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侵袭

夜千尘在祠堂其实一夜没睡。与祝通交谈过后,他对这个地方有了更深的了解,即便这个被村民们所诚心敬仰的大供奉祝通说出来的话并非完全合理,但他现在起码知道了大致情况。

一个永无止境的死循环,山外只有山,山外的山外还是山。

而群山困住了人,那么心呢?

如果生长在此地的他们知道,在祝通和自己都没到来之前,这里同样的人同样的景,在悠久的岁月里都是在不停地往而复来。没有新鲜事物,没有漫长经年,水流淌而过只是曾经的水,人过走来亦是往时的人。

那他们会否崩溃绝望,万念俱灰......

而这个祝通,又已经瞒了他们多久?

胖子走出祠堂,跟祝通告别后,心中忽然一阵悲恸,

他感觉很累。

想起曾经的天涯梦,是仗剑高歌,快意恩仇。可现在的自己,为生存操心着不说,还有可能永远回不去那自在美好的北国了。这才是旅途的第一站,就来到这个又穷又苦又奇怪的地方,还置气跟王黎走失,原来除了在北国,真的没人会惯着自己。

走在村野小道上,四下无人,他想哭,又强忍着。

这个时候,周围屋顶烟囱中,有炊烟袅袅,是村民们正在做着早饭,打算迎接崭新的一天了。只是不知道这一天,是否也跟这里曾经的某个画面一模一样呢?

“千尘,千尘......”

远处有人在小声地唤他。

胖子转头看去,那是一个瘦弱的青年,偷偷地站在一颗老槐树旁边,正朝他挥手,还提着一篮子不知什么东西,是用粗布盖起来的。他认得这个青年,叫做石阿诺,听石兰珊说过他是那个时候第一个在山上发现晕倒的自己,并且跟其他几个小伙一同把自己抬上牛车拉回来的。

“阿诺?你......你表情怎么这么猥琐?干嘛呢?”胖子猜他躲在那边也有一会了,鬼鬼祟祟的不知在搞什么鬼。

青年石阿诺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示意不要说话,随后挥手让胖子走过来。

夜千尘满脸疑惑,往他那边走了过去。

石阿诺指了指前方那一间木屋,小声跟胖子说道:“千尘,你帮俺个忙呗。”

夜千尘道:“我很忙的。”

石阿诺:“不麻烦的,哎呀你就帮帮俺嘛。”

他说着便抓起胖子的手甩啊甩,还嘟着嘴,想象一下这种姿态,咦惹......

都说撒娇女人最好命,其实对男人来说也有些用处的。比方说现在夜千尘就实在受不了石阿诺这个样子,全身汗毛竖起,百般嫌弃地把手抽回来,不满道:“你好闷骚啊!想干啥快说,别让我上刀山下火海就成。”

石阿诺顿时喜笑颜开,他把手里提的篮子拿出来,再次指了指那木屋,道:“你帮俺把这个拿给屋里的那女孩呗,她叫石清清。”

夜千尘道:“这是啥呀?”

石阿诺憨憨笑道:“鸡蛋,呵呵,俺自家养的鸡生的。”

说完手里又拿出一个缺了角的信封,开口处还粗糙地画了一个心形。想也不用想信封里装的那是什么了。

夜千尘年纪虽小,但若论这个方面,那是何等老辣,顿时来了兴致:“这是情书?我看看!”说着就要拆开信封。

石阿诺连忙抢回来:“不成!俺大字也不识几个,这、这不能给你看!”

夜千尘歪着头道:“你怕我说出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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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阿诺脸一红,道:“虽、虽然俺跟清清那是两情相悦,但我们还小,让人知道了也怪难为情的,而且这情书写的不好,怕你笑话俺。”

夜千尘坏笑起来:“两情相悦?那你怎么不自己给她?在这站多久了?”

石阿诺犹犹豫豫了好一会,道:“清清她爸太凶了,俺怕他揍俺!”

夜千尘撇嘴道:“什么都怕还谈个锤子的恋爱,脸皮薄胆子小,那个石清清会喜欢你这种款的吗?别是你一厢情愿吧?”

随后胖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声道:“不对!你知道他爸凶,那我帮你把这些拿进去,他爸就不会揍我吗?”

石阿诺讪讪笑道:“那你不是神仙嘛,俺之前看你徒手举起比俺还重的一块大陌石,他爸不敢揍你的!呵呵!”

夜千尘刚想说什么,木屋内就忽然响起女子刺耳的尖叫声,还带着一种恐惧与无助。

“啊!!”

夜千尘与石阿诺对视一眼,二人还来不及想是怎么回事,随后屋内又有一个中年男人的怒吼声传来,还杂夹着不同物体摔碎在地的声响。隐约能够听到中低沉的嘶吼声。

那种嘶吼声令人发指,绝不是人的声音。夜千尘心里一沉,快步往木屋方向冲过去。石阿诺目光呆滞,篮子掉在地上,鸡蛋破裂得满地都是。

嘭!

木门直接被夜千尘大力推开。

眼前的一幕让他心底最深处的愤怒一涌而上!

一个妇女倒在血泊中,眼看已经活不成了。左臂不知所踪,旁边一头比人高半头的野兽,满嘴鲜血,还在不停啃食着从妇女身上撕下来的肉。它头似鬣狗,毛坯粗糙,体型大而长,四肢有锋锐的恶爪,一双邪眸无比凶狠,正龇牙咧嘴地对着旁边一个拿着锄头的普通中年男人,就欲上前撕碎他!而门的另一边,一个妙龄女子眼神痛苦地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她应该就是石阿诺所说的石清清。

然而谁料想,这山间的猛兽居然在这个安静的清晨悄然下山,要将这可怜的一家三口作为盘中餐。

夜千尘望着地上那妇女临死前绝望的眼神,双拳紧握。身体在颤抖,那个丑陋无比的狗头野兽的模样让人胆寒,但他此时只想着将其大卸八块!

