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想到记忆中的憋屈只是梦的一部分，胸口那沉重的、苦闷的，都化解开了。
“两年倥偬，如一梦华胥，作别博夷五六年，原来竟是我记错了，是我做的梦啊。”婉清轻笑了两声，感叹道：
“可惜啊，可惜，梦中的九高可真叫人爱。”怜爱到为了他而选择一生囚在昆吾。
楚瑜站在婉清身后半肩处，看似是眺望远处，实则在暗自观察她，见之连连叹息，便抬眸直勾勾望去，
“怎么？我比不过阿清梦里的？”
婉清脑海中闪过梦境中有关楚瑜的片段，便心扉刺痛，所谓痛之深爱之切嘛，九高相较之前，实在是无趣许多了，两者一比，简直是自取其辱。
她又深知九高琉璃心，身后那道稍带威胁的眼神又十分炽热。
她尴尬地笑了笑，道：“不过是梦罢了......好在是一场梦，九高不知道......梦里的上婉清有多欠揍。”
她一想到那些情爱、纠葛、懊悔、愚蠢，便忍不住唾骂自己一番。她怎么会傻到抛弃一切，安安分分呆在昆吾呢......
两人望着绵延山丘，白云拥着清风，桃花瓣飞出园随风起舞，阳光温煦，一切急躁仿佛都沉浮下来。
他们静默了半会儿。
婉清看着景色，就觉着心中透亮了，也越发觉着离开昆吾的事需得提上日常。浑浑噩噩两年，一个大病初愈能困住自己？！
“方才见那妙龄，是你王妃？”婉清问。
楚瑜板着脸，果决地说：“不是。”
不是王妃，那定是红颜！
婉清回看他，一副了然地表情，“看来九高好事将近啊！”......“若是来得急，我便讨杯喜酒喝，联影那臭小子不知追到姑娘没，一天到晚不省心，还钻到我梦里气我！”
青梅竹马都让别人追跑了，她能不气？！
婉清又回过来继续说道：
“先前我还有所顾忌，怕九高仅有武才，难以平衡楚氏，如今见你已显退食从容之势，我便不必过分关照。昆吾我是不留了，若你们没作打算，交待些事便要走......”
楚瑜沉默了一会儿，眼底幽深重了几分。
片刻，他提声，道：“有打算的......”顿了好长一口气，阴沉着脸，“我明日问问她，也叫你一路好走不是？”
婉清嘴角抽了抽，这话怎么听都瘆得慌，“你咒我？”
“我哪敢啊，秀水先生最是端得明理，不信神鬼学说。”
“我信啊！”
你可别瞎说！
楚瑜挑眉狐疑，“哦？”
婉清昂头，甚是得意地说道：“不瞒你说，梦境时虚时实，但我尤其记得一个......有，有，有个姓沈的画师，他说话神乎其神，说了什么我倒是不记得了，不过我信了！有个东西，往后我要仔细琢磨琢磨。”婉清边说边回忆，越回忆越激动，她隐隐约约记得有个叫灵的东西！
许是太过惊喜，完全没感受到身后人的打量。
楚瑜微勾唇，笑问：“沈画师？沈归？”
“哦！好像是叫这个名字!诶？九高莫不是魂穿我梦，竟知他？！”婉清惊讶。
楚瑜：“这两年，你时醒时眠，他来时或是你见过。”
婉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竟是你朋友，若有机会定要为我介绍介绍。”
楚瑜：“怕是没机会了。”
“为何？”
“回家了吧。”楚瑜笑着回道，“走了。”语毕便瞬间冷下脸往园外走了。
婉清还想着结实画师，断一断‘灵’一词的虚实呢。她瞥了一眼九高离去的背影，心道他是越来越像转日皮性了。
婉清倚在坐槛上，叹了好长一口气。
这事事非非，恍如隔世般。
她还是更信两年不省，即便梦中片段有催心剖肝般的深刻，但是自醒来，便开始遗忘了。
她亦觉得此刻的自己，无比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