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安心悠悠的转醒,正待起床,却被腰间霸道的手臂给重新拉了回去。
“你还没醒?”安心隔着层层叠叠的纱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日光正好,内室一片大亮,显然时辰已然不早。
“再睡一会。”玉华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浓浓暗哑,侧身将安心搂在怀里,满足的嗅了嗅她身上清雅的幽香,轻叹道,“这几日爷都没睡,好困。”
“你这四五日都在赶路?”安心一怔,看着他纯然美好的睡颜,轻声问道。
玉华应了一声,证实了安心的猜测。
“那你身上怎么没有半点风尘仆仆的味道。”安心吸了吸鼻子,玉兰花香萦绕鼻端,无一丝的尘土味。
“爷来之前特意沐浴了的。”玉华蹭了蹭安心的小脸,无限流连她肌肤的柔滑触感,咕哝道,“万一爷脏兮兮的进来,岂不是毁了爷在你心里的完美形象。”
闻言,安心扑哧一笑,忍俊不禁的道,“你还完美?玉世子,要不要我提醒一下你到底有多少毛病?”
“爷没有毛病。”玉华不满的道,闭着的眼睛不睁开,微微低头在安心唇瓣吻了一下,怨怼道,“你这女人,就不知道说好话哄哄爷么,爷几个日夜来回奔波,就为了早点见到你,没良心的女人,一点儿都不知道心疼爷。”
“我怎么不心疼?”安心见他眼睑下有着细微的暗影,想着他的确是累了,昨晚看到他一时太过兴奋,居然忽略了其他的细节,心口泛上酸楚,抬头将唇瓣覆在他微抿的薄唇上,浅浅一吻,“乖,以后我们都不分开了。”
玉华嗯了一声,心里的不满顿时消散一空,搂紧怀中的人儿,温言道,“再陪我躺一会儿。”
“好。”安心点点头,她也喜欢这种两人并排躺在一块叙话时的温馨感觉。
“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玉华忽然想起了什么,睁开眼眸,凝视着她,柔声问道。
“怎么样都好。”安心暖暖一笑,神色带着些许的向往,“只要新郎是你,就算只有我们两人的简易婚礼,我也很喜欢。”
“爷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受委屈。”玉华傲然一笑,一双凤眸满满的都是似海的深情,“我早就命人着手布置了,等我们一到轮回海,即可大婚,定会让玉夫人满意。”
“早就?”安心挑了挑眉,笑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唔,快四个月了。”玉华沉思了半响,如实回答。
“快四个月?”安心怔了怔,似乎是他们刚刚见面的时候,“你不会上次去轮回海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吧?”
“知我者,莫若玉夫人。”玉华勾唇一笑,眸光流转,潋滟的光芒跳跃其中,熠熠生辉,洒下一大片的清华月光,“爷在几年前就想娶你了,总算不负所望。”
“你收到了我绝情书居然还有心情布置婚礼?”安心撇了撇嘴,斜睨了一眼玉华,怪声怪气的道,“玉世子脾气真好。”
“如果那封信真是你写的,爷也不会放过你的。”玉华眉眼染上一抹沉暗,似乎在回忆收到那封信时候的绝望和黯然还有深深的后怕和孤寂,那样的日子,让他坚持下来的,只是她对他表白心迹的那些话,他始终不相信,那封绝情书出自她的手。
“别想了。”安心心下一紧,伸出手臂,将玉华轻轻抱住,柔声道,“那些都过去了,你要记得,我永远不会对你绝情,即使你做了什么让我无法原谅的事儿,我依然爱你,只会爱你,一辈子爱你。”
玉华身子一颤,嘴角抖动半响才沙哑开口,“好。”
“既然你都布置好了婚礼,你还问我做什么?”安心故作不满的嘟囔道,“你故意逗我呢?”