中年男人看到冲进来的夜千尘,连忙大喊:“千尘小兄弟!你不要过来啊!”

门外的石阿诺也跟了上来,眼前场景触目惊心,他双腿一软,嘴唇发白。

那中年男人见状,朝他们大喊:“阿诺!你快带清清和千尘走,快点!”

石清清颤抖着,歇斯底里地大喊:“阿爸!不要!”

那狗头猛兽见人更多了,凶性大发,朝中年男人扑了上去,一口咬去,男人怒吼一声,把锄头横着挡在猛兽那血盆大嘴中,但那猛兽的力量显然不是这些普通村们所能抗衡的,尖锐的獠牙仍然刺入了男人的肩头,鲜血直流。

男人吃痛,但望着这个猛兽的眼中满是仇恨,他咬着牙道:“阿诺!我知道你这小子一直中意我们家清清,你要是个男人,就代我保护好她,我跟这个畜生拼了!”

石阿诺留下泪水:“铁叔......”

这个男人名为石铁,是石清清的父亲,那再也睁不开眼的妇女正是石铁的妻子,也是石清清的母亲。

石铁道:“别哭哭啼啼的,你这样我九泉之下也不放心清清在你身边,还不走!”

石阿诺振作精神,拉着一旁的石清清,后者却甩开他的手大喊:“要走你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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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畜生杀了我阿妈,我要它不得好死!”

石阿诺尚且保持着一点清醒,道:“清清,不行啊!”

此时那狗头猛兽猛地一甩头,石铁被甩飞出去,‘咚’!地一声撞在墙上,锄头也脱手了。这一下对于普通人来说非同小可,只怕脊骨都断了,眼看着石铁极度痛苦的呻吟一声,双眼一黑,晕死了过去。

“啊爸!!”石清清大喊着。

猛兽一看石铁晕过去,认为最大的威胁已经解决。转向角落的石清清与石阿诺,凶神恶煞。

石阿诺心里一凉,却下意识地把石清清挡在身后。

青年稚嫩未褪,面对这个猛兽脸色发白,双眼空洞。他不禁的颤抖,身下的裤裆一片湿漉漉的,一个男子最大的耻辱莫过于此。但他紧紧攥住心爱之人的手却不愿松开。

石清清绝望的啜泣将这画面渲染得极其悲惨。

夜千尘瞬间跑过去扶起石铁,感受到他仍有一息尚存,才松了口气,将他小心地靠在墙边。

但另一边那巨兽已经朝石阿诺石清清二人逼近。

夜千尘暗叫不好,又看着两人被恐惧支配毫无反抗之意,于是朝那个狗头猛兽破口大骂:“我日你大爷!有本事的来干我!”

这一喊不得了,声波中包含着通灵境层次的内力,带着极强的穿透力从胖子口中传出,不仅将石阿诺从恐惧中唤醒,也成功引起了狗头猛兽的注意。

看得出来猛兽愈发愤怒,那猩红色的双眸冷冷盯着眼前这个嗓门格外大的胖子,似乎能听得懂那句话是在问候它亲戚一般,血盆大嘴发出阵阵的嘶吼声。

一个手无寸铁的无辜妇人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夜千尘又何尝不是怒火攻心,他的个头还不到猛兽的一半,却半点不惧,冷然说道:“能知道我在说什么吗?畜生!”

最后两个字说出来之后,猛兽伸出利爪当头朝这个胖子抓下来。

“千尘小心”石阿诺虽知道胖子有神力,但这种山间猛兽给予他们这些村们的阴影与恐惧根深蒂固,他们不会认为一个人可以对抗这种存在的。

夜千尘一个翻滚躲过了这一爪,原先的地面留下四道深深的爪印沟壑。猛兽似乎也没想到这个胖子意外灵活,又再次飞身扑过来,夜千尘皱着眉头,拿起方才石铁掉落的锄头朝猛兽头上砸下!

嘣!

锄头断了。

猛兽甚至不受半点影响,晃了晃脑袋,继续追来。

“靠,脑袋这么硬!”夜千尘边与之周旋边用余光搜寻着周围的环境。

暮渊剑并不在手,否则刚才那一下已经要了这个猛兽的命。只是现在自己空有一身内力,却修炼不到家。空手对付这种皮糙肉厚的不知名生物也是很吃力的。

“阿诺!你知不知道这些怪物怕什么?”夜千尘大喊。

阿诺想了想,大声道:“火!它们怕火!”

夜千尘躲避着狗头猛兽的利爪,抓住破绽一掌轰在它的肚皮上,猛兽吃痛,转过巨大的身体用尾巴猛地一甩,打在夜千尘身上,这个灵活的胖子被尾巴抽中,从窗户飞了出去。

猛兽此时也不去管石阿诺和石清清,它愤怒的兽眸里好似只有这个满嘴脏话的胖子,只见它怒吼着,朝夜千尘飞出的方向冲过去,把窗户撑开了个大洞,嚎叫着追上去。

被击飞的夜千尘还在大声喊着:“阿诺!石铁还没死,带上他跟石清清去找石兰珊,叫其他人到村子中心的空地集合生火,别待在屋里,快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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