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 向韦保衡求助

韦保衡被众人拉了回来,逼着问:“快说,她是不是鱼幼薇,就是经常被父母提及的那个神童?”

韦保衡没好气地回道:“她不是在诗里都告诉你们了吗?她很珍惜她的那段青春时光,可惜留不住青春。然后说玉环飞燕都变成了灰土,闲情最苦,说的是我们,别瞎操心。”

这些少年郎君,平时读书不努力,这时候还不是任凭韦保衡如何解释。

他们点着头,想着鱼玄机方才离开时的风姿,以及少有诗才的美名,叹息道:“年纪轻轻,就出家了,真是可惜啊。”

“可惜可惜,她享誉长安城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屁孩,天天被拿出来作比较,那时我还想,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这么小就这么会写诗。”

“正是,我也经常被父母说,然后就提起神童鱼幼薇,说,你看人家怎么就那么厉害。”

众少年这么一说,发现大家几乎都有一样的经历,今日得见神童本尊,都感慨不已。

很快,他们又猜测起鱼玄机出家的原因来。韦保衡让他们不要瞎猜,他们便住嘴不说了,但是心里都偷偷地打着主意,什么时候把鱼玄机约出来才好。

鱼玄机回到房间,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边喝水边想主意,怎样才能把生意做起来?当然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做什么生意。

哎,刚刚韦保衡在这里时应该要问问他,或许他能帮忙找个手工活,毕竟他认识的人多,门路广。万事开头难,只要做开了头,知道咸宜观道姑接手工活,有些人只怕会找上门来。只是如今……

韦保衡已经走了,那就自己去外面转转吧,就去东市走走,说不定就找到商机了。

鱼玄机匆匆喝完水,抬脚往咸宜观外走去。刚出门,迎面就碰上骑马赶回来的韦保衡。

鱼玄机想避过,一想正有事求他呢,转眼间韦保衡已经跳下马来,伸手拦住鱼玄机道:“你这是去哪儿?”

“出去有点事。”鱼玄机边说边往前走,韦保衡便牵马与她一起步行。

“小郎不是去避暑山庄吗?怎么又回来了?”

“有些问题想问你,思来想去就回来了,我怕不知道答案我今晚会睡不着觉。”韦保衡努力想让气氛欢悦些,于是含笑说了这一段话。

“你有什么问题?”对于韦保衡,鱼玄机的感情比较复杂,一方面,她发现这人心思深重,为人阴郁,因而不大喜欢他,但另一方面,她又感念韦保衡在父亲危难时出手相助。

韦保衡看着鱼玄机身上的道袍,问道:“你过去两三年经历过什么?为什么要出家?”

“这个问题我之前回答过,觉得红尘俗事,不过尔尔,所以抽身出来,不想再涉足其中。”

一句看破红尘,包含的信息太多,韦保衡有心想再问,但鱼玄机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韦保衡便不好再开口了。

陪鱼玄机出亲仁坊,走在朱雀街上,韦保衡的心绪复杂。曾经他一心想要据为己有的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出落得比以前更加美丽动人,却成了一个道姑,如何不叫他思绪紊乱?

鱼玄机不急不疾地走在街上,身上似笼着迷雾,让韦保衡看不明白。她似乎在想着什么,并不关注外面的世界。

“你要去哪里?”韦保衡问。

鱼玄机似初从梦中惊醒,“哦”了一声后道:“随便走走,想一想道观做什么事可以赚点钱,总靠捐赠岂是长久之计?嗯,我刚才还想问一问你,看你能否帮忙找点事做?”

韦保衡很高兴,鱼玄机向他求助,也是一种信任啊。

“我家嬷嬷想多赚钱的时候会做手工,我帮你找找这方面的事情。”

这正中鱼玄机的下怀,她本来就想给道观里的姐妹找手工活。只是,“你家嬷嬷还要想办法出去赚钱吗?”

韦保衡讪笑起来,“不止我们家,其他家也一样,现在国库空虚,国家发不出多少资俸,大家就各自想办法罢了。”

不是发不出来,是因为国家发的钱少了,这些当官的不想把自己原本可以余下的钱发给仆人用,于是就说自己的资俸少了,借机减少仆人的工资。

不知不觉走到了东市。鱼玄机在东市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合适的商机,想想自己以前画了那么多包包的图纸,不如把那个拣起来,让众女道做些包放到东市寄卖,也可以得些银钱。

这个想法很不错。韦保衡碰了碰鱼玄机,鱼玄机抬头看他,韦保衡则向前努了努嘴。

鱼玄机抬头望去,便看到一个身穿麻衣的妇女在不远处怔怔地看她。

鱼玄机刚想上前去,女子却豁地转身出了东市,把鱼玄机晾在那里,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女子是鱼娘子,鱼玄机的亲娘,她明明看到了女儿,却不愿意跟女儿说一句话,就这样匆匆地走了。

韦保衡道:“你父亲刚过世没多久。”

这个鱼玄机知道,她娘身上还穿着守丧的麻衣呢。

“我知道。”鱼玄机垂下眼皮答道。

“你该回去看看,你要是怕你娘会为难你的话,我可以陪你去。你离开的这几年我与他们相处得多,她总能看在我的份上少说你两句。”

鱼玄机本来就心灰意冷,哪里还有心思顾及这些,于是道:“不必了,她不愿意跟我说话,我认为我也没有做错。就这样吧,只要她过得好,其他就算了。”

人对他人的关爱应该是建立在自己获得幸福的基础上,自己都过得不好,哪里还有能力去照顾他人?

再说,鱼玄机看她娘的状态不错,起码比她现在好得多。一个伤心人去宽慰一个不那么伤心的人,到最后可能大家都不开心。如此,还不如不去。

回咸宜观的时候,韦保衡想让鱼玄机坐马上,如果怕人闲语,他可以在旁边走,但鱼玄机不同意。

“清修,就是要忍受心灵的苦,生活的苦,这一点路程都走不了的话,我大可以回家,以我这两年的收入,简简单单过一辈子没有问题。”

鱼玄机的背影似笼罩着一层迷雾浓愁,韦保衡想拨开迷雾,却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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