“你不喜欢可以改的。”玉华揉了揉安心的鬓发,笑道,“只要是你想的,爷定会不遗余力的替你完成。”
“就按照这里的风俗就可以了。”安心眸中充斥着期待的光芒,语气愉悦,“总之,我相信夫君不会亏待我的。”
“那是,亏待谁也不能亏待了爷的安心。”玉华神色认真的点头,看着安心喜不自胜的娇颜,突然心里很欢喜,抱着她的手一紧再紧,“还有十天,你紧张么?”
“你很紧张?”安心笑吟吟的问道。
“有一点。”玉华老老实实的回道,“但更多的是激动。”
“还没到那一天呢,现在紧张还有点早。”安心好笑的道,“放松心情,以平常心对待就可以了。”
“爷和你成就好事的日子怎么能以平常心对待?”玉华顿时不乐意,推开安心,死死的盯着她,怒道,“你是不是不想和爷大婚,所以才会这般的无所谓?”
“你想多了。”安心瞥了他沉怒的俊颜一眼,无奈道,“这不是还没身临其境嘛,等到了那一天,我也会紧张的。”
“最好如此。”玉华对她这个回答比较满意,重新把她软软的身子搂在怀里,“那爷要好好看看你紧张的时候是什么模样。”在他的印象里,安心似乎从没流露出紧张的神情,一想到她含羞带怯,一身大红嫁衣的样子,他就忍不住的想立马大婚。
“普通人的模样呗。”安心没好气的挖了他一眼,“净想些乱七八糟的。”
“爷不想乱七八糟的,就想和你大婚。”玉华哼了一声,爱怜的吻了吻安心的红唇。
“别闹了。”安心嗔了他一眼,眼波流动,惑人风情。
“就闹你。”玉华被安心这一眼看的顿时心猿意马,呢喃了一声,带着刻意不去压制的冲动,狠狠的吻上她的唇瓣,肆意啃咬。
一吻过后,两人气喘吁吁的平复着急促的呼吸。
“还有十天,好漫长啊。”玉华看着安心红晕弥漫的小脸,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叹息着道。
“很快的。”安心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想想洞房花烛,想想八十一技,想想…良辰春宵。”
“不敢想。”玉华闷闷的道,“一想爷就受不住。”
安心愕然,须臾,无言的抚了抚额,“玉世子,你现在该想的是如何出京,不然咱们十日后怎么大婚?我可不想要一个刀光剑影的婚礼。”
“放心。”玉华笑了笑,眼神是掩饰不住的柔情似水,“爷说十日就是十日,玉夫人等着嫁给爷就好。”
安心哦了一声,他说的如此有把握,那定是十拿九稳了。
“对了,老皇帝要死了。”安心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道。
“我知道。”玉华声音没什么情绪,浅浅道。
“你救不救?”安心问道,玉王府作为东凌的肱骨之臣,对皇室忠心不二,更何况玉华和老皇帝还有多年的君臣情意,他应该是会出手相救的。
“你想不想我救?”玉华不答反问。
“我…”安心犹豫了一下,缓缓道,“我是不想救的,但老皇帝一死,其一,我要守孝,我们不能大婚,其二,娘亲怕是会怪我袖手旁观。”
“所以不得不救?”玉华眸内掠过一丝清凉的光芒。
安心点点头,苦笑着道,“不管我多想让他死,但这个关键时刻,他绝对不能死。”
“你一定要救,而且手脚还要快。”安心话语意味深长。
“赶在凌亦痕对皇上下狠手之前?”玉华淡淡的道。
“对。”安心又点了点头,“我觉得凌亦痕快入魔了,他连老皇帝都敢圈禁,下一步动作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不择手段的事来,万一他一不做二不休,把老皇帝一刀咔擦了,那我们的大婚就真的是遥遥无期了。”
“你给皇上探了脉象,如果不管不问的话,他最多能活几日?”玉华问道。
“保守估计,十日。”安心肯定的道,顿了顿,又道,“刚好是我们大婚的时间。”
“足够了。”玉华淡然的道,“他这几日是不敢动皇上一分一毫的。”
闻言,安心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京城中流传凌亦痕软禁老皇帝的言论刚刚才歇止,若在这个节骨眼上,老皇帝就一命呜呼了,这会让人很轻易的联想到是凌亦痕所为。
所以,正如玉华所说,凌亦痕若不想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这几日就绝对不能有所作为,毕竟,她当时在帝寝殿也隐晦的点明了,老皇帝暂时不会有生命之险。
“那你何时进宫?”安心眸光微闪,神情略微凝重,“我们现在可是在跟时间赛跑,从东凌出发抵达轮回海就算是马不停蹄也要五日的时间,那我们在东凌可停留的日子最多也是五日。”
“你以为爷不堪大用么?”玉华凉凉的瞥了安心一眼,语气懒散却不容置喙,“五日绰绰有余。”
“反正我十日后要大婚。”安心摆出一副无赖的架势,嘟着嘴叫嚷,“要是十日后你没本事娶到我,我就不嫁你了。”
“你敢!”玉华脸色一沉,磨牙瞪着安心,森然道,“不嫁给我,你想嫁给谁?”
