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突然,林貌与狸花猫却并无选择。想想大圣的脾气,虽然小写手心头打鼓,还是老老实实跨过草原去寻找蜿蜒的五行河。
不过,大圣一喝之中似乎附带了什么法术。两三里地的山路崎岖难行,但他们迈开腿后却觉得身轻如燕,脚尖点地后翩翩腾空欲起,胸中气息运转无碍,简直是真健步如飞。他们仗着神通不过走了半个多小时,远远便望见五行山脚的乱石。
所以说,大圣这猴还怪好的嘞。
齐天大圣被埋在一堆野草里,看到一人一猫从天而降,才挣出那颗毛茸茸加雷公嘴的头颅,上下看了一眼,啧啧出声
“才这么点道行老孙本来早就想料理了那只兔妖,偏偏这妖怪最是警觉,一时半会下不了手。不料倒是你这刚入道的毛头小子得了手。本事不大,聪明劲不少。”
能被齐天大圣孙悟空鄙夷一句本事不大,那简直已经是天下修道人梦寐难求的奖赏。林貌很有自知之明,口称不敢,赶紧上前与猴子行礼,大圣大圣喊得非常热络,放下身段一通彩虹屁,拍得猫猫陛下都连连皱眉,不自觉远离了几尺。
好歹是从西游记重播中历练出来的人,连舔一只猴子都不会吗
这一记顺毛捋夸得大圣心旷神怡,难得露出了笑容。它仰头瞅了林貌一眼,主动开口
“也罢。不料老孙在山下困顿五百年,世上都还能有那么一点名声不过,你小子无缘无故摸到这五行山下,又是想做什么呐休得胡言欺瞒,咱的法力虽被压制了九成九,辨别人心的功夫还是有的。”
林貌本来虚言搪塞,正想表示自己是不远万里来瞻仰神猴尊容。一听此言喉咙一堵,预备好的腹稿全憋回了肚子里,噎得两眼翻白。
道家天目通彻视洞达,能观秋毫之末。虽然未必有“读心”的本事,但只要察觉出言语中神色稍有不对,那自然就能猜到实情。所以林貌再不敢多说什么了。
在这种尴尬之极的时候,当然只有定ki的老板才有权作出决断。而猫猫陛下也不愧为华夏五千年历史里天花板级别的良心甲方即所谓“千古一帝”是也,尚未等铲屎官投来求助眼神,当即便挺身而出,先是点头致礼,然后简单解释了自己着眼于这五行村的用意。
不过出于谨慎,他并未提及自己的身份,来历也统统含糊了过去。
作为花果山天生天长,生平学历仅为斜月三星洞肄业的猴子,以孙悟空那基本自学的知识水平,显然很难理解过于高深的社会概念。它躺在地上竖着耳朵听了一刻钟,脸上的表情先是惊愕后是茫然,渐渐的又转化为了某种心平气和的空白。
这种空白林貌很熟悉。一般他在大学里被迫听某些不能睡觉的前沿自然科学课程时,大半个教室的学生都会表现出同样无欲无求的超脱与麻木。
在皇帝仔细解释完后足足五分钟。孙大圣都保持了沉默。他只转了转他红彤彤的火眼金睛,直勾勾盯住这只一本正经的狸花猫。
“咱刚才还疏忽了,你这狸奴居然带着六龙之气,想必与中华的皇帝瓜葛不小吧”大圣瞅着皇帝陛下“只要中华的皇帝下旨,有中原道士和尚、强军大马援手,料理区区一个小村子,不过杀鸡用牛刀。”
狸花猫皱了皱眉,平静开口
“上真恐怕误解了。第一,大唐兵力虽多,却被隔绝于天南地北,并不能深入此地。而今可以投放的力量,只有我与这位林先生。”
“第二,我等的意愿,并非只是料理这个小小的村子。在五行村所做的种种,不过试点而已。归根到底还是要推之于整个中原,乃至天下。人神各安其位,互不搅扰;人类能以自己的力量立足于世,而无需仰仗神明,受制于妖鬼,乃至献祭性命所谓颛顼帝之绝地天通,大概便是如此。”
