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医师,情况怎么样?”一群人焦急地围住秦疑,紧张地等着他的诊治结果。
在楚怀墨昏迷的这一段时间,众人也终于从情绪快要失控的阡陌那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百草谷那半年阡陌遇到过一个叫子庄的青年,这件事楚怀墨和星芜、月箫他们都知道,子庄身体里的血液有一种诡异的毒性,这件事他们也听阡陌提过一句。
可是子庄就是江无尘这件事就连阡陌也是今天才知道,根本来不及告诉任何人。
子庄的真实身份,大明神愿经的副作用,困扰了江无尘十几年的反噬之力,血液令人瞠目的毒性……这一切的一切在见到江无尘倒在楚怀墨手里那一刻才突然在阡陌的脑子里练成一条完整的逻辑线,让阡陌不能不心慌。
只是她还抱着万一的期望,万一江无尘只是虚张声势,万一当年他是骗自己的,万一楚怀墨昏迷只是因为内力耗尽暂时虚弱……
这一切,都寄托于秦疑的诊断结果。
面对众人殷切的目光,秦疑再开口时话音却十分沉重。
“这种奇毒已经脱离了毒的范畴,而是让他的血成为了一种催化剂,使得接触之人血液沸腾,直至全部蒸干。这种症状……如果老夫没有猜错的话,正是十二大奇毒排行榜上高居第一却从未在江湖中出现过的剧毒——夕阳。”
沸血如阳,人的性命也如夕阳一般,很快就燃烧殆尽。这个名字,取的十分贴切。
阡陌脸色一白:“可是这个毒是有解药的,百草谷中我也不小心沾染过江无尘的血液,他有给过我解药!”
秦疑有些不确定道:“夕阳之毒江湖中就连见都无人见过,更不要说解药……不过此毒既然为功法衍生出来的,江无尘找到抑制此毒的办法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这解药的推导……”秦疑摇了摇头,“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做到。”
“落英山庄中一定有!不管是解药、药方……只要他们研究过这个药,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一定……一定能找到!”
这个可能性秦疑没有做任何评价,他只给了阡陌时效性的答复。
“夕阳之毒从发作到结束只有十二个时辰,如果要找解药,一定要在这个时间里找到,一旦晚了……”秦疑摇头,没说完的话显而易见。
邀天阁里所有还能动的人几乎都被派了出去,只留下星芜为楚怀墨护法,月箫回邀天阁主持大局。不仅是落英山庄,整个东海、以及落英山庄那些已经被夷为平地的基地全部纳入了寻找范围,可是就如江无尘死前所说的那样,他做了孤注一掷的准备,毁了一切,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能被找到。
阡陌守着昏迷的楚怀墨从夜晚到白天,再从白天到黑暗,一刻钟都不敢合眼,可是却只能无力地看着一瓶瓶丹药被送到自己面前,然后全部被秦疑给否决。
她快要绝望了。
“秦爷爷……你帮帮我……”
她的眼泪就像不要钱似的落下,比六年前第一次见到秦疑时还要无助。她无法想象,如果失去了楚怀墨,她往后的漫长余生到底该怎么渡过,她撑不住,她不可能撑住。
面对这样的请求,秦疑却不敢看阡陌的眼睛:“若是给我一年半载,未尝不能研制出解药,可是……陌儿,没时间了啊!”
夕阳毒发只有十二个时辰,这十二个时辰,就算是把药神谷所有的神医全部聚集起来,也不可能研制出解药,除非找到江无尘留下的解药,否则……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一定有办法的,您是神医啊!”
神医?
面对夕阳之毒,神医和普通医师,又有什么区别?
药神谷里关于夕阳的记录在秦疑脑海中转了一遍又一遍,受不住阡陌乞求的目光,秦疑想了很久才开口。
“除了研制解药,倒还有一个办法,只是……这个办法对我们来说却和没有没什么两样。”
“有办法?”阡陌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
秦疑摇头道:“夕阳之毒的原理是血液沸腾,如果为楚怀墨换掉全身血液,未尝不是一种解决办法。”
阡陌闻言大喜:“这个办法不是很好吗!那我们还等什么,立刻行动啊!”
只是这个办法……秦疑还是摇头:“换血一事危险重重,而且,有个决定性的条件。”
“是什么?”
“换血之人与献血之人,需有血亲关系。”
阡陌一怔。
楚怀墨是楚家的独苗,没有兄弟姐妹,母亲早逝,父亲楚心严也在半年前就已经离世了,唯一还活在世上的血亲……她将目光转向屋外还被星芜抱在怀里,睡相安稳完全不知道父亲正面临生死难关的婴儿,握紧了拳头。
用骨肉换爱人?这个选择还真的是……
“你在想什么?!”秦疑见阡陌居然真的打起了无辜稚子的主意,连忙挡住了她的目光,语气严厉还有些惊慌。“那可是你的亲骨肉!”
阡陌收回目光,眼眸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疑生怕她不声不响地做出什么后悔终生的决定,立马接着刚才的话补充道:“光是这一个条件还不够,夕阳的毒性太过霸道,如果想要救活楚怀墨,起码要淘换掉他身上六成的血液,这种血量的淘换只有成人才能做到的,而且提供血液的这个人,必死无疑。”
秦疑特地强调了血液量和成人这两个条件,似乎是在提醒阡陌什么。
果然,这段话一出阡陌彻底泄了气,成人,楚家哪里还有什么活着的成人?
“真的没办法了吗?”
秦疑点头:“不仅如此,由于不能确认夕阳的感染范围,换血之后毒性会不会再次扩散还是未知数,除非他能在换血过程中产生抗体,否则就算这次换血成功,也不能保证以后不会复发。”
抗体是吗?阡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轻轻抚摸着静躺在床榻之上的那张沉睡的面容,眼神平静到可怕。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搏一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