“谁也不嫁。”安心立场坚定的断然道,“时间之后,过时不候!”
“你这个女人…真是…真是…”玉华被安心气的咬牙,大手探出,狠狠的掐着安心的腰肢,怒道,“你除了嫁给爷,没有别的选择。”
“你有本事就能娶的美人归,若没有,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吧。”安心故意激怒玉华,气死人不偿命。
“那你给爷好好看着,看爷怎么把你娶了。”玉华怒极反笑,笑意森凉,眯着眼睛道,“你这女人不长记性不行,你给爷等着,看洞房那天,爷怎么收拾你。”
一听这话,安心小脸顿时羞红,这人。也太不知羞了,“你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彼此彼此。”玉华不以为意,见她小脸红霞泛滥,心中的恼怒才退去了几分,得意洋洋的道,“不及夫人一半。”她说的那些话才叫惊世骇俗呢,他跟她一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慢慢学着吧。”安心暗暗恼恨自己,明明以前脸皮是很厚的,后来跟玉华在一起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说黄段子没看活春宫了,脸皮的厚度竟然渐渐的薄了许多,真是失策。
她说怎么玉华禁止她讲那些活色生香的段子呢,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起床。”安心又气又怒的道,说着便坐直了身子,伸手去够角落里的罗裙。
“我来。”玉华温文尔雅一笑,慢悠悠的起身,一如往常的先整理好自己的着装,随即拿过衣裙,不急不慢的帮她穿戴。
安心看着他优雅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似一幅线条流畅的画卷,心坎处的气怒在他细心温和的举止中逐渐消散于无形,目光温柔的看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扣着裙上的琉璃扣,心口如被注入了温泉水,暖意盎然。
“好了。”玉华系好丝带,抬头看向安心,见她痴痴的看着他,不由一笑,声音无比温存,“爷好不好?”
安心忙不迭的点头,“好,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
“这样啊…”玉华低低的笑了一声,愉悦的笑声萦绕在内室中,说不出的畅快欢喜,久久不散。
安心也咧嘴一笑,只觉得若每天都能这样,也不枉活了这一世。
在外面守候的思锦听到内室响起的声音,顿时推开门,隔着珠帘询问,“小姐,玉世子,要用膳吗?”
“嗯,端来吧。”安心道。
思锦立即退了下去,思烟则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放在洗脸架上,又取来洗漱的用品和干净的毛巾,随即悄无声息的告退。
安心和玉华净了面,洗漱后,玉华拉着安心的手坐在梳妆镜前,如之前一般,拿出篦子为她绾发。
“玉华,我觉得跟你有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安心看着镜子内玉华雅致风华的容颜,喃喃道。
“你腻歪了?”玉华如玉的手解开她头上的发髻,闻言,眼帘不抬的问道。
“怎么会?”安心翻了一个白眼,原本出现在脑海里的煽情话语顿时被打了回去,无语的道,“我只是觉得很幸福。”
“爷会每日都让你这么幸福的。”玉华眨眨眼,唇角勾了一下,“夫人真容易满足,那以后爷对你再好点,你岂不是离不开爷了?”
