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叶站着,上官月坐着,一个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些云淡风轻,一个眼睛里藏着倔强和不甘的两个人,就这么在一起对视着,半晌之后,上官月才缓缓地开口说道,“既是已经在高枝上,那你就便看着这高枝的面子,尉迟小姐是不是可以,你可不可以帮我倒杯酒呢?”
话语声刚落,尉迟叶脸色霎时间变得格外的阴沉,在一旁看着的人都难以掩盖自己的吃惊。
倒酒?
这样如此盛大的场合,就算是倒酒的规矩也是多了去了。
上官月是个庶女,又没有任何的身份背景,按照常理来说,她在尉迟叶这样的大家族的嫡出千金面前,叫她跪在地上倒酒也是可行的。
可是,如今,她终归是入了皇室文牒,这身份地位,更是和从前完全不同了,二人对峙,生生一下子就换了位置,上官月倒成了那个使唤尉迟叶倒酒的人了。
可尉迟叶这刁蛮千金的膝盖,又岂是随便能给人跪下的?
果然,尉迟叶一张脸已经涨得铁青了,手中紧紧的握着拳头,好像下一刻就要爆发了……
“你……”
嗒……嗒……嗒……
殿中,安静的空气里,再一次响起那手指敲打桌面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清脆但却十分有规律的响声打断了尉迟叶的话。
顿时,尉迟叶原本已经火冒三丈的的气焰,仿佛被那敲打声,给刺破了一个口子,顿时间就消了气,眼中好似又在闪烁着什么不安。
上官月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故意轻咳了声,这一声轻咳,好像吓到了尉迟叶,尉迟叶忽然之间半跪在地上,伸手端起了上官月和玲珑长公主面前桌子上的酒瓶,十分尊敬的给她们两个人倒酒说道“玲珑长公主请,月小姐请。”
在场的人们都纷纷将目光投向这里,心中则是非常的震惊,谁人不知这尉迟家的小姐是什么性子,可如今她却心甘情愿的跪下来替别人倒酒,再联想起前不久的事情,这可不是硬生生的在自己脸上扇了个巴掌吗?
上官芊自然也是,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她心里有些惊讶,突然有些看不懂上官月了,以尉迟叶这刁蛮无礼,目中无人的性子,上官月到底是怎么做到让她肯跪下来替她倒酒的?她脑中又突然回想起那一日在上官府,就在尉迟叶要动手砍了上官月的双手时,上官月附在她耳边说了一番话,接着尉迟叶就放过了上官月。莫不是因为那日上官月在她耳边说的话,才让尉迟叶忌惮成这样?
可上官月到底说了些什么,竟让不可一世的大小姐能如此低声下气?
上官芊皱着眉头看着这边,可心中却是无尽的猜测。
而刚刚踏进大殿的尉迟启,看着这一幕也是紧皱眉头。
尉迟叶是他亲妹妹,她是什么样的性格难道他这个哥哥还不清楚吗?他这个妹妹从小便被宠坏了,因此有些娇蛮无理,目中无人,这本也没什么大碍,纵使是站着给他这个哥哥倒酒,也还是要看她心情的,更何况是这种跪下来替别人倒酒,虽然她看似是心甘情愿的去做了,但尉迟启却能够看的出来她的脸上是写满了不甘的,可到底是什么才能让这样一个她纵使不甘也要去做呢?她可不是个能忍得住的性子。
尉迟启不仅将目光放在了站在尉迟叶旁边的上官月身上,顿时了然地笑了笑,眸中带了些玩味。
这个女子,真是让他越来越好奇了呢。
“嗯,此酒甚佳。”玲珑长公主拿起面前被倒了满满当当一杯酒的酒杯,放在鼻下闻了一闻,却并未喝下去,然后赞赏道。通过刚刚的观察,她知道一定是上官月这丫头用了什么法子?抓住了尉迟叶的什么把柄,否则一向刁蛮无理,难以驯服的尉迟小姐,怎么会如此听话呢?她唇边勾着一抹笑意,淡淡开口,只是话锋却猛然一转,“只不过么……”
玲珑长公主将手中的酒杯重新放下,脸色有些黑,语气微重地说道:“大家都知道本公主现在有孕在身,尉迟小姐却倒了一杯酒给本公主……”
玲珑长公主话说了一半并未再说下去,可意思却已经非常明显,还跪在地上未起来的尉迟叶登时心下一惊。
对啊,她怎么能忘了呢,玲珑长公主现在有孕在身,不能饮酒啊。若是长公主,真的喝下了她倒的这杯酒,腹中的胎儿若有什么闪失,那她岂不是就落得了一个谋害长公主子嗣的罪名?这样的结果,可能尉迟家都保不了她。
尉迟叶越是这样想,心中便愈发的紧张。对上官月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明知如此,还偏偏让她给长公主敬酒,害得她颜面尽失不说,还差点获得个罪名,果真是不安好心!
但是心里却不禁想起了她那日对自己说的话,对她还是有一些觊觎的,但是这件事情确实不怪她啊……这是上官月让自己倒的酒,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也只能怪上官月。
“这个叶儿,真是胡闹。”尉迟老夫人的声音忽然响起来了,拄着拐杖一步步慢慢的上前,对着玲珑长公主一拜,“长公主,叶儿年少不懂事,冲撞了您,老身在此替她重新为长公主倒一杯茶吧。”
尉迟老夫人说着,十分从容的从一旁的宫女手中接过茶壶,斟了满满一杯。
玲珑长公主倒是也并未推辞,端了茶杯,浅浅抿了一口,好似十分满意地挑了挑眉说道,“酒醇茶香,尉迟家的手,果然有非同一般的魔力,就连倒的酒和茶水都与旁人倒的不同,不过……即使再怎么不同?酒它终究还是酒,茶也不过是茶。”
玲珑长公主这看似漫不经心的夸奖,但是在许多人听来却早已明亮了,他的意思心中不禁颤抖。
上官月知道她的意思,玲珑长公主此举目的只是为了敲打尉迟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