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之主能屈能伸：“我为刚才的冒犯感到抱歉，哈迪斯先生。”
“呵。”艾瑟尔从窗台跳下来，从容俊雅，“在我离开之前，我想为某些人留下一份礼物，你能帮我吗？”
克莱因目光锐利，激动地说道：“你找到那个一直给我添麻烦的捣蛋鬼了？！在哪里！看我不弄死他！”
艾瑟尔微笑：“当然。”
他扭头看向窗外，目光温和。
月尸如潮，哪怕火焰光柱扫去一大波，仍然有更多的怪物涌过来，就仿佛这白塔里有什么东西在深深地吸引着他们。
艾瑟尔的目光愈发温和。
……
“你是猫。”
“你是猫。”
“你是猫。”
“可爱的小猫，快去抓鱼吧~”
狐耳兽人巧笑嫣然地冲身前的月尸说道，声音细软，十分具有诱惑力。
毫无神智的月下怪物便真的如猫儿似的，发出含糊的、喵喵叫的声音，黑发贴着狐耳兽人的掌心，乖巧的不行。
狐耳兽人含笑把靠过来的月尸用脚踹远，提起某只眉心绽血的月尸的耳朵，呵气如兰道：“快去抓鱼，把‘大鱼’带回来。”
一批月尸被成功催眠后，一个接着一个地踏入附近的空间魔法阵，前往白塔。
“真乖。”狐耳兽人晃了晃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露出可爱的笑容。
她抬起手，从袖中摸出一个发出叮当水声的瓶子，倒出如月光般莹莹发光的红色液体。
尸骨在她脚下汇聚，艰难地爬起来，组成一具人骨。骨架的胸腔出生出一颗半腐朽的绿色心脏，接着又生出粘稠的血肉，再披上一层惨白的皮囊。
黑色的枯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它脑后长出，新诞生的月尸面目扭曲，张牙舞爪地扑向狐耳兽人。
兽人怡然不惧，食指伸出，按在它的眉心，声音动听地说：“你是猫，你是猫，你是猫……”
月尸的本能被催眠术强行修改，它渐渐软了脾气，从嘴巴里长出的几厘米的尖牙也恢复正常。
狐耳兽人眸中波光流转，托腮笑道：“快去抓鱼吧~”
催眠一批月尸后，她伸了一个懒腰，抱着自己的尾巴蹭了蹭，眯着眼睛笑道：“嘛，这个任务也太简单了，简直一点难度都没有。”
狐耳兽人喃喃自语：“不过就这样，真的能够撼动白塔嘛？”
“要不……”她眯了下眼睛，眼角上扬的弧度十分狡猾，“我再添点料？”
“——等等，有什么东西过来了。”狐耳兽人的鼻翼微微煽动，她敏捷地跳起来，扔掉手中的瓶子，红色液体流了一地。
密密麻麻的月尸充斥她原来站立的地方，属于兽人的明显味道被腐烂的气息冲散。
她以成年男子百米冲刺的速度在丛林中穿梭，硕大的尾巴完全没有阻碍她的行动，反而让她变得更加轻盈。
空中被人为地扯开一个黑洞，空间通道迅速构建。红色褪尽的艾瑟尔从临时开辟的空间内走出来，目光准确地落在狐耳兽人逃跑的方向。
月尸不怕死地扑向魔王，然而没等它们碰到他的衣角。所有月尸忽然浮空，一根血线从它们的眉心抽出，在空中汇聚成一团流动的红色液体。
艾瑟尔扫了一眼：“被污浊的魔月之光。”
他心神一动，被抽取力量的月尸身体崩溃，绿色心脏极速枯萎，完好的皮囊化作臭土从骨头上滚落，白骨啪啪地砸在地上，深陷在泥土里。
后面赶来的克莱因拄着魔杖，冰冷冷地说道：“已经腐朽的生物就应该乖乖待在地底。”
他冲身后抱头的小学徒喊道：“马修，快闻闻这里的味道。”
马修作出呕吐状，“放我走吧，导师，这里的狐臭味简直要把我熏晕过去了！”
克莱因头疼道：“狐耳女巫？啧，不仅是兽人还是女巫，这可就有些棘手了……她往哪里逃去了？”
马修捂着鼻子说：“那边，那边！”
克莱因扭头看向艾瑟尔，询问道：“你要追下去？”
他轻声回答：“为什么不呢？”
艾瑟尔扬起宽大的翅膀，飞上高空，直追狐耳兽人逃走的方向。身后的黑洞失去魔力支撑，消散如烟。
克莱因：“……”
克莱因：“你就不能先让我们回去吗！？”
连绵的森林，像乌泱泱的绿色云层，在疾风中荡出浅浅的波浪。而云层下的微末颜色，难以窥见。
但魔王手眼通天。
狐耳兽人正跑着，猛的被人掐住脖子，二话不说扣在树桩上，脑门上瞬间肿起一个大包。
她惨兮兮地叫道：“嘤……”
可眼里却不怎么慌乱，右手绕了个圈，手链上的绿宝石立刻闪起规律的光。
粗枝大叶的树藤从她身后涌出，缠上艾瑟尔的四肢。他冷眼一瞥，黑线涌出，切豆腐似的，树藤断成十几截，滚在地上化成一滩黑水。
“哎呀，你弄疼碧姬了~”
狐耳兽人扭过头，笑盈盈地看着艾瑟尔，眉眼舒展。纵然脖颈间青紫溢出，却好像没有痛觉似的笑得畅快。
她的眸子是浅紫色，波光粼粼，如一杯醉人的酒，看着看着就要醉生梦死过去。
艾瑟尔五指收力，没说话。
狐耳兽人摇了摇尾巴，笑道：“之前没想到会惊动您这样的大人物，没来得及给尊贵的陛下准备一番大礼，是碧姬的错……便用碧姬这一条命来抵上可好？”
命狐能力就是可以夺他人生死为己所用——虽然有非常多的限制，但很显然眼前的这只狐狸是不缺命的。
碧姬心里撇嘴，面上仍是笑盈盈的，一副不怕死的样子。
艾瑟尔忽然松手。周身飞舞的黑线绷直，如利剑般竖起，上面略过零星的寒芒。
碧姬的眼神颤抖起来，嘴角的笑容也一同颤了颤。
噗。
黑线如最锋利的剑穿过狐耳兽人的心脏、咽喉和四肢，将她牢牢钉在地上。
鲜血溅了一地，白骨隐约可见。
然而，一只黑色的、由某种雾气组成的狐狸从尸体上跳出来，猩红的眼眸正对着艾瑟尔，嘴角勾起，发出桀桀的怪叫。
它一扭头，迅速跑走了。
艾瑟尔没拦，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被鲜血淹没的身体，好像正在思考什么。
……
克莱因遥望远处几乎看不见的白塔，内心发愁：“我可不擅长空间穿梭之术，这要怎么回去哟……”
马修扯了扯他宽大的衣袍，压低声音道：“导师，大魔王又回来了。”
克莱因连忙端正站姿，看见艾瑟尔足尖点地，正在收缩羽翼，身上干干净净，一丝异味也无。
白塔之主带着几分疑惑地问：“没抓到？”
艾瑟尔脸不红气不喘：“嗯。”
克莱因停顿片刻，才说道：“那怎么办？”
艾瑟尔的表情理所应当：“再帮我一个忙。”
克莱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