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被人抬回养身殿，俞悦还在沉思贤妃的矛盾之处。
“…俞悦。”
“陛下，您有何吩咐？”
糟糕，太入神了忘记皇帝还在。
齐玢看了眼她肿起的脚腕抿了抿唇：“无事。”
“……”俞悦无语。
您老人家实在没事回书房拿朱笔画圈玩去，别在这里寻我开心好么。
两人相对无言，俞悦觉得自己应该找点话题打破平静，总好过跟皇帝大眼瞪小眼。
“陛下，贤妃娘娘的病是真的吗？”
齐玢被她问的一愣。
赵奎生镇守北境，贤妃出生在那边，长到近十岁才被赵奎生送回京城，说是娘胎里带出的体弱经常生病，北境苦寒不如京城养人。
贤妃回来后足不出户，但确实有她经常生病的言论冒出，哪怕他不怎么关心将军府消息也听说过一些赵大将军嫡女病弱的传闻。
但贤妃今日的表现怎么都不可能是久卧病榻之人。
可她有何理由装病？还一装就是十余年？
“赵奎生天生神力，贤妃或许遗传他的神力。”
俞悦：您是告诉我力气大跟病弱不冲突？
行吧，你们架空时代的人牛逼。
她心思都写在脸上，齐玢也觉得自己的回答有些离谱，握拳清了清嗓子：“朕让人留意。”
“陛下，奴婢有个问题。”
“说。”
俞悦心颤了颤，那么严肃干嘛？蹲冷宫墙角啃点心的不是你？装什么高冷人设！
当然，她只敢在心里悄悄嘀咕几句，她的头肯定没有恼羞成怒的皇帝铁。
“赵大将军是否忠诚于您？”担心皇帝多想她忙表明心迹：“奴婢非有意打探朝政，而是以此来推断贤妃娘娘怪异行径的缘由。”
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功高震主，自古以来二者很少有君臣一直合乐的例子。
她印象最深的雍正帝和年羹尧就是反面教材。
所以首先怀疑的便是贤妃故意装病打消皇帝疑心，然后传递消息给她的大将军父亲，筹划谋反。
可古人讲究效忠皇室，赵奎生谋反倘若不找到名正言顺的理由，就算顺利抢到皇位，文人和百姓的唾沫星子能喷死他，得不到朝廷和百姓顺应，他的位置根本坐不住。
贤妃生个儿子，赵家扶持皇子登基他当辅政大臣架空小皇帝都比谋反来得容易。
齐玢不在意她的逾矩，毕竟他眼中她就不是个安分怯懦的人，正是因此他才让她盯着后宫和太后。
至于她的问题…
齐玢神色淡淡：“朕不知道。”
俞悦：“？”
请问您这个皇帝怎么当的！疑心就着点心吃进肚子里了？！
皇帝不作为，官员们撒欢，她不敢想象民间得乱成什么样。
民怨久了就会反抗、起义、推翻朝堂。
靠！她不会赶上乱世吧！
她得先缓缓！
冷静，大启还没到那个地步，皇帝不是昏君暴君，朝代更替的条件还差很多。
望着她不断变幻的脸色，齐玢自嘲一笑：“朕很没用是吧。”
俞悦回神，敏锐地捕捉到他低落的情绪。
“陛下切莫妄自菲薄，您能让奴婢替您盯着后妃便证明您内心深处是想做一位好皇帝的，您对官员们抱有的信任便超过绝大多数君主，承载美名。”
情况不对，赶紧给皇帝灌点鸡汤，不然他破罐子破摔彻底摆烂，他的承诺怎么兑现？
“是吗？”他挑眉。
“是的是的！陛下您看奴婢真诚的眼神！”她目光灼灼。
齐玢嗤笑：“欺君之罪朕可是能要你的脑袋。”
俞悦脖子一凉，缩了缩委屈道：“奴婢说的是实话，陛下怎可说奴婢欺君，史书上多少忠臣死于帝王的疑心，您绝不会误了忠臣凉了臣心！”
狗皇帝喜怒无常！我给你灌鸡汤你却想要我的脑袋！
“你说的有道理。”
“额…”他忽然的转变让俞悦不安。
他又憋着什么坏？
齐玢轻轻点了下她脚踝，眸染笑意：“脚伤养好去书房当差。”
欸？
俞悦懵。
让她去书房当差？那岂不是天天生活在狗皇帝的眼皮底下？
“怎么，俞姑姑的舒服日子过久了忘记自己是朕的宫女？”
她干笑，“奴婢不敢，只是担心陛下日日见到奴婢影响心情。”
“你让朕别妄自菲薄，怎么还轻视起自己，就算影响心情也是让朕开心不是？”齐玢微笑。
俞悦：呵呵，先把你吓死人的假笑收回去再说。
她吸了口气，恭敬道：“陛下口谕奴婢莫敢不从，待伤养好便去陛下跟前当差，还望陛下到时勿怪奴婢的失礼之处。”
齐玢眉心蹙成一团。
他不喜欢她这般说话，犹如带了张面具，虚假得很。
他敛起笑容起身：“朕走了，有何需要让小新子找尤羽去办。”
“是，奴婢恭送陛下。”
“…”
“姑姑，陛下与您说什么了？”
喜儿在外面等了半天，对他们的谈话内容十分好奇。
“小丫头，好奇心那么重，没听说过好奇心害死猫？”
“姑姑才舍不得打死奴婢。”
“陛下让我伤好了去书房当值。”
“哎！陛下打算让您红袖添香？！”喜儿语气难掩兴奋，眼睛都在冒光。
俞悦：“……”
她推开喜儿脑袋，面无表情道：“话本子减半。”
“啊啊啊！姑姑奴婢错了！您不要夺走奴婢的乐趣！”她宁愿挨上几板子！
乐儿端了冰水进来：“别闹姑姑了，过来帮我给姑姑冰敷。”
“来了！”
喜儿爱玩爱笑，正事上从不怠慢。
长兴宫。
雁儿既心疼又气愤：“太后和陛下也太偏心了，到底是您的位份高，日后您在宫里怎么抬的起头！”
贤妃靠在床头抚摸置在腿上的长剑，眼神充满眷恋，闻言抬眸：“我本就不愿进宫，若不是父亲逼迫，我何苦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宫闱之中。”
“小姐！”
“今日是我们疏忽了。”
“小姐您为了就俞氏骨头都断了，想不到她如此烈性。”
贤妃摇了摇头：“俞氏可能有孕。”
雁儿倒抽一口凉气：“陛下真的宠幸她了？”
贤妃低头摸剑：“只此一次，不能与俞氏结仇。”
父亲啊父亲，你将我送进深宫，又能改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