“本来就离不开你了。”安心撇了撇嘴,他这说的不是废话么,才几日没见,她就感觉好像隔了几年似的,想他想的心都疼了。
“这话我爱听。”玉华一挑眉,手指挑起一缕发丝,几经穿梭盘转,不多时,和昔日一模一样的发髻已然绾好。
安心摸了摸头发,想着还是玉华绾的好,虽然她在玄族三个月学会了自己绾发,却也不能和玉华相比。
“换你给爷梳了。”玉华伸手拽起安心的身子,坐在圆凳上,将手中的篦子递给她。
安心接过篦子,手轻轻将他束发的白玉簪抽出,三千墨发顿时散开,如一道流泻的云彩,衬着他如画的容颜,分外的绚丽。
安心目光有些痴然的注视着他铜镜内的面容,想着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甘愿用一生来追随他的脚步,不离不弃,至死不渝。
玉华亦是看着镜子内的人儿,心被温暖包裹,浑身上下无处不透着缱绻的情意。
“今天要是梳歪了怎么办?”安心拿着篦子一寸寸的梳着他柔软的发丝,想起第一次给他梳发时的情景,笑道。
“梳歪了爷就顶着歪的头发出去,反正丢的是你的人。”玉华不以为意,笑道。
“堂堂的玉世子顶着歪发髻出去,关我什么事儿?”安心扁扁嘴,哼了哼,叱道,“别人又不知道是我梳的,赖不到我身上。”
“你忘了?爷从不让人近身,除了你,谁能碰的到爷的头发?”玉华温声提醒道,“爷自己梳的可比你好多了。”
“所以,丢的是你的人。”玉华做出总结。
安心顿时无语望天,可惜看到的只有房顶,打消了心底想故意给他梳歪的念头,认命的一丝不苟的为他束发。
玉华见状,眸光溢出一丝浓郁的笑意。
“唔,不错,比上次有长进。”待安心梳完后,玉华打量了几眼头上的发髻,含笑给出点评。
安心冷哼一声,上次是意外,一回生二回熟,这次自然梳的好。
“乖,别气了,吃饭。”玉华余光扫见思锦端着饭菜进来,眸带笑意的站起身,拉着她的手坐在软榻上。
“你就知道气我。”安心不服气的指责道,“哪天把我气死了,你就舒服了。”
“爷怎会舍得把你气死?”玉华白了她一眼,伸手夹了一筷子青菜,递在她唇前,“张嘴。”
安心乖乖的张开嘴,吃下腹中。
“我不吃青菜。”安心见玉华又夹了一筷子青菜,似乎还要塞在她嘴里,顿时抗议道,“我是肉食动物。”
“又不是夹给你的。”玉华慢条斯理的将青菜放在嘴里,幽幽的道。
“你又气我…”安心顿时怒了,咬牙切齿道,“玉华,你是不是故意的?你一天不气我不得劲是不是?”
“唔,没有。”玉华不肯承认。
“最好没有。”安心不想跟他多做纠缠,因为跟他打嘴仗的结果最后一定会是自己吃过,愤愤的夹过一个鸡腿,扔在他碗里,“吃!我刚吃了青菜,礼尚往来,你也要吃这个鸡腿。”
“油油腻腻的,不吃。”玉华嫌恶的看了一眼闪着油光的鸡腿,拒绝道。
“不吃晚上别和我一起睡觉。”安心瞪着他,坚持立场,凭什么她老被欺负?
