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幼薇爬起来就去看院子里的金丝菊。昨晚那么大的风雨,该不会倒下一大片吧,然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惨烈,只有一两棵菊花倒下,横亘在其他植株上面。其他的都昂然挺立,绿叶和花丝上还滚动着水珠,青翠嫩黄中带着水盈,焕发着勃勃生机。
幼薇想走到园圃中把那倒下的植株扶起来,无奈植株交叉,到处都是水盈盈湿润润的,根本无法伸脚过去。或许,它自己过会儿就能挺立起来。
幼薇于是不再管它,去厨房做了早餐,匆匆吃完便关门出去了。
昨天晚上下了雨,地上还有点湿,幼薇垂头,小心避开水坑。一路绕过围墙,来到府衙前面。一对夫妻走在前面,男人撑伞,女人依偎在男人身边,看着甚是恩爱。
两人走得慢,幼薇很快就追上了他们,侧头看去,发现这对夫妻正是李郢和他的妻子虞羲贞。
幼薇正要越过他们,虞羲贞侧头看到她,热情地招呼道:“原来是掌书记啊,上次的诗歌看了吗?我字写得丑,你不要见笑啊。”
幼薇干笑道:“哪里?嫂夫人字如其人,娟秀美丽,无人能及。”
幼薇看了李郢一眼,他站在旁边一句话也不说,好像没有看到自己的妻子嘴里说着客套话,实则是炫耀和刁难别人。
幼薇抿了抿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走一步了,两位慢聊。”
“好的,掌书记慢走,有时间来家里玩哈。”
幼薇心里嗤笑,我要真来你家玩,到时你怕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在你丈夫身边了。
其实幼薇还真想回她几句话,想想算了,何必跟深闺中的妇女一般见识呢?她们的眼中生命中只有丈夫。
想到这里,幼薇也就不计较了。正走着,左名场从后面追上来,与她并肩往前走。幼薇问道:“你昨天没淋到雨吧?”
左名场道:“还好,这么热的天,淋一场雨也不算什么,我身体健康得很。”说着拍了拍胸膛。
也就是说他昨天淋到了雨,不过看他高兴的样子,应该没什么大碍。
“没生病就好。”幼薇幽幽道,回头看了后面一眼,李郢和他的妻子已经落后了很远,幼薇拉了拉左名场衣襟,叹道,“我好像惹了大麻烦了。”那种被人怀疑被人盯梢的感觉实在不好,况且,还要时不时被喂狗粮。
可见,话不可乱说,古人诚不欺我啊,图一时的嘴快,惹一身的麻烦,何必呢?
左名场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问道:“怎么了?”
两人跨进府衙,左名场这个榆木疙瘩还在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幼薇想起自己还有两封信要托人带到长安去,便问道:“知不知道近期有谁要去长安?我有两封信,想托人带过去。”
“这个必须有,我给你找找。”能够帮到幼薇,左名场表示很开心。
这天中午,左名场又把饭菜端到长史处了,刘瞻干脆中午就不在这里吃了,他说他回家有事。
空旷的办公室只余下两个人。幼薇也知道刘瞻的意思,她看了看左名场道:“以后中午你就别过来了,让长官老是要给你腾位置多不好。”
左名场道:“要不,中午我帮你把饭领我那边去,你到我那边去。”
想到郭本宽三个人,幼薇觉得那还是算了吧,别为自己找不自在。
“没事的啦,史君回家肯定是有自己的事,哪会特意给我腾位置?”
左名场兴致勃勃的自己找理由,幼薇觉得,这个男人年纪比她大很多,心智却不一定比她成熟,于是一笑置之。但是左名场对她是真的好,有什么好吃的都让着她。
幼薇又想,一个男人对女人是不是真的好,还是要看结婚几年之后,如果几年后还是一如既往,那才是真的好。
想到这里,她不觉又想起了李郢,那人看着比左名场还木得多,但不得不说,人家对老婆是真好。也不怪李夫人看丈夫看得紧,家庭条件好宠妻又不纳妾的男人从长安到扬州也就只李郢一个啊。鱼秀才虽然也好,但若是有了钱你看会怎样。
哦,吴夫人说还有吴伯伦和她姐夫,宠妻又不纳妾,还说左名场没有妾室通房,以后也不会有。
不觉抬头看了左名场一眼,左名场也正好抬起头来,见幼薇看他,他对幼薇笑笑,问道:“怎么啦?”
“没什么,吃饭吧,吃完饭帮我去找找有没有去长安的人。”幼薇答。
“对对,吃完马上去。”左名场很高兴,幼薇已经没有开始那么抗拒了,也许,不久之后,她就会彻底接纳他吧。
吃着饭,他就那么笑了起来,幼薇抬眼看他,他忙道:“想到一些开心的事。”
幼薇点了点头。
其实,左名场很想了解一下幼薇的过去,包括,她父母到底把她许给了谁,让她逃婚出来。
刘瞻只是说她父母让她给人做妾,所以逃了出来。真有个性,也很有主见,小小年纪敢违抗父母之命。
左名场对幼薇逃婚一事,不像有些人一样诟病,反而欣赏幼薇的个性。也许是因为左名场性格平和憨厚,所以他喜欢张扬的性格。
“你把信给我吧,我吃完饭后就去找人。”
幼薇道:“信还在家里呢。”
左名场道:“那没事,吃完饭后我陪你去拿。”
饭后,左名场把幼薇的碗筷一起送走,然后便与幼薇去她家拿信。
白天没再下雨了,但道路还有点湿滑,一路上,左名场很小心地护卫着幼薇。既不敢伸手扶她,又怕她摔倒,所以时不时伸手虚扶她。
让幼薇觉得,这书呆子人真的不错,大度不计较,为人处事温暖又细心。
左名场实诚,一心一意护卫着幼薇,生怕她跌倒碰撞到哪里,却不知道,幼薇对他又考究了一番。
回到小院,从房里拿出书信,交到左名场手里,幼薇嘱道:“尽快吧。”
左名场点头应了,看书信上的收件人,看到温庭筠的大名,不禁问道:“你认识温先生?”
幼薇伸头看了一眼信封,回道:“是啊,他是我的老师。”
“我与温先生也有过几面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