作为与铲屎官密商的内容,他们核心的目标本来不该随意示人。但皇帝陛下推敲再三,认为孙悟空既然与天上诸神有过小小不愉快的往事,自身神通又颇为可观,那似乎也有拉拢的价值。因此冒险说出,想看看猴子的反应。
不过,猫猫的冒险适得其反。孙悟空听得倒是很专注,但毛脸上的表情却渐渐变化,由茫然而至疑惑,由惊异而至疑惑,最后露出了再明显不过的嘲讽。
“绝地天通真是大言不惭”他呵呵道“这样吧,你们取道西北,沿河道逆流向上,过九曲九弯,到黄河的发源,西金昆仑山的所在。昆仑山山顶有一道擎天之柱,柱上有昔日娲皇炼石补天的缝隙,其上罡风凌厉,仙体也要化为肉泥。你们两个可以用脸皮将这缝隙堵住,也算立得一功。”
林貌不动声色。平日里与网友祖安对线神经百战,这点弱鸡水平的阴阳实在不堪一击。他道
“大圣是觉得我们脸皮太厚,胡吹法螺吗”
孙大圣两眼往上一翻也真是难为他,居然能将火眼金睛翻出白眼的效果
“废话什么人神各安其位就算漫天神佛大度能容,不和你们计较,没有神力庇护,区区的凡人又怎么活得下去自古天灾禳求昊天,地灾祝祷后土;缺水求龙王,走火求火德;水旱蝗瘟各有所司,这是尧舜以来数千年的成例,轮得着狂生小子妄议吗何等荒唐”
“数千年如此,也未必是对的吧”林貌心平气和的引用迅哥儿的名言,同时指出小小的瑕疵“此外,尧舜时洪水襄陵,百姓几为鱼鳖,圣人们祝祷来祝祷去,不也没把水位降下来吗还是大禹辛苦治水十余载,才收拾了局面。”
所以这就是读书太少的坏处了。作为修行仅有三年的特长生,孙大圣法术造诣固然惊世骇俗,在史实论证上却委实不是敌手。再说猴子的定海神珍乃当年禹王所制,于情于理也反驳不了大禹治水的例子。
于是大圣愣了片刻,登时发怒
“你也知道是大禹尔等是禹王吗也敢妄行此逆天之事三年丰,三年歉,六年一旱,十二年一涝,天灾自鸿蒙开辟时便是如此。若没有神佛庇护,凡人恐怕早已绝灭无余。尔等引诱凡人自己仰仗自己,不是将他们推之于死地么一派胡言,狂妄之至”
林貌默然了。
话赶话聊到了这个份上,那确实已经没有什么可谈的了。显然,孙猴子的思维已经在漫长的历史中固化。他或者此间绝大部分的人、仙,恐怕都已经默认“凡人脱离仙神便无法生存”的铁律,再难转圜了。
既然凡人脱离仙神便无法生存,当然应该诚惶诚恐的祭祀,奉献唯恐不足;虽然凡人肉眼凡胎,不识上真,偶然会招惹妖鬼邪魔,但这也不过只是体系中“必然的代价”、祭祀中难免的“副作用”仙人们路见不平,当然也会出手铲除妖魔,但要他们彻底推倒这纵容妖魔吃人的体系,则绝无可能。
这甚至都并非出自于什么阴暗的利益轮,而纯粹是源自上真诚挚的善心彻底推倒体系后凡人便将失去庇护、亡族灭种,与这样的惨剧比起来,牺牲一些童男女活人祭品,又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他们还能如何解释
是解释“人类皆强大”,就算自然之力不可抵御,也可以依仗人类的智慧驯服、驾驭,设法利用吗
还是解释华夏文明绝非向神佛跪伏的文明,自大禹治水起它能依靠的便唯有自己,身居中原四战之地,要是事事仰仗神灵,那才是死无葬身之地
这些现代习以为常的观点,全都是在残酷的历史中检验出的真理。而脱离了这样的实践之后,恐怕凭口舌是无法向外人解释的。
就算聪敏如李二陛下,不也是在现代都市中大受震撼,才彻底改变了自己的理念吗要能凭空说服一只毫无基础的猴子,那他也不该当大手子,该去考研政治当金牌名师。
