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打牌的时候,幼薇和李近仁时不时放水,绿翘的手气迅速飙升。到后来,李近仁和幼薇全力以赴也打不过她了,让她赢得盆满钵满。幼薇开玩笑说,自己输得连底裤都没了。
李近仁在幼薇头上敲了一下道:“胡说什么?”
幼薇捂着被敲疼的头道:“大年初一哎,你这么一敲,我今年一年都得挨打。”
“按你这个推理,你大年初一就输得这么惨,今年一年不是输定了?”
被李近仁这么一说,幼薇的惨叫声顿时响彻屋宇,她摇着绿翘的手说,晚上继续,一定要把输了的赢回来。
大年的前三天就这么过去了,李近仁充当了陪打的工具人,只能偶尔赢两把,大多时候得输,真是花了时间还得花钱。不过他也乐在其中,一年之中难得有这么悠闲的时刻,幼薇不记得去赚钱,他也不用想怎么去发展他的商业王国实现他的商业梦。
唯一让他不安的是,他的母亲一个人在扬州过年,虽然老二会带着妻儿回老宅过年,可那毕竟不是母亲的亲生儿子,大多时候,母亲看到老二的时候都觉得他是在给自己添堵。
也不知道扬州的冬天怎么样,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寒冷。托人带回去的衣物和书信会不会在年前送到母亲手里?母亲又是怎么看待他这个不孝子的?
在空闲下来的时候,李近仁会想到这些。他发现幼薇到太原后似乎完全忘记了她的父母。有时候李近仁会觉得奇怪,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把父母从自己的生命里完全地剔除出去?
想来想去,他只得到一个结论,薄情寡义,冷情冷性。但看幼薇对绿翘的关怀,这些词安到她身上似乎又不那么恰当。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小时候从父母那里得到的关爱太少,所以对父母没有感情。据了解,似乎也不对,幼薇年幼时父母很关爱她。
所以,幼薇就是一个矛盾综合体。也许,自己哪一天背叛她之后,也会被她像丢垃圾一样地丢掉。于是,又想起在白马寺抽的签文来……
大唐的年假是年前三天,年后三天,加上过年共七天。七日假期之后,政府部门和各行各业又运转起来。
年初四这天,连玩了几天牌,李近仁便想邀幼薇和绿翘到外面走走,但是还没出门,就被堵在了屋里。
你道来者是谁?
——新上任的太原府长史徐商。
在白马寺幼薇和李近仁并没有见过新上任的长史,在此之前也没有打听过这人是谁,却不成想是熟人。更没想到长史会在新年后不久就到自家小院来。
李近仁连忙把徐商引进大堂,把炉火烧起来,把茶水泡上。两人先是寒暄了几句,徐商便说明来意。
原来,徐商却是慕名而来,不意碰到了李近仁。徐商原是李近仁父亲的顶头上司,又与李家有交情,所以与李近仁相熟。但他这次来却不是找李近仁,而是专门找幼薇的。
徐商在扬州任职时,幼薇正在刘瞻手下做事。徐商和刘瞻,刘潼等人都是同科进士,关系好得很。拜访刘瞻时听他聊起过鱼贤令。那时,鱼贤令才刚到扬州不久,还是温庭筠请托刘瞻照顾的对象。
徐商自然没怎么把鱼贤令这个名字放在心上。后来又去拜访刘瞻,喝酒时听说她才华横溢,文思敏捷,且屡次帮刘瞻破获奇案。徐商这才对她有点兴趣,谁知那时她已经不在扬州。
到太原任长史这两个月,徐商无意中得知令狐绹之所以被任职为河中节度使,是因为治蝗有功,而他之所以会去治蝗并取得成功,还是多亏了一个叫做鱼贤令的人。
在太原再次听到鱼贤令这三个字,徐商才知道,原来,鱼贤令从扬州离开后是到太原这边来了。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在白马寺祭祀的时候徐商不在旁边,事后聚餐听刘潼提了那么一嘴鱼贤令,他便问了鱼贤令的住处,又得知这丫头现在不做书记员了,在太原开起店来,自称奢夫人,乃是太原城富贵人家夫人小姐嘴上的常客。
这等人才徐商自然想带在身边,这才有了前面长史来访的事情。
幼薇听说是找自己的,便连忙搬了条小杌子在旁边坐了。
徐商先是闲聊,问到幼薇在太原开店的事情,打趣问道:“是不是赚了很多钱?”
幼薇哪敢说自己赚了多少,只说自己赚了点小钱,并没有外面传得那么多。
徐商当然不信,但他想要幼薇进长史府做事,于是顺口接道:“如果是这样你不如到我长史府来,做的事情与你在扬州差不多,我可以给你更高的俸禄。”
刘瞻说过幼薇写文章,磨墨之后笔走龙蛇,很快就写好一篇文章。长史府一年到头处理的公务文书那么多,最需要的就是这种文笔流畅的书记员。
如果能有幼薇做书记员,很多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不用文案堆积如山了。因此,幼薇走后,刘瞻很是怀念,时常要感慨一下,没个好书记员。
幼薇摆手道:“现在还真没精力做那个。”
虽然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但听幼薇亲口说出来,徐商还是大为失望,笑道:“你们家赚的钱几辈子也花不完吧,哪里用得着你这么努力赚钱?”
这话一半是对李近仁说的,一半是对幼薇说的。幼薇笑道:“我家最是缺钱,至于明德君他家,他赚的也不是我的呀。”
李近仁笑着对徐商说:“没办法,她就是个财迷。”
“哪里呀?”幼薇亲昵地捶了李近仁一下。
徐商看着就大笑起来,评了一句,“少年夫妻真是好啊。”
幼薇立时就红了脸,却也不好否认这个事实。李近仁握着幼薇的手道:“您说得没错,我们年后就准备回扬州去结婚。”
幼薇的脸更红了。
徐商便道了声恭喜,又聊了几句,起身告辞了,临走时对李近仁和幼薇说:“两个人若是有时间,可以到我家来玩,我家夫人对你们店里的衣服可是念念不忘。”
幼薇笑道:“到时一定拜访。”
两个人目送徐商离开,李近仁半是玩笑半是调侃道:“你这生意就做得好了,最高长官都到你这里来讲交情了。”
幼薇连忙道:“别乱说话,我可担不起这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