闻言,玉华看向安心坚定的脸色,立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想着他说两句软话,安心估计就心软了。
“说好话也没有用。”安心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伎俩,扒了一口米饭,口齿不清的道,“必须要吃。”
见伎俩被拆穿,玉华眼中划过一道懊恼之色,低头恨恨的看着那只鸡腿,很想把它丢出去,却又不敢。
“真的要吃?”玉华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安心,小声问道。
安心哼了一声,表示真的要吃,没有商量的余地。
“一小口行不行?”玉华提出要求。
安心看着他似乎真的对鸡腿难以忍受的模样,想了想,点点头。
玉华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夹起鸡腿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小口,随即面色痛苦的咽了下去。
一小口,还真是…一小口,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你为什么只吃素?”安心看着他将鸡腿扔在桌上,有些好奇的道,“男子不都是喜欢大鱼大肉么?你还真是异于常人。”
玉华倒了一杯茶,一连抿了好几口,才冲淡了唇齿间的油腻,有些受不住的摆了摆手,“爷宁愿天天吃青菜,也不想吃这鸡腿。”
安心摇摇头,轻轻一叹,得出一个道理,玉华果然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定义。
此时,外面传来大管家的声音,“世子,宫里来了旨意,让世子立即进宫。”
安心皱了皱眉,玉华回来没惊动任何人,凌亦痕是如何得知的?
“我给他发了消息,说能医治好皇上的伤。”玉华慢吞吞的吃了一口饭菜,温言道。
安心恍然大悟,扬声道,“快去备车,玉华稍后就进宫。”
管家应了一声,脚步匆匆的离去。
“你要和爷一起进宫么?”玉华抬眸看了安心一眼,问道。
“你有十分的把握能治好老皇帝么?”安心不答反问。
“大概是有的。”玉华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什么叫大概?”安心蹙眉,“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没见过皇上伤的如何,无法妄下决断。”玉华道。
“剑伤,伤在心口,具体我也没看到。”安心琢磨片刻,轻声道,“奄奄一息就是老皇帝如今的写照,失血过多,且昏迷不醒,月弦用贵重的药材吊住了他的性命,勉强维持他生命的迹象,但保持不了太长的时间。”
“轮回海的岐黄之术较之月家要精通百倍。”玉华咽下口中的青菜,悠悠的道,“除了圣药,轮回海还有一种小还丹,对治疗刀剑之伤很有疗效,加上施以禁术,应该是能救活的。”
“禁术?”安心对这个词很是敏感,“对你的身体有没有害处?如果伤了你来换老皇帝的性命,那还不如不救。”在她心里,一万个老皇帝也比不过玉华的一根头发丝。
“不会对人身造成伤害,但会损耗一些圣力。”玉华安抚的看了安心一眼,柔声道。
“圣力?”安心若有所悟的道,“跟玄力差不多么?凌驾于普通的内力之上?”
“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玉华点头,“不过我对圣力不太感兴趣,会而不精,但施以禁术还是可以的。”
“那你注意点,切莫强行施用。”安心道。
“夫人教导,为夫时刻铭记在心。”玉华浅笑道。
“别贫嘴了。”安心没好气的道,“既然你有把握,那我就懒得跟你去了,我一刻也不想看见凌亦痕那张死人脸。”还有哥哥…
玉华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放下象牙筷,起身坐在安心旁边,从身后圈住她的腰,软软的道,“那是他自己选择的。”
“我不会多想的。”安心心下一暖,还有什么人会比知她所知想她所想的玉华来的重要?没有的,她虽然喜欢安沐尘,也真心把他当成亲生哥哥来看待,但到底少了那份亲情的羁绊。
虽然他的背叛让她难以接受,但时日久了,再不可磨灭的伤疤也会淡化的。
