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唐糯又在问候于韦洪他妈。
“他祖宗的,吃饱了撑着!”青阳林塞着个耳机,懒得听那边不间断地咆哮,“老子是谁的种,关你屁事!?是你的吗?你倒是生的出我这颜值的。”
丢在茶几上的报纸上版首,大字。
——《覃糯身份有假,实则酒保儿子》
“老子就没爹!也没妈!”唐糯的嗓子越来越大,说着说着哭腔都骂出来了,“就欺负老子!?我上辈子欠他钱了,还是挖他祖坟了?”
标题下两行的内容,不堪入目。旁敲侧击地说唐飒是床伴,明里暗里地指着唐糯其实就是个被覃老包养的年轻人…挂名儿子就是一个方便把唐糯留在身边的噱头罢了。
青阳林把报纸揉起来丢垃圾桶里,毁尸灭迹。
“你…”唐糯把青阳林的手机抽过来,噼里啪啦地就给刘川楠打过去,某个人还在床上眼睛都没揉开就被唐糯一顿骂,“于韦洪给钱你就发报纸,他给你堆金子,你还不把我挂高速口吊两天?”
刘川楠翻个身一骨碌就坐在地上发懵,要不是电话里尚有盲音,他真的觉得自己是做了个噩梦,“我…我干嘛了?”
“不气了?”青阳林把一边的耳机取出来,确认没了动静才开口询问。
唐糯一屁股坐地上,嘴撅的能拴驴,“累了。”
“刘川楠主要负责娱乐媒体,这事他估计也不知情。”唐糯难得对刘川楠有了愧疚感,青阳林倒是觉得骂就骂了,他也掉不了肉。
唐糯虽然尴尬但还是嘴硬,“骂都骂了,泼出去的水还能吸回来?”动动脚指头都知道是于韦洪干的事,“现在好了,这事一出肯定要找个法子澄清,上周才认亲,下周就曝光,要炒红我也用不着这么麻烦,我自己下锅还能加点生抽。”
“嗤。”青阳林没忍住还是笑了,生气就生气吧,还能琢磨这么多奇怪的想法,“不单是他,多少媒体都等着从你这能挖点猛料,说是针对你…其实针对的都是覃老。”
“所以…”
“做亲子鉴定。”青阳林把耳机丢在桌面上,端起量杯吞了口热茶,“空口无凭,铁打的证据最有力。”
“你别给老子打马虎眼,你就成天欺负老子比你少读几年书!”唐糯跟在青阳林屁股后头就钻书房,“亲子什么鉴定?你以为我认为是亲生,那就是亲生的?血滴一块都融不起来。”
“你以为体检临时改到我这是偶然吗?省立院长于忠和,你自己想想他和于韦洪沾亲带故,曝光你难道不是轻而易举?”青阳林把一份文件丢在桌上,唐糯匆忙忙打开就是一份亲子鉴定表,上头白纸黑字写得就是父子关系,这下唐糯懵了,“上次来院里点名找我的就是覃老,这份亲子鉴定也是那时侯拿到手。”
‘亲子?那不就是…’唐糯抬眸,探究地打量着青阳林,“他确实有孩子?而且还在身边?”
“在不在身边我不知道,覃老的孩子谁也没见过。”青阳林指尖点着那份文件,“但白纸黑字的检查报告,可以堵住不少人的嘴…”这边话说一半,唐糯的手机就被打响。
“覃老?”
“怎么不叫爸了?”覃老那头调笑道。
唐糯这头瞄着青阳林,“我哪配?您就别调侃我了。”
……一番对话之后,唐糯的表情越发僵硬。
“去他家住。”青阳林突然冒了声。
唐糯还没来得及反应青阳林说的意思,话筒那头覃老就说了同样的话,“覃老说…去他家住。”唐糯捂着话筒,对青阳林投去咨询的目光。
青阳林没有多加思考,回道:“答应他。”
“我今天就过去。”唐糯挂了电话,用很微妙的眼神锁着青阳林,“你是…预言家吗?”
“不是,只是稍微动了动脑子。”
“对不住了,我没脑子。”
等阿秋在日夜颠倒的时间差里清醒过来时,两位早就已经出门许久,“又剩我们看家了。”给两小只添了点水,叼着牙刷就去开冰箱门,看着上头贴着一张纸。
——‘去看店。’
这字迹应该是老哥的。
——‘烟别搞混了,有一单不是老许的。’
这语气一看就是糯哥的。
阿秋嘴角一抽,暗自说服自己是个敬职敬业的工具人,“使唤人上瘾了?”纸团揉了两下丢进垃圾桶,路过门口就传来擂鼓一般的重捶。
“给我出来!”阿秋一开门便侧过身,就看着一个生物飞扑而来黏在玄关口,“大清早就找你媳妇骂人…你,你哥呢?”刘川楠看请人后,疑惑道。
“出门干活了。”阿秋擦了擦嘴角的牙膏泡沫,“你还挺闲,留下来帮我吧。”把刘川楠往后蹬的脚踝往自己方向拽,从眼镜后透出了算计的目光。
——恶魔的弟弟!也是恶魔!