林貌叹了口气,与猫猫对视一眼,下定了决心。
“既然我等与大圣各有异议,也只有留待来日印证。”他再次行礼“多谢大圣为我们料理了妖魔的尸体,若再无吩咐,我等就告辞了。”
起身之时,林貌望一望被埋在石堆中的猴子,忽然心中一动
“大圣口口声声,不肯相信我等的说辞,但要是我等真达成了期许,又该如何呢”
孙大圣冷笑一声
“怎么,你们还要与咱老孙赌上了么也罢,也不必你在天下大展宏图,只要你能让山下这小村子自食其力,靠着凡人自己的本事过上好日子,咱便算输与你了,如何”
说罢,他上下望了林貌一回,啧啧出声
“你小子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虽然已经入道,这法力却真是浅薄得紧,居然也敢管这样的事。算了,你若输了,一日三顿为咱送点水果便可;你若赢了嘛老孙便破例传你点真本事。”
林貌不觉愕然。原本他临走开口,的确是想以激将法与大圣打赌,最后能骗两根毫毛做贴身的掩护;只是没想到大圣这么耿直,居然一张嘴便送了这么大个馅饼
没等他反应过来,孙悟空向巽地吸了口气,张口向上一吹。瞬息间浩荡神风从天而降,将一人一猫卷至半空,登时便不见了踪影。
眼见人与猫的影子消失于天际,草石掩映中波光粼粼,山石下的孙悟空身形晃动,化作光团飞至空中,幻化为了青袍缓带的少年道士。左手拂尘右手如意,轻逸出尘而飘飘欲飞,浑然不似凡间的气象。
轰隆一声碎石飞溅,一个猴头自不远处冒了出来,与方才的样貌一般无二
“金阙广成帝君,广成子”猴头高声叫道“堂堂浑元无极大罗天仙,为何今日玉趾临此贱地,还要化作俺老孙的模样”
广成子乃玉清元始天尊高徒、太清道德天尊随侍,传授轩辕黄帝仙法的上身,开辟以来位份最为尊隆的大罗天仙之一。即使孙猴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也不能不稍加尊礼。
当然,猴子的礼貌也仅仅局限于称呼,语气上就实在不大客气了。这也难怪,无论谁被施法遮掩了身形后眼睁睁看着他人冒名顶替,那心中都不会痛快。
广成子倒很谦逊,立刻便向猴子稽首赔罪
“事出突然,在下不得已为之,还望大圣勿怪。”
孙悟空哼了一声“事出突然此处荒郊野岭,又能有什么料不到的大事喔,难道是刚刚的那小子”
说到此处,大圣也醒过神来广成子曾受命下凡两次,两次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三千年前他密授黄帝仙法,襄助轩辕氏讨灭蚩尤;两千年前他助周翦商,兴姬周八百社稷。虽然出手寥寥,却无不举足轻重、底定乾坤。
所以这一次“事出突然”,为的又是何等要事
猴子皱起了眉“你下凡又是要做什么难道还真听信了那小子的狂言”
广成子道“在下只是偶然算出了一点变数,想来看看而已不过,大圣也以为此人说的是狂言吗”
“那是当然。”孙悟空不以为然“人类以自己的力量立足于世说起来倒有几分狂气,实则不自量力。普天之下,谁又愿意离开神力呵护,自行立足于世恐怕是徒劳无功。”
这后句多半是在阴阳广成子。但广成帝君只是微微而笑,并未开口接话。
齐天大圣在五行山下封闭得实在太久,对这世界的了解早已过时。在他的印象里,人世大概还是西汉时的模样,虽然愚昧混沌,却也能安稳度日,所以并没有贸然变革的必要。但实则西晋之后天下分崩,南北割据数百年间,社稷鼎沸民如牛马,就连往昔神人之间的平衡,也无法持续了。
