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回 小坐?小做?

而在这个属于鬼魂的阴寒的房间的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将离真诚的邀请子玉来她的房间小坐。

子玉不坐。

“那小做呢?”

“……也不做。”

将离噘着嘴甩开他的手,一脚踹开门。

然而就在她气呼呼的往里走时,子玉又拉住她的手,将她从门槛那头拉回来,拉到怀里。

说不清是细腻还是粗暴,是温柔还是霸道,他低下头吻她,在这人间城池里,在这也温暖也孤寒的深夜里,认认真真,也不知所措的吻她。

他的手抱她很紧。

他的唇也贴她很紧。

就像是要吞掉她口中、她胸膛的所有空气一样,说不清是为了什么,但必须要这样。

将离没有办法呼吸。

作为一个神仙,不用呼吸当然也可以苟活,但她呼吸了十二万年,少有这样漫长的窒息时刻,窒息到甚至感受不到亲吻的美好。

后来子玉放开她时,呼吸声也很粗重。他们额头抵着额头,子玉闭着眼睛,紧皱着眉,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

但他掌心紧紧贴在她背后,贴在她颈后,按着她浓黑的发丝将她与他拉近,失落的呢喃着:“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眼泪几乎要随着这八个字从心口涌出来,将离闭着眼:“那就别说,继续亲我…”

他俯身用力吻住她的唇…

在那个漫长又窒息的吻里,在那个漫长又窒息的夜,这两个神仙,谁也没有回到谁的房间。

将离后来又告诉子玉,无义已死,龙爪已死,但罪孽依旧存在。

“所谓罪孽,就是你在牧遥的灵魂中看到的,那种黑暗的、邪恶的、已经强大到凝为实质的东西。”

同为神仙,虽说修为被封,但子玉打量牧遥的第一眼,不是她那张可爱粉嫩的脸,不是她有些支棱的毛绒绒暗色卷发,而如将离所说。

古老的、黑暗的、邪恶的,罪孽。

和范无救身上的一样。

只不过属于范无救的那一份儿,时时刻刻缭绕在体外,是就连周缺都看得见的鬼雾森森,而牧遥的那一份儿,深藏灵魂,冰冷孤寒。

“生前原本是该赎了十二万年的罪,然而五万年前,好不容易洗净的七瓣真身最后都被她给毁了,所以在她死前只剩了五瓣真身。”

“好在这一万年里,也不知是否因为忘却前尘,断去执念,白彼岸花开并蒂,她竟一次性洗净了两瓣真身。”

“所以我想,只要让她这么一直尽量无牵无挂、忘记一切的过下去,说不定要不了几万年,她就能彻底了去那段罪过了。”

子玉沉默着点了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皱了皱眉:“你说的那个白色彼岸花,我仿佛在你那位北方鬼帝乐熹的头上见到过?”

将离怔了怔,小心解释道:“那个,白色彼岸花其实只为牧遥的一瓣真身,所以无法长久生存,百年就会败落,但是你也看到了,那东西长得好看…”

“再说了,物以稀为贵嘛,虽然没什么大用途,做不了神兵利器,但拿来当个装饰还是不错的,反正牧遥也不知道那是她身上摘下来的。”

“加上那次极乐大宴正赶上乐熹成亲,我就炼去给他和他夫人做贺礼了…你不知道,乐熹这个小骚货在阴间两万年了,从来没认真爱过什么东西,也是难得他成亲一次……”

将离絮絮叨叨的解释着,子玉皱了皱眉。

他对那个乐熹的事情不感兴趣,只问她:“所以牧遥的修为也是被你封掉的?”

“是啊。就这种作天作地有过无数次前科的小疯子,一言不合就可能大闹阴间的潜在危险人员,当然要从一开始就给她封掉。”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给她解开?”

“原本想着等她什么时候没危险了再解开,但现在看来是不会有那一天了,她现在基本没什么修为,还是混成了地府一害,说又说不听,打又打不得,唉……”

难得看到她为一件什么事情正经的发愁过,子玉挑了挑眉。

靠在走廊的围栏边,子玉琢磨了半晌,轻声道:“其实倘若周缺不离开,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汤和实验,倒是都可以在他那里解决…”

将离搂着子玉的脖子,勾唇一笑:“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在建议…辛苦他一个,解放全地府?”

“……嗯。”

将离笑了一会儿。

“可惜,他走了。”

“万一他还会回来呢?”

将头埋在他胸口,将离吸了吸月色,嘴角还挂着未尽的笑意,却叹息:“最好…还是别回来吧。”

“不回来…你会觉得惋惜吗?”

“当然。”将离忽然哈哈笑道。

“毕竟我可是个被打击了一百万次,也还是相信爱情的三界最有人情味儿神仙!当然希望天下有情人都能窝在一起,长长久久互相嫌弃!”

子玉冷笑一声:“相信爱情,但死不成婚?”

将离歪了歪头:“对啊,相信爱情,但是不想成婚,有什么问题吗?”

就这么的,子玉又不说话了,他也懒得再跟她争论了,反正她今天是这个理由,明天是那个理由…说的那些都是屁话。

他只搂着这个“三界最有人情味儿的神仙”,捂住她的嘴,将目光远远的放到客栈外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想着那些他或许明白,或许糊涂的问题……

吹了大概两个时辰的冷风后,将离终于有了些困意,但她不想打破这一刻的宁静和美好,于是她直接站在那儿睡着了。

然后子玉就慢慢的感觉到她身体的重心越来越歪…越来越歪…直到将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子玉低头看了她两眼。

而后忽然凑在她耳边:“牧遥醒了!问你周缺去哪儿了!”

什么!

将离一个激灵睁开眼:“不关我的事!都是范无救把他弄丢了!你去找他!”

子玉啧啧两声,眼神里写满了失望:“你这种总爱嫁祸旁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而发现自己被骗了的将离,愣了一会儿之后,激动的老泪纵横:“你知道你刚才的行为有多恶劣吗?恭喜你,终于学坏了!”

子玉:“……”

……

谢必安说的不错,昨日夜里牧遥喝了不少的酒,五六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没有一点要醒过来的征兆。

但翌日午后,未时一刻,谢必安却是再也睡不下去了,尽管他微微伸了个懒腰,觉得这一夜睡的很舒服。

等等…

他怎么会觉得睡的很舒服?他不是在桌边趴了一夜,应该觉得腰酸腿痛吗?

谢必安心头咯噔一声,忽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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