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容瑾笙和曲蓁再没说话。
暮霖面容严肃,打了个手势命人去取刑鞭,又对着裴司影道:“既然如此,那裴首座就请吧!”
众人一道前往九龙壁。
唯独鹰司众人愣愣站着,有些不知所措,棠越余光看见这幕,对风愁问道:“这些人好奇怪,傻站着干什么?有热闹都不去看看吗?”
“看?”
风愁瞥了眼他们,冷笑道:“除非是这双招子不想要了,否则,还是哪儿来的滚回哪儿比较好,毕竟,他们家主子可不是个心胸宽阔的人!”
棠越没听懂他的意思,闷声‘哦’了句,见众人走远,忙追了上去。
风愁视线从众鹰卫身上掠过,收回后才施施然往九龙壁的方向走,全然不理会他们。
“少使,那我们怎么办?”
一人问道。
被唤做少使的年轻男子面色变了几变,抬手在他脑门上就是一巴掌,怒骂道:“就你这脑子也能进鹰司?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出府候着,等首座出来!”
话落,他转身往外走。
鹰司众人垂头丧气的跟着,像斗败的公鸡,他们在外面面前何等风光,哪儿有像今日这般处处被打压,就连首座大人都遭了责罚!
果然,宸王还是宸王!
哪怕与宫中离心,也依旧是那个权势威赫,说一不二的权王,许是多年来兄友弟恭的盛宠造就了迷惑群臣的假象,让他们都忘记了,宸王之所以能在大盛有如此特殊的地位。
靠的不是恩眷,而是黑云骑,是冠盖京华的才智谋略,是一呼百应的拥戴和敬畏!
他,是大盛的无冕之王!
随着鹰卫离府,曲蓁等人也到了九龙壁前,巨大石墙上神龙穿梭在云雾间,或腾跃,或盘踞,威风赫赫,栩栩如生!
裴司影打量良久,轻道:“早就听闻先帝在宸王府中留下道九龙壁,所经之人,文官下轿武官下马,收兵藏刃,堪为权势的象征,然而这块碑,不在宫中,却立于王爷府中。”
他看向容瑾笙,意味深长道:“王爷可知,‘盛极必衰’四字?”
“裴首座话太多了。”
容瑾笙不为所动,凤眸微阖,仰靠在轮椅的椅背上,对旁边的暗影打了个手势,当即有人执鞭上前。
曲蓁眼睛微眯了下,是月杀?
“首座请!”
月杀执掌狱司,主惩处诸事,向来寡言少语,因此在这一众黑云骑将领中,曲蓁与他的交集最少!
他话音一出,裴司影冷哼了声,也不再说话,爽快的一甩下袍,当即跪坐在九龙壁前。
成为了继容黎言之后,第二个在此受罚之人!
“动手吧!”
月杀眼神冷漠,没有半点波澜,闻言,当即甩开手中的鞭子,‘啪’的一声砸在地上,硬生生将石板抽出道裂缝来。
“得罪了!”
话音落,长鞭挥动,劈开空中的气流携万钧之力狠狠抽在裴司影的后背上,霎时,锦衣撕裂,皮开肉绽!
裴司影饶是早有准备,也疼的倒吸口凉气,靠着攥紧膝盖的衣裳转移注意才不至于呼痛出声。
众人冷眼旁观。
唯独棠越笑嘻嘻的蹲在廊下的长凳上,双手托腮,看的津津有味,“臭流氓,让你扒我衣服,让你看我身子,活该!”
“再用点力!”
“他都不叫唤,好没意思,平常这鞭子抽上一下,惨叫声能把房顶都掀开,月杀,是不是你故意讨好他?”
他不满的叫嚷引来了风愁的注意,风愁没好气道:“小棠越,讨好可不能这么用,应该说放水!”
“是吗?”
棠越瞪大眼,无辜的看着他,似是在思索两者之间的差别。
月杀恍若未闻,但手下动作不慢,一连几鞭子抽下,即便是裴司影也没忍住,闷哼出声。
他双目血红,如刀般看向棠越,咬牙道:“闭嘴!”
“我就不!这儿是宸王府,是我家,我凭什么闭嘴?该闭嘴的是你,死变态,臭不要脸……”
棠越对于被迫脱衣服一事耿耿于怀,语气十分恶劣!
曲蓁看着裴司影那青筋暴起的脖颈,毫不怀疑若是他能动手,早就冲上来将棠越撕成两半了。
但今夜是他非要登门寻衅,凭什么这么硬气?
她目光讥诮,冷道:“有威胁人的功夫,裴首座不如省点力气,站着出去总比被人抬走面子上要好看得多!”
裴司影凉凉瞥了她一眼,咬牙没有说话。
不多久,后背血肉模糊,血水和汗水交织在一起,他浑身湿透,颤粟的厉害,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像是要碎裂般,痛得发疯!
“还有最后一鞭!”
月杀蓦地开口,伴随着话音,长鞭甩过长空,以诡异的姿势扭动了下,“啪”的撕开空气抽在他肩膀。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长鞭尾端出于惯性,落在他右脸上。
霎时出现道血痕!
裴司影双目几欲滴血,捂着脸,回头看向月杀,杀意凛然!
“抱歉,手滑了!”
月杀面不改色,收起了鞭子,对容瑾笙方向略一拱手,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满地的血色和虚弱重伤的裴司影。
“来人,送裴首座出府!”
容瑾笙睁眼,冷淡的吩咐道。
一旁的暗影正准备上前,被裴司影抬手喝止,“不必!”
他双手撑着地面,踉跄着站起身,深吸两口气待平息了胸腔中翻涌的气血之后,才哑声道:“今日的三十鞭,本座记下了!”
说罢,裴司影转身往外走去。
他步履极慢却走得很稳,所过之处,留下一连串的血脚印!
“能在三十刑鞭后还走得动路,这位鹰司首座倒是个人物!”
血手忍不住低声叹道,“可惜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们的立场注定了从一开始就是敌人,不死不休!
曲蓁等人目送着他出了罩楼前的月亮门,消失在视野中。
裴司影面不改色的踏出宸王府大门后,鹰卫忙围了上来,搀扶着他,“首座,您怎么样?属下唤了顶轿子来。”
“扶我过去!”
裴司影将身上大半儿的重量都搁在手上,勉强钻入马车后,在帘子撂下的刹那,“噗”的吐出口血来,彻底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