乱世滋生迷信,迷信滋生癫狂。南朝萧菩萨舍身入寺,北魏拓跋氏倾国佞佛,上行下效举国如狂。而神佛玄谈的力量,也俨然已经渐渐压倒世俗,并将彻底掌控凡人的生活。
长此以往,自姬周以来的世俗传统、皇权之于神权的优势,还是否能够维持
长此以往,中原百姓是否会沦为神明新的俘虏,从此沦丧自立的意志
某种意义上,中原长久的历史已经走上了新的十字路口,面临着当初黄帝伐蚩尤、武王伐殷商一般的抉择。而接下来一千年的命运,便可能在而今数年的变动中确定。
兹事体大,实在不容疏忽。也正因如此,无论这突发的变数再为微小,身为轩辕帝师的广成子都想来亲眼看看结果。
如此宏大精深的命题,原本不应该是冲虚清淡的仙人们顾虑的。而广成帝君思索片刻,也实在不知该如何向孙大圣解释。所以他只答了一句
“大圣高见。但彼等事成与否,在下亦不敢妄论。”
孙悟空诧异之至
“不敢妄论如何不敢妄论以凡人的力量,如何抵抗天灾、瘟疫、毒虫野兽以事理推之,结果不是显而易见”
广成子点头赞同“大圣见识广博,说得有理。”
孙悟空却大觉狐疑“既然知道这个道理,你这老官下凡做什么喔是了,我听闻你广成子推演之功,三界无双,仙人中可称第一。莫非是算出了什么大变数,才到此乔装施为,烧一烧某人的冷灶。”
“大圣太多心了。”广成子道“在下降落云头之前,倒的确曾袖占一课,略有所得。那不知名的小子或许是用了什么法宝,算不怎么清他的来历;但他们所谋划的事情,却实在是成算极小这么说吧,这成算比当初大圣闹天宫后坐稳凌霄殿的可能都小”
孙大圣“”
骂猴专揭短,是吧
而且,一个大罗天仙居然如此议论闹天宫,胆子是不是也太大了些你对着钦犯开这种玩笑,玉帝知道么
“所以,那小子的臆想的确是毫无可能了”
“在下并不清楚。”广成子淡淡道“虽然算不出此人的心思,但从占卜之命理与推演之事理,的确都毫无可能。只是”
他叹了口气
“大圣想必知道,在下曾扶保武王伐商。”
孙猴子点头“这是定鼎大功,天下谁人不知。”
“大圣太过誉了。”广成子道“实际上,当初仙人们虽应姜子牙之请,出山应此杀劫,心中却实无半分成算。彼时姬周既小且弱,国力不如殷商之半,称为小邑周;彼时的殷商则不但富强壮盛,还常年把持着人祭的秘密殷商先王向天神献祭过不计其数的人牲,最得上天宠爱,甚至自称天邑商,是天帝的国度。”
“人祭是极为复杂高妙的仪式,除了殷商王系外没有邦国可以掌握,因此谁也不能与商人争夺天帝的荫蔽。更不用说姬周王子旦大发狂论,竟要废除人祭、更革礼制。这不是要得罪所有喜爱人牲的神灵吗”
“国力不如,也不得神灵的庇佑。无论仙人们如何推演事理命理,似乎都与如今一般,必定是大败亏输的结果。事实也的确如此,当时的巫师占卜了三次,三次都是大凶,没有转圜的可能。”
广成子如此娓娓道来,反将孙大圣的好奇勾了上来。他对商周之战基本一无所知,听到感兴趣的地方便不耻下问
“这巫师倒的确有几分本事。那然后呢”
“然后然后姜子牙便冲了出来,一脚踢翻占卜用的蓍草龟壳,大骂巫师,说这些死物怎么能知道吉凶于是武王立刻整队出兵,直击殷都,一战而克之,遂定天下。而自此以后,人祭也便绝灭无闻了。”
孙悟空呆了一呆。他倒不是不知道此战的结局,但听广成子如此详细的解释了困难,原本还以为要有什么天大的转折,才能侥幸获胜;却不料过程如此简单粗暴直接,真有措手不及的怪异。