“那你跟我一起去,就在宫门口等我好不好?”玉华声音柔软的央求道,“我想一出宫就见到你。”
“好。”安心含笑应承,若不是为了避开凌亦痕,她也是不想与玉华分开的,即便是短短的几个时辰,她也觉得想念的紧。
“真乖。”玉华板正她的身子,在她唇上狠狠的亲了一下,不吝夸赞,他就喜欢这种他说什么安心便附和什么的感觉。
安心扯了扯嘴角,其实玉华是很容易满足的,哪怕她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也能让他很欣喜。
两人携手出了房门,一边低声交谈,一边在府内漫步,脸上没有半点焦急之色。
花了一炷香的时间,两人才到了府门口,上了马车,安心躺在玉华怀里,心满意足的享受着和心爱之人相依相偎的温暖氛围。
马车压在地面发出轻轻浅浅的声响,一路畅通无阻,街上行人偶尔议论声传进安心的耳内,也是称赞凌亦痕孝心可嘉和祈祷老皇帝洪福齐天的话语。
文武百官见证,凌亦痕并未说谎,先前的舆论自然消失殆尽,安心不置一词,凌亦痕表里不一的手段快赶得上老皇帝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凭白的让人觉得恶心。
“帝王之术大抵就是这样的。”玉华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不置可否。
“第二个老皇帝。”安心不屑的道,凌亦痕早晚会踏上老皇帝的后路,也许有朝一日会如老皇帝一般,成为百姓口中的明君,但他背地里的腌臜事儿做的一件不少。
“会有一日的。”玉华意有所指的道。
“嗯,会有那么一日的。”安心顿时明悟,会有那么一日她和玉华远离尘嚣纷扰,不理世俗,只独独过着他们的二人世界。
两人不再说话,靠在一起,这一刻的脉脉温情不是任何言语可以形容的。
很快,马车停下,安心挑开车帘,瞥了一眼车夫,好像是二十八星宿的其中一人,偏头看向玉华,问道,“风扬呢?”
“玉王府,有点事要处理。”玉华道。
安心点点头,玉华都好些天没回玉王府了,堆积下来的杂事想必是不少的。
两人刚下了马车,就见到不远处停放的一辆马车换换下来一个人,锦袍玉带,温润如玉,翩翩公子人如玉,真是乐正夕。
安心眯着眼看着乐正夕扶着一身华裳的八公主下了马车,举止亲密,两人偶尔还会低声谈笑两句。
“怎么回事?”安心咦了一声,“乐正夕和八公主不是相敬如宾的吗?才一日多未见,就焦不离孟,秤不离砣了?”
“八公主花容月貌,他动心了也无可厚非。”玉华笑道。
“不太像。”安心看着八公主略带拘谨的动作,显然对乐正夕并无男女之情,“做戏的吧。”
“真实也好,做戏也好,反正不关你的事儿。”玉华见安心的目光一直不离乐正夕,心口被醋意淹没,脚步一移,挡住她的视线。
“他都成亲了。”安心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玉华,摸了摸鼻子,无奈的道,“咱别吃醋了行不?”
“不行,别以为爷不知道他对你有非分之想。”玉华冷眸扫了一眼朝这边走过来的乐正夕和八公主,语气不好的道。
“真是醋缸。”安心已经对他无话可说了,八百年前的陈年老醋还念念不忘,真有他的。
“你上车去待着。”玉华拉住安心的手,走到车前,示意她上去。
安心刚想说不去,就见玉华虎视眈眈的瞪着她,无可奈何的看了乐正夕一眼,认命的跳上马车,躲进车内。
“玉世子未免太过小气。”乐正夕看着消失在视线中的身影,心下划过一抹失落,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笑道。
八公主咬着嘴唇看了一眼玉华,随即垂下头去,以免泄露太多的情绪被旁人探知。
“以防万一。”玉华浅浅一笑,回复成一贯温和有礼的样子,端的是谦谦君子的做派。
安心坐在车内一连翻了好几个白眼,论起做戏,谁能比得过玉华?双重性格在他身上真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玉世子可是为皇上的伤势而进宫的?”乐正夕也不纠缠他话中蕴含的深意,淡淡问道。
玉华微微阖首。
“正好,本世子也是和玉世子抱着相同的目的进宫,不如一起?”乐正夕面色含笑相邀。
“甚好。”玉华点头。
安心将帘幕挑起一条细缝,察觉到玉华转身前若有若无扫过来的眸光,顿时惊得放下了车帘,老实待在车内,不敢再有其他的动作。
