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因

南宫御神色不改,夜明珠的光辉映照下,刀刻斧凿的侧颜轮廓冷硬线条尤为柔和,

“不急。”

耐心总是那般让人动容,宋卿扫了一眼那快堆积成小山的奏折,漾着甜蜜的眼尾挑起反问,

“不急?”

最后夫妻两人各退一步,寝宫外间安神的熏香袅袅缭绕,

南宫御执笔批阅各地方呈上来的奏折,宋卿扶着桌案边走偶尔停下来看看小床的动静,

小乌云黑得发亮的细长尾巴竖着,迈着优雅又悄无声息的猫步跟着主人来回散步。

另一边,

一轮清冷的弯月高挂在夜幕,整个东辰皇宫笼罩在阴霾中,

皇帝寝宫传出一阵名贵玉器陶器落地破碎声,宫人们个个瑟缩着微微发颤的身体,

“饭桶,一帮饭桶!二十万蛊人三十万的兵,半月余连失五座城池,

眼看渊军就要攻进我京都城杀到寡人面前,钟才平是干什么吃的,离京前还敢大放厥词,废物!废物!”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身着纱裙差一步就要受恩宠的妃子受惊跪下,泪眼婆娑哽咽着求饶,

直骂将战报送来的兵没眼色,早些时候不来晚些时候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咒骂之余便是后知后的惊惧不安,边疆战事因渊军不知从何的火药,

闹得朝堂百姓人心惶惶,她们这些后宫妃子也有所耳闻……

听闻那大渊为皇后遣散后宫,若是、若是国破、那、那她们这些妃子该何去何从……

慕容复大刀阔斧坐在高位,通身怒气未散,察觉妃子躲闪不定的眼睛,那双阴狠的眸子立时眯起,

“爱妃。”

好似被毒蛇盯上随时会被缠绕窒息而死,妃子颤颤巍巍还是硬着头皮朝慕容复爬了过去,

“臣、臣妾在。”

慕容复一把钳制住妃子的下巴,力道之大毫无怜香惜玉可言,“爱妃在想什么?”

妃子疼得眼眶都红了,紧咬着牙关不敢呼痛,摇头否认,“臣、臣妾没想、没想什么,没想。”

慕容复冷笑一声,松开妃子的下巴正当妃子以为自己万幸躲过一劫时,喉咙猛地被用力扼住,

登时惶恐地瞪大通红的双眼,眼泪一个劲地忙下掉,求生的本能让她暂时忘记害怕,

伸出双手奋力去掰慕容复,声泪俱下拼命摇头,尽管如此也难说出一句完整求饶的话,

“呵!”

慕容复一甩手臂,妃子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丟出去,

妃子好似从岸边挣扎好不容易回到水里的鱼,失落的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ceng!”

长剑出鞘声,厉光乍现!

妃子心一紧,直觉有不好的预感,强撑着胸口的不适扶着触手可得的屏风踉跄站起,

看着手持长剑步步朝自己逼近的慕容复连连摇头,泪止不住地掉,

“皇、皇上,您、您要做什么,臣妾的兄长还在边疆,您、您不能、不能杀臣妾不能……”

“不能?哈哈哈哈哈!”

慕容复仰天大笑,拖着长剑不退反进,今日早朝让丞相当众落了脸面的耻辱冲上心头,

“寡人是东辰皇,区区一个丞相外甥女罢了,寡人如何不能,当真以为你丞相家可以一手遮天不成!”

“啊!”

一道寒光划过,滚烫猩红的鲜血喷溅染红慕容复半边脸,令原本阴鸷的脸庞更显可怖,

妃子无力的瘫倒在地彻底没了生息,瞪大的双眼紧紧盯着慕容复所站的方向,死不瞑目,

慕容复脚下龙纹长靴踩踏着妃子的尸体而过,将长剑随意丢在仅剩一纸战报的桌案,

“来人,抬出去丢到后山,淑妃侍寝当日给寡人用上不得台面下三滥的禁药,以谋皇嗣,令寡人龙体受损罪无可恕,寡人杀之以儆效尤。”

“诺。”

帝王寝宫很快进来一群人,弓着身将淑妃的尸体脚步俺娘地抬下去,

又有端着水的宫人进寝宫,手脚麻利的换地毯冲洗地板,

夜幕浓稠如墨,停留在梧桐树树杈上的夜枭脑袋转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良久,

晚风将帝王寝宫内的血腥味冲淡,一排排明亮的宫灯随风摇曳,

随着皇帝入睡的时辰将近,宫人将宫灯一盏一盏地摁灭,仅留下三盏昏黄的宫灯照夜路,

沉寂的夜色之下,

梧桐树往西位置的宫墙角,出现一个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

黑影地往淑妃尸体消失的长廊深深看了一眼,方才借着一阵风吹树叶的动静,

躲过藏匿在帝王寝宫各处的守卫,一路出宫离开径直往丞相府而去。

次日,天边尚且泛起一丝微光,

与以往不同凤鸣宫今日所有人都醒得格外的早,无他,

南宫长嬴小朋友早早醒了吃饱喝足后不让奶娘抱也不让嬷嬷抱,

没法,圆儿只能抱着闹腾的小家伙大着胆子去敲帝后寝宫的屋门。

床幔之下,

“啵~”

小家伙躺在父皇母后中间,开心地蹬了蹬脚丫子,朝看着自己的母后吐了个口水泡儿,

“你啊。”

“看看我们嬴儿鼻子像谁呢嗯?刚出生就有了高鼻梁,真叫母后羡慕。”

宋卿忍俊不禁,特意修剪过指甲的手指指尖,很轻很浅地刮了刮小屁孩挺翘的鼻子,

满身的睡意早已让一波又一波的可爱打散,尽管生产过后的痛楚尤在,

“啵~”

刚出生的人类幼崽能听得懂什么呢,吐着泡泡儿自己和自己玩得高兴,时不时还要次一下手手,

乖得不行,仿佛刚刚任由嬷嬷奶娘怎么哄也哄不好的小哭包不是他一样。

天色尚早,

南宫御还未离开前去早朝,单手支撑着太阳穴看着母子两人,薄唇扬起的弧度始终未曾落下,

“宋卿。”

宋卿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儿子的小脚丫,闻言挑眉,戏谑地朝男人看过去,

“嗯呢?又叫我全名,让我猜猜,我们霍施主又想说什么腻人的情话?”

“我爱你?还是我爱你们母子两……”

话未完,男人清贵俊美的面庞靠近近在咫尺,红唇顺势迎接羽毛般的触碰,很浅的一吻,

“谢谢。”

再平常不过的两个字,偏南宫御深渊般窥不见底那双深邃黑眸,

以及过于虔诚认真的神色,都为这两字添上不一样的色彩和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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