“等等。”孙悟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说天帝喜欢人牲既然姬周都要废除人祭了,那他没有出手帮助商王”
说到此处,他不觉心中嘀咕孙大圣虽然胆大妄为大闹天宫,但实则对玉帝本人的品行没有什么意见,在天庭中也未从听过天帝喜好人牲的劲爆新闻。
可广成子似乎也实在没有必要欺瞒自己,消息彼此冲突,难免令人困惑。
“彼时的天帝当然出手过。”广成子微笑道“本来凡间的战争似乎不应该波及上界,但有时候也难以避免”
“再说了,昊天上帝当然至高无上,但大圣,你不会真以为天命便无所更易吧”
在周公旦以前,上帝残暴而凶狠,动辄作祸降旱,索取人牲、女子,以及美酒;在周旦公以后,昊天上帝则温和而慈爱,“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喜爱的唯有光辉的德行与仁政。这样巨大而猛烈的反差,到底从何而来啊
闹个天宫算什么,妄议尊神又算什么懂不懂真正犯上作乱、逆天而为的含金量啊,大圣
孙悟空一双火眼金睛向外圆凸,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如此沉默了足足半盏茶的功夫,心情复杂的孙悟空幽幽开口
“所以,真人是要效法当年周伐商的成例么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人力之至,真可以挽回天意”
“这就不是在下可以揣测的了。”广成子直接回答“说实话,当初商周之战,与其说是谋定后动,不如说是赌博,实际没有什么道理可言。而今日那小子所牵扯的变数,成功的可能其实也微乎其微,大抵只是另一场赌博。”
“那真人为何还要招惹是非”
“因为我依然赌轩辕氏的子孙会赢,仅此而已。”
轻描淡写说完,广成子屈指一点,孙悟空面前的巨石立刻裂开,涌出了汩汩的泉水。清澈透底、甘香泠冽,莫可比拟。
这正是灵山极乐池中之“八功德水”,清净香洁,味如甘露,不知被广成子以何等神通摄来。此物最能消乏解疲,增长法力,正是干渴饥苦时的恩物。
广成子道“假冒大圣形容,实属无奈。此区区小物,聊作赔罪。下次我往十洲饮宴,再为大圣带些碧藕火枣来。”
齐天大圣默不作声,眼见广成子腾云欲起,忽然开口唤住了他
“你盗用老孙的名头试探人也便罢了,偏偏还答允那小子教授法术。将来他若上门问起,岂非坏了老孙声名”
广成子愣了一愣
“若他真找来,大圣只需实言相告即可,我自然会教他三清玄法“
“打住,打住”孙大圣一叠声打断“你这老官说话便不醒事人家就是巴巴来讨教,那也是看着咱老孙神通广大,才一心向学,怎么你就偏偏要从中截胡这不是诳语哄人么”
“再说了,谁说咱老孙不愿意教的”
广成子愕然“那大圣的意思是”
“咱的意思是,”大圣翻了个直截了当的白眼“咱也赌那个小子赢。”
虽然被压在五行山下数百年,但逆反上尊这种事,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令猴心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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