樘华听说这事后愕然,反手指指自个鼻尖,「顾狂,我?」
游千曲点头道:「应当无第二个姓顾的敢领这名头。」
樘华摇头失笑,「我也不敢领吶。」
年二十六那日,王府收到樘华他父王靖宁王的回信,信写给樘华。
靖宁王在信上言称:消息他已收到,多亏樘华预警,他们做好准备,打退了好几股过来骚扰的敌人。敌人虽凶恶,但缺衣少食,不是大晟士兵的对手,顾樘昱那边亦好,不过被大雪堵在了北鹄王庭,无法赶路,让他不必担心。
靖宁王严肃寡言,与家中孩子极少说话,樘华长那么大,还是第一回 接到他爹写的信,看了又看之后大松一口气,将信仔细收藏起来。
王妃对樘华一直有些不冷不热,樘华往常初一十五方去她那头请安。
樘华回来这些日子,未碰上这两个日期,一直未去见王妃,王妃也未召他。
顾樘晗倒是好几次都想来找麻烦,不过他白日要去瀚海房读书,下了学回来,樘华往往又还在外边晃,兄弟俩碰不上面,一直相安无事。
这日樘华实在想阮时解,晚上趁着大家都已入睡,下床将房门窗户闩起来,努力想着墙上那扇门,折腾半日,墙上隐隐出现白光。
成了!樘华一个兴奋地翻身下床,做贼一样听听屋外动静。guwo.org 风云小说网
此时正值夜深,丫鬟婆子皆已睡着,万籁俱静,樘华穿好外套,走到墙边,垫着脚拉开门,探出头望阮时解那边。
阮时解正在书桌后面看书,樘华一见他这模样,便猜他在等自己,欢快地喊了声:「先生。」
阮时解一抬头,便见他趴在门框边,眉眼弯弯叫自己,不由好笑道:「趴在那里干嘛?怎么不进来?」
樘华于是蹬蹬蹬跑进来了,带着一身清冷寒气走到书桌对面,又喊了声,「先生。」
天气冷,他穿着一双鹿皮靴,身上服饰乃王府裁缝院所作,领口袖子处都用银线隐秘绣了图案,领口处还缀了珍珠与宝石,看着华贵许多。
阮时解一扫,问:「你回到王府了?」
樘华点头,将这些日子所做之事一五一十道来,阮时解听他说完,松口气。
樘华倒没觉着怎么凶险,他注意力全在布庄上,眼睛晶亮,「先生,明年我们便能将布庄开起来,到时入帐的银钱便会多一些了。」
「你想染什么布?」
「您不是与我说过香云纱么?我想先染那个,春天染,夏天卖,一个来回应当能挣到几千两,待秋天新布下来了,我再瞧瞧要染什么色。」
阮时解见他已有所规划,点头道:「这个方案倒不错,如果能成功,你以后应当都不会缺钱花。」
樘华点头,道:「先生,这场雪灾过去,我想开始收羊毛,春夏秋三季漂洗纺线,待冬季直接卖羊毛衫。」
阮时解问:「羊毛衫料粗扎人,你们费那么大工夫,穷苦人家可能买不起,富贵人家不愿买,到时你们要如何?」
樘华还真未想过这个,被阮时解问得一怔,眼眸里流露出不知所措的模样。
半晌,他道:「那我令他们用棉或绸子将羊毛衫层层包起来,多包几层,总不至于扎人。」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阮时解建议道:「羊毛衫得织,你一时也找不到熟手,自己培训又麻烦,你要是有空,可以试试直接把羊毛线织成布,再按裁衣服的法子把它们裁成衣服。」
樘华被他这么一提醒,也觉得这法子可行,「多谢先生!」
「不用客气。」阮时解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睛,笑道:「这些东西都得你们去慢慢摸索,既然你打算开春就做布料生意,有大半年缓冲,应该没问题了。」
樘华若有所思。
谈完这个,阮时解换了个轻松些的话题,笑问:「你家里有没有为难你?」
樘华摇头,「我刚面过圣,王妃不敢为难我。她若真为难我,我也不怕,小事我忍着些,大事大不了我告去宗人府,王妃比我还惧外头流言。」
阮时解见他这严肃认真的样子,好笑,「那你那弟弟呢?」
顾樘晗自顾不暇,樘华笑道:「他也没空找我麻烦,自从我面圣过后,王妃拘着他念书,他日子过得比我还苦些。先生,不说我了,您呢,您过年还在此处么?」
「不,过年我得回老宅探望父母。」
樘华第一次听他说起他父母,脸上露出吃惊的神情,「您不必跟父母住在一起么?」
「不用,我们一向各过各的。」
樘华难以想像,「您未成婚,就能分家?」
阮时解道:「我们这不叫分家,成年后,大部分年轻人都不与父母住在一起。」
「这不就是分家么?」樘华不解:「你们不住一起,各过各的,银钱也不混在一块儿使,每年只见几面,不干涉各自的生活,我们那分家都没你们干脆。」
樘华说到这里又羡慕起来,他也想成年后与父母各过各的,他倒不介意与父王住,就是不大想与王妃住一起。
阮时解揉了下他脑袋,「你要理解为分家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们没这个说法。孩子一旦长大,社会就默认孩子父母各过各的,成了家之后更是极少与父母一起住。」
樘华想明白了,转而眼巴巴问:「那先生,您何时回去,何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