唐糯盯着窗外迅速倒退的风景,立刻捕捉到了之前青阳林住的地方,“怎么是这个方向?”
“居无定所,狡兔有三窟。”青阳林嘲讽着,“早几年这么警惕还好说,现在还把自己当回事。”
“你怎么对他那么了解?难不成你也给他做过儿子?”唐糯调笑道。
“给他干了几年活,熟悉。”
车就顺着山路盘旋到小山间,活像被一锅铲削了个顶,就最顶端的那片区域地面平缓还坐落一栋别墅。
青阳林递给那个停车的,“给他做什么?”唐糯把车钥匙夺过来,“老子想走还不能走了?”
青阳林推开茫然的停车员拉着唐糯往里头去,“要么叫来是谈事,要么叫来是要命。”
“有那么可怕?”唐糯眉尾往上挑,“真当我吓大的?”
“以前揭阳省这片区乱,起家都不是干净的商贾。”两人就踏入了屋子里,毫无人气,光是大厅里就站了七八个保镖,把唐糯看愣了,“有点名气的,其实出身都不是什么正经人。”
“那你不也是?”唐糯斜眼,这小眼神说实话还有点嫌弃。
青阳林看他的眼神就像湖面上落了片叶子,漫不经心却甚是撩人,“那你该叫我什么?太子爷?”
唐糯嫌弃一句,打量着房子,庞大且辉煌,“真可怕,像碉堡似的…我还以为会有那种,豪门太太,姨太太什么的出来刁难我一下。”朝着青阳林伸出手,“我的手指头都麻了。”
“紧张?”青阳林牵着唐糯,“以前嚣张跋扈,现在居然会怕?”
“把嘴闭上。”
推门而入,两个人就看着老人家朝他们的方向转过身,微笑着,与寻常长辈没什么不同,这一间屋子就覃老和他身边的一名手下而已,其余的人都在门口呆着。
“唐糯。”覃老招呼他们两个人坐在面前,那根擀面杖也被他从海景别墅那里一并带来,还是摆在书柜上,“这里除了我,就没有人住,你们两是打算住在一间还是……”
“青阳林也留在这?!”唐糯摇了摇头,“他别呆在这里了,让给你体检的医院院长和你住在一起?我觉得不妥。”
覃老看着他们两搭在一起的手,“我以为你会巴不得他陪着你。”
唐糯摩挲着青阳林的指腹,然后若有若无地扣着他的手,‘想当然是想,可…’瞄了眼青阳林,却发现他正在看着自己,迅速把视线别开,“那我也不能…”
青阳林直接回答,“一起。”
“你打断我干嘛?”
“没你陪着我睡不踏实。”
覃老注意着面前两个年轻人又要掐起来,就咳嗽了声,“房间准备好了。”覃老才说完,青阳林就要带着唐糯出书房,“一会儿要吃午餐了,你们一起来。”
青阳林离去时,斜眸瞟扫覃老一眼。
唐糯扑在柔软的床上,打几圈滚,“你是有多讨厌他?”眼珠子从左到右跟着青阳林,看着他把窗帘拉开,整个人就淹没在光线里,照得唐糯晃神,“是不是他对你做了什么?”
“我只是比较烦,自己被他当棋子用。”青阳林挥开空气里粘附的尘埃颗粒,“你以为我二十四五能拿到境外管理权就完全是我自己的能力?”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懂。”唐糯往前爬,瘫倒在青阳林身边,“我也不知道他让我来做什么,说是父子之间多交流感情。”
青阳林拨弄着唐糯的头发,就像在抚摸一只慵懒的猫,“离家那么久,如果找到自己的生父应该会迫不及待的回家,可你没有,这样对外会有人生疑。”起身,拉开门对着在外面等待吩咐的人说道,“把里面白色的东西都换了。”
唐糯趴在床边,等青阳林一走近自己就勾住他的手指,指尖还透点如薄红蜡的色泽…青阳林逗弄似的,研磨着唐糯的唇。
“既然想我陪你,就直说。”握着唐糯的手腕压在耳侧,俯身看着他,“你一个人在这,我也未必放心。”唐糯倒是很享受青阳林对他的好。
省立院长办公室里气氛压抑,护士长在门口踌躇了半晌才入内,把情况告知于韦洪。
“你说覃老去了青阳林那里做体检?”于副院已经用最大的自控力把情绪平缓,但是身边的院长显得有些瑟缩,“好的,我知道了。”
“儿,儿子…”
“你什么时候能把事做清楚。”于韦洪叹了口气,端起手边的杯子。
“我,我也没想到…”杯子擦过于忠和耳边甚至能感觉到余热,在脑后炸开花,沸水全数落在椅背上。
“你没想到?你能想到什么事?”于韦洪撑着双臂站在院长面前,他们之间没有一丁点父子的融洽,反倒是几乎窒息的压迫感,“你是要把我害死吗?你自己想死别拉着我下水,懂不懂?!”
站在门外的主任顿步,里面的动静一字不落的传到耳中,离开的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