“给爷安生待着,哪儿也不许去,若爷出来没看到你,后果自负。”玉华用传音入密说了一句话传进安心耳内,在‘后果自负’四个字上咬重了音色。
“知道了。”安心同样传音入密回了一句。
玉华这才进了宫门,半响,身形隐入九重宫阙。
安心懒洋洋的靠在软枕上,想着玉华最少一两个时辰才能出来,觉得有些无聊,抬眼盯着车顶看了一会,忽然出声道,“心宿可在。”
“心宿在。”心宿的声音立即响起。
“进来陪我聊聊。”安心道。
心宿应了一声,帘幕无风自动,一道黑色的人影飘了进来,单膝跪在安心面前。
“坐。”安心吩咐道。
心宿也不矫情,坐在安心对面。
“趁着等你家世子的空闲,给我说说如今其他两国的动静,当个消遣打发时间。”安心想着打她和玉华主意的人不在少数,他们自然不能坐以待毙,虽然无法主动出击,但兵来将挡的能力还是要具备的。
“玄璃少主回了玄族。”心宿道。
“不用说玄族,主要说说南云和西楚。”安心想起玄族还有几个娘亲埋下的暗桩,她若对玄族感兴趣,可以自己去打听。
“南云一切安好。”心宿禀告道,“十皇子手段非凡,云烈的势力已经悉数被铲除。”
“西楚呢?”安心见心宿好像有意避开西楚,不由心生疑惑。
“西楚的确发生了一件大事儿。”心宿沉吟了一下,轻声道,“西楚的八公主死了。”
“死了?”安心顿时愣住了,西楚的八公主不就是跟凌亦痕有过情感纠葛的女子?后来西楚和玄族联姻,谁知玄凌被玄璃唤醒记忆,拒婚不娶,说起来,八公主倒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先是喜欢凌亦痕,险些丢了性命,又被玄凌拒婚,两经波折颜面无存。
“怎么死的?”安心试探着问道,“莫非和上次一样,一脖子吊死了?”她记得楚逸绝说过,八公主上吊自杀,幸好被宫人所救。
“服了鹤顶红。”心宿眼中带着点点的同情之色,“死前写了一封遗书,说玄凌少主拒婚不娶,她没有脸面再活在世上,了无生趣,只求一死,等宫女发现她出事的时候,尸体都冰凉了,回天乏术。”
“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怎么不来禀报?”安心脸色微带了一丝怒意,这可是大事,毕竟,玄族和西楚联姻之事,已然昭告天下,而玄凌拒婚的举动等于毫不留情的打了西楚一巴掌,若八公主没死还有转圜的余地,但八公主偏偏自杀了,死因还是玄凌的拒婚之错。
“一个时辰前收到的消息。”心宿见安心动怒,顿时跪倒请罪,“世子昨晚就吩咐过,如无大事,不允许属下打扰世子和世子妃。”
“这还不算大事么?”安心瞪了她一眼。
“世子说除非国亡了,人死光了,才算大事。”心宿眼神瑟缩了一下,呐呐的道。
国亡了,人死光了?安心摇摇头,这确实像玉华说的话,有气无力的摆摆手,“起来吧,坐下,下次可不要听他的,全是悖论。”
心宿战战兢兢的重新落座。
“那如今西楚的态度是如何?”安心问道,八公主的死亡等于是被玄凌羞辱才会走上绝路的,西楚定不会善罢甘休,一个弄不好,就会两方开战,死伤无数。
牵一发而动全身,大概就是如此吧,此事的关键性已经不是八公主之死了,而是西楚脸面的问题,本来玄凌拒婚不娶就是有错在先,若玄族能给出一个圆满的说法这页也算是掀过去了。
可是玄族还没给出答复八公主又死了,兹事体大,换做是谁也不会轻易一笑泯恩仇的。
平和了不久的时局,又要乱起来了,只是主动方和被动方调换了位置而已。
“西楚帝雷霆震怒,当即下旨将玄凌少主关押天牢,并布下重重封锁,发完这道圣旨后,西楚帝急怒攻心,现在还在昏迷着。”心宿一五一十的道,“这是最新的消息,之后暗卫也未传来其他。”
“那现下西楚是楚逸绝打理政务么?”安心问道,刚说出口,就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楚逸绝是西楚的太子,未来的储君,出了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理所当然的得由他坐镇西楚。
“是的。”心宿点头。
“唔,这天下,马上就要好玩起来了。”安心轻吁了一口长气,意味不明的道,“谁说鹬蚌,谁是渔翁,一切还未可知啊。”
“南云和东凌不是渔翁么?”心宿觉得世子妃说这话好奇怪,虽然她看不太清眼下的局势,但透过表象也是能明白一二的,“玄族和西楚开战,东凌和南云作壁上观,这不是有现成的便宜可捡么?”
