,程华龙驾车从应急通道的路口狂奔而下,一路急速狂飙将车驶入了市局警察大院的停车场。伴随着程华龙的一个超大漂移,车子总算停稳到了鉴证科专用的那个停车位上,我们一行人解开身上的安全带,白静静脖子上挂着一台警用相机,单手拎着物证袋推门下了车,秦烟雨也相继提着装有人头的袋子下车了。
我则比还要负责锁车的程华龙先一步下车,快步走到了白静静跟秦烟雨二人的跟前,手里拎着法医工具箱,出言吩咐道:“我安排一下后续的工作,烟雨跟阿龙一会去负责分析和检验物证吧,静静你和我去解剖室一趟负责同步拍照留存,我要给那两颗脑袋进行开脑,因为现场并没多余的尸块,眼下也唯有从这两颗脑袋切入了。”
秦烟雨把手里装着两颗脑袋的袋子递给我,然后又接过白静静递给她的物证袋,并叮嘱她道:“静静,等老大开脑取证完,你将两名死者脑袋上的油漆到时也用棉花棒沾染送一些给我,我要进行相关的理化分析检验。”
白静静使劲点点头答复道:“好,烟雨姐,你放心吧,油漆我定会准时送到你手里。”
这时候程华龙也从车上下来了,他站到秦烟雨跟前说道:“靓女,咱们去分析物证吧。”
秦烟雨听到这个称呼后不禁笑了笑,白了程华龙一眼也开口道:“帅哥,出发干活吧。”
话毕,秦烟雨跟程华龙二人便各自拎着现场搜集回来的物证,一起朝物证鉴定中心走去。
我跟白静静听到如此对话,也很无奈地相视一眼,我一手拎着装有两颗人头的袋子,一手拎着法医工具箱,与白静静往解剖室那边走。这一路上也偶遇了局里其它科室的同事,但一看我手上拎着的东西,都纷纷对我投来敬佩的眼神,我只有简单回了一个淡笑,点头示意打招呼。因为整个鉴证科与全局各科对比,也算是比较出名的科室,别的东西我姑且不说,单论出警次数与破案率那是相当高了。
不出片刻,我跟白静静穿过长廊之后,我们俩就来到了解剖室的门外,白静静先推开解剖室的大门,她步入其中又将里头的灯全部开启,而我则把装有两颗人头的袋子跟法医工具箱平放到了解剖台上,然后转身发问白静静道:“静静,你是想先提取人头上的油漆,还是说等我开脑后才提取呢?”
白静静仔细想了想,才开口说道:“天哥,我想先提取,因为你开脑后估计会很恶心吧?”
我被她这话给逗乐了,摆摆手否认道:“静静,你别想太多,开脑不会很恶心,我一般都很温柔,因为人脑内部的组织很脆弱,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毁掉一些关键性证据,就像医生给脑癌病人动癌细胞切除手术一样,其实都是一件很严肃的事。”
白静静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吐槽了一下我先前的手术比喻:“天哥,我觉得你这开脑取证跟医生动手术救人还是有很大区别,人医生动手术好歹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咱们这面对的都是死者,根本没啥对比性好吧?”
我摇了摇头,出言反驳道:“不,静静,我认为其实二者之间没啥区别,如果我们通过开脑获取了关键性证据,那一样能为死者抓到幕后真凶讨回公道,这样不但成功终结了罪恶的发生,还提前挽救了下一个可能会被凶手杀害的受害者。”
白静静仿佛被我说服了,她亦跟着点头道:“老大,我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个理儿。”
白静静的话音落下,我面露微笑道:“好了,废话少说,咱们戴好手套和口罩准备开脑。”
随后,我打开了自己的法医工具箱,从里头取出两副一次性口罩跟手套,递给了白静静一套,我们俩武装完毕之后才打开了那个装有人头的袋子。我在打开袋子的那个瞬间,隔着口罩都能闻到那股让人反胃的恶臭味跟刺鼻的油漆味儿。
我顾不上这些东西了,把两颗人头分别从里头取出,平放到解剖台上,但这两颗人头此时可谓面目全非,脸上都是一些坑坑洼洼地小洞,根本看不清具体的五官长啥样,我一时间有些好奇,这些小坑洞到底是什么东西所致?
我见白静静还没进行提取油漆的动作,便开口催促道:“静静,你傻愣着干啥?赶紧拿棉花棒提取油漆,不然等我开脑之后你再提取的话会很麻烦。”
结果白静静的视线还是死死落在那两颗人头上,嘴里开始低声喃喃自语道:“天哥,我知道为啥凶手要泼油漆了,因为这些油漆里加了少量的硫酸,能够彻底毁掉两名死者的真实面目,加大咱们的侦破难度。”
听罢白静静的这番话,我也开始重新审视两颗人头面部的那些坑洞,但由于现在还无法确定凶手是否真用了硫酸与油漆混合来作案,但我觉得这个猜测相对合理,于是又继续开口道:“静静,既然如此你就赶快拿棉花棒提取油漆,等我开脑完后就马上送去烟雨那边让她进行化验。”
不一会儿,白静静整个人才彻底回过神来,从我的法医工具箱里取出两三根棉花棒,分别沾染了男女死者脑袋上大量的油漆,提取完毕后把棉花棒给装入到了一个透明的物证袋中密封好,放到一旁之后才对我说:“天哥,我提取完了,你开始开脑吧,我随时待命进行同步拍摄留证。”
我点了点头从法医工具箱里拿出开脑专用的工具,先用开颅器打开了男死者的头盖骨,结果发现男死者的脑袋有骨裂情况,甚至连大脑里的内部血管都炸裂了,脑浆之类的玩意跟浆糊一样,明显男死者生前有被凶手用重物敲击过脑袋。
我开完男死者的脑之后,又用工具打开了女死者的头盖骨,结果与先前男死者的情况相差无几,由此看来凶手确实很憎恨这两名死者,可惜这次开脑取证并没什么大收获,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两名死者生前都遭受过重物敲击脑袋。
我把开脑工具清洗干净,然后朝白静静说道:“静静,给两个死者的头盖骨以及脑内情况分别拍特写留证,这次开脑我只取得了一个关键线索,两名死者生前都被凶手用重物敲击过脑袋。”
白静静取下脖子上挂着的相机,扭开镜头盖,调整焦距开始拍摄特写照片,只听咔嚓咔嚓几声后,照片就拍摄完了。白静静把相机收好挂回脖子上,手里拿着先前装棉花棒的物证袋冲我说道:“天哥,我先过去送油漆给烟雨姐,解剖室这边你自己收拾一下吧。”
“好,你放心去吧,这两颗人头我会处理好。”我看着白静静冲她点点头说道。
“天哥,等回办公室开案情大会时见咯。”白静静说完就拿着物证袋离开了解剖室。
白静静离开后,我将开脑工具装回了法医工具箱中,从中又取出别的工具,开始缝合先前被我开脑的那两颗脑袋。缝合完之后我又收拾和整理了一下解剖室,并关掉了里头全部的灯,走出解剖室的大门,独自往鉴证科办公室的方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