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桐刚睁开眼睛,就发现她正蹲在灶台前,手里拿着一根柴火要往炉膛里塞。
因为这炉火烧的正旺,她被汗水打湿的发丝杂乱地黏在脸上,呼吸的温度也跟着攀升起来。
半晌,她的双眼才渐渐的变得清明,而下一秒,就听见炉膛里啪啦一声响,惊醒了脑子还一片空白的她。
夏云桐蓦然的站起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迅速的扫视了一眼黑乎乎的灶房,随即,她扔下了手里的木柴,疾步的往出走。
这是一户挺大的农家小院,右侧是三间的泥坯房,墙皮脱落,看起来很破败,对面是一个比正房还矮一些的厢房,院子用柳条围成篱笆墙,墙头上爬着喇叭花。
大门前有一棵树,树叶缝隙里可以看到青色的果子隐藏在其中。
厢房的房檐下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的古代小姑娘正在摘野菜,看到她出来,小姑娘乖巧的一笑,“大姐,我这里马上就好。”
大门口的树荫下,一个穿着短打破布衣的男子正在闷头编柳条筐。
夏云桐眼底里满是震惊,这是哪里,她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她下意识的伸出手,瞳孔微微缩紧,她赫然发现这是一双瘦小的手。
也许因为常年做农活的缘故,那纤细的手指上已经带着一层薄茧。
不管如何,这都是一双属于十四五岁女孩子的手。
而不应该是她!
可是就在下一刻,大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妇人,大约三十多岁,穿着蓝色的棉布裙,挽起的发髻上插了一个银簪,三角眼,眉毛细长,此时满面笑容。
她走到了夏云桐面前,递给了她一个油纸包,笑着道,“大丫,这是族长孙媳妇从城里带回来的桂花糕,我没舍得吃,你给你娘送过去。”
夏云桐手里拿着油纸包,轰的一声,无数的信息涌进了脑海。
她靠在灶房的外墙上,有些无法接受的皱了皱眉头。
她穿越了,穿到了昨晚看的一本古言权谋文里。
男主乃是南梁国的皇太子沈栖。
自幼聪慧好学且又文武兼备,年纪轻轻就表现出不俗的治国才能,满朝文武对他很是爱戴。
彼时的南梁国内忧外患国力并不强盛,于是,这样的皇太子就成了满朝文武的希望。
可在沈栖十岁这年,康元帝的真爱蓝蔻儿进宫了,当年生下一子,被封为蓝贵妃。
在沈栖十七岁这年,也就是今年五月初八,被康元帝冠以结党营私的名义废掉太子之位,未免夜长梦多,当晚就被康元帝一杯毒酒将其毒死。在他下葬这日,距离京城皇陵三百里的迂曲县沈家村沈四郎,带着猎到的野物下山,路过凤鸣山的时候,天降暴雨,然后被大雨冲下来的山石给埋住了。
等救出来之后,再睁开眼,死去的太子成了沈四郎,也是未来的南梁国摄政王。
她现在这具身体,正是沈四郎的未婚妻。
一个很快就要凄惨死去的炮灰。
喔,与她同名同姓!
不过小名叫大丫。
一个月前,大丫在河边洗衣服,不小心掉进了水里,被恰巧路过的沈四郎给救了上来。
沈家虽然不富裕,可因为沈四郎会打猎,家里条件还算不错,所以大丫非要嫁进去,于是夏良带着连氏愣是堵住了沈家的大门,没皮没脸的给夏云桐求了这门婚事。
为了让夏云桐嫁过去。即便沈家提出没有聘礼这个条件,他们竟然也都答应下来。
她心中默念了两声:岂有此理,穿越就不说了,可一穿越就拿了BE剧本,这换谁也接受不了。
夏云桐不由得垂眸看向手里的油纸包,里面有两块桂花糕,带着淡淡的香味,对面的女人似乎有些紧张,嘴里催促道,“大丫,我帮你烧火,你赶紧给你娘送过去,前几天我听她说,就想吃一口桂花糕呢……”
夏云桐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她。
随后视线再度落在了桂花糕上面,甚至还拿起来闻了闻,几息之后,夏云桐眸光变得冰冷。
她出生于中医世家,是国医圣手唯一传人,自小对草药再了解不过,没想到这技能在这个书中世界发挥了作用。
她一下子就闻出桂花糕里面有让孕妇落胎的霸道药物。
那么,夏家二房的悲剧应该就与她手里的这两块桂花糕有关系。
夏家的大家长叫夏满囤,娶妻张婆子,生了两子一女。
大儿子叫夏坤,娶妻元氏,也是生了两子一女,如今两个儿子都在镇子里的学堂读书。
张婆子的二女儿夏茹嫁去了外村,有一子一女。
小儿子叫夏良,就是树荫下编筐的男人,他是夏云桐的亲爹,娶妻连氏,是个哑巴,生了三个女儿,夏云桐是长女,那个摘野菜的小姑娘是二女儿,夏良没有儿子,在家里始终自觉低人一等。
如今好不容易连氏怀孕了,村东头的吴奶奶前些日子说连氏这胎可能是个男孩,
是啊,有了儿子的夏良怎么还会继续给大房做牛做马无怨无悔呢!
那么,大伯娘元氏也就是夏云桐眼前的这个妇人便起了坏心思。
夏云桐遥遥的望向正坐在西厢房炕上做针线的连氏。
那是一个面容消瘦蜡黄,身上的衣服补丁摞着补丁的女人,此时见她看过来,对她温柔的笑了笑。
如今怀孕八个多月了,眼看就要生了。
按照剧情,大丫拿着有毒的桂花糕高高兴兴的去了她们母女几个住的西厢房,将桂花糕给了连氏。
可哪里想到,吃完一块桂花糕的连氏突然腹痛如绞。
等大夫和稳婆来了之后,连氏已经没了呼吸,而肚子里的真的是一个男胎,可惜已经死了,夏良遭受不住打击,吐了一大口血之后,再也没有醒过来。
一日之间,夏家二房只剩下三个女儿。
夏云桐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紧盯着她的元氏,念头一转,就朝着西厢房走去。
元氏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攥了攥手,心里暗想,这不怪她,怪只怪连氏这胎很大可能是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