“莫要只要表象。”安心笑了笑,“呈现在你眼前的才是最不可靠的,要挖掘事情的本质你才能看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属下不才。”心宿自愧不如。
“不是你不才,而是这天下的当权者太过有才了。”安心一叹,“万千生灵,山河大地,在执棋人的手中,不过是一局棋,这局棋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怎么落子,怎么走动,都在一念之间。”
心宿越发迷糊了,一脸茫然的看着安心。
“总之无关我和玉华。”安心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声音散漫,“他们爱怎么玩怎么玩,我这个旁观者只负责看戏就好。”
“玉华来了,你出去吧,收到消息随时来报,芝麻绿豆的小事儿就算了。”安心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心口掠过一抹惊讶,玉华回来的也太快了,这才小半个时辰。
“请世子妃给属下一个例子,什么叫大什么叫小?”心宿苦着脸道,世子妃和世子在大小事的认知上明显不在一个程度,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问清楚的比较好。
“可以牵连出无数连锁反应的某件事。”安心略微想了片刻,淡笑道,“就如八公主,她一死,很多东西也连带着冒出了水面。”
“是,心宿告退。”心宿似懂非懂,身形一闪,顷刻间就出了马车。
安心挑开珠帘,见玉华缓步走来,眉眼清淡,五官温雅,唇角挂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笑容,月牙白的衣袂微微飘起,说不出的举止优雅,明明是日头高晃的白天,她却似乎看到了一轮清月。
玉华似乎感受到了安心的视线,几乎在她看过来的瞬间顿时抬眸朝她看去,清凉的眸光立时化为温柔如水。
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交接,撞起圈圈的涟漪。
“好快。”见他脚步加快,安心嘴角一勾,毫不掩饰眸中的爱意,笑道。
“爷想你,自然就快了。”玉华来到车前,缓缓上了马车,进入车厢内。
安心放下帘幕,刚转过头唇瓣就猝不及防的被玉华吻住,带着一丝深切的渴望,轻浅厮磨,舌尖缠绕。
安心勾住玉华的脖颈,迎合着这个吻。
“你成功了没?”浅尝辄止后,安心收回手臂,靠在他怀里,问道。
“爷会失败么?”玉华对安心的质疑很不满,“虽然他伤的的确很重,但还难不倒爷。”
安心凝视着他略带苍白的面容,不用多说,一定损耗不小,伸手去抓他的手臂,就要去探他的脉息。
玉华眸光闪了闪,含笑躲开,“无碍,过几日就好了。”
他不躲安心还觉得没什么,这个人她是了解的,要是出了事就喜欢瞒着自己,他既不让自己把脉,那肯定是有事了。
“伸手。”安心脸色顿时一沉,怒道。
“我真的没事儿。”玉华小声的道,声音几不可闻,显然底气不足。
“我再说一遍,伸手!”安心声音加重了三分。
玉华看着安心不容反对的脸色,扶了扶额,想着她何时气场如此强大了?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乖乖的伸出一只手递在安心眼前。
“你握着拳做什么?”安心皱眉道,须臾,想起了什么,面色一变,强硬的掰开他紧握的手,果然看到他手心中刚刚愈合的伤痕。
“混账!”安心瞳孔猛地一缩,勃然大怒,低吼道,“你放血放上瘾了是不是?老皇帝值得你如此对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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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先还一千,多多从不食言